东宫一选秀,就有人急了。
原先太子还年少,也没娶正妃,便无人敢动什么心思。先下正妃已定,也就意味着太子可以‘广开后宫’了。
某些不上不下的世家,迫切的想要和皇室联姻来恢复昔日荣光,于是都盯上了东宫还未内定的两个侧妃之位,越发牟足了劲儿培养族中女儿,期待三年后选秀之日能入得太子的眼。
还有些小官家的,没什么背景,想方设法的要把女儿送去东宫,哪怕只是做个丫鬟也行。
阮未凝最近就被这事儿烦得不行。
她丈夫的那位叔母,也就是齐二老夫人,想将幺孙女送进东宫。她丈夫倒是有个庶子算有些出息,早些年考中了进士,现在在御史台。但没什么实权,无法为姊妹筹谋。而他们这一房被分出来后,与忠勇伯府就没太大关系了,她丈夫又臭名昭著,更是没什么人脉。儿子呢,也平庸无奇,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齐二老夫人心里不甘。当年婆母迫不得已将爵位让了出去,临终前仍不得释怀。同样,这也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尤其是,子孙不争气,府里养着一堆闲人,只进不出,日子越过越糟糕。
如今她一年到头都做不了几件新衣服,更莫说去参加什么宴会了,几乎没什么官太太记得她。
她不甘心啊。
当初她的丈夫做忠勇伯的时候,多风光啊。凭什么,现在所有的富贵权利都是别人的?他们这一大家子,却只能被赶出家门,‘吃糠咽菜’?
心中愤懑凄苦,便想着,若能把爵位夺回来就好了。
如今,机会便来了。
她的幺孙女生得貌美如花,若是能让太子看上一眼,定能入得东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齐府都会跟着沾光。
所以,她便去忠勇伯府找阮未凝。
大家都姓齐,虽然分家了,可打断骨头连着筋,荣辱一身。
齐纠早在两年前承袭了爵位,是如今的忠勇伯,其父荣养在家,不再过问朝中事。其母也老早就将中馈放给了阮未凝,府中里里外外大小事宜都由阮未凝操持。
齐二老夫人与她是同辈妯娌,原本应该她来招待,但她实在不喜欢这个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老太太,便让儿媳妇去应付。
齐二老夫人空有野心却实在是没多少心机,不懂得迂回婉转不懂得拐弯抹角,没说两句话就直奔主题。更奇葩的是,态度还是分强硬,非要阮未凝夫妻俩将她的孙女送去东宫。而且人家要的不是一般的妾,是侧妃!
真是异想天开。
皇家妾,和普通人家的妾可不一样。人家东宫侧妃,那也是要上玉蝶的,出身自然不会低。
齐二老夫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的孙女光靠一张脸就能打败京中无数世家闺秀,脱颖而出?
若说美貌,这京城里还缺美人了?
阮未凝实在不想和她周旋,便实言相告。
陛下最不喜搞阴私手段之人,更讨厌那种自以为劳苦功高就开始得意忘形,把手伸到皇室之人身上。
忠勇伯府正值上升期,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小心,不可行差踏错分毫。
齐二老夫人却板下脸,说他们夫妻忘恩负义,如今显达了便忘记当初齐二老爷让爵位的恩情,想将他们这一脉彻底踢开,好独占荣宠。更是直接言,阮未凝想将入宫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小女儿。
对此,阮未凝真的是无语。
她的小女儿尚且未满十岁,便是议亲都还得等三四年。齐二老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怎么解释都没用,干脆就不理会。偏偏齐二老夫人是个厚脸皮的,几乎天天登门,死乞白赖的要阮未凝安排她孙女入东宫。
阮未凝被她缠得烦了,索性躲到了季菀这里。
季菀听完前因后果后,便笑了。
“合着你那叔母是觉得她孙女入了东宫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且不说她孙女是否能入得了太子的眼,即便是有幸被太子看上了,破格升为侧妃,尊享荣华。但若她的儿孙平庸无能,也不可能从此青云直上。太子殿下尚且年少,也正因如此,最是嫉恶如仇。若她的孙女敢吹枕头风,一家子都得完蛋。”
她摇摇头,叹息。
“太子十七便已选了正妃,来年三皇子四皇子怕是也要选妃,封王建府。实在不行,你就让你那叔母再等等,没准儿她孙女能有幸做个皇妃什么的。”
阮未凝失笑。
“这皇子妃虽比不得太子妃金贵,但也是皇家媳妇,出身也不可能太差的。”
季菀当然知道。
胡翠的小女儿季环,才十二岁,胡翠就已经着急着要给她议亲了。就怕明年选秀被某个皇子给选上。
因为这次选秀,太子妃和内定的侧妃之一,都是出身武将家族。
季平虽然出身平民,但有贵人提携,再加上自己努力上进,如今三十五岁,已是三品少将,再加上还有个年少有为的季珩。季家如今,也是武将门第了,后台又硬。保不准,她女儿就突然被选上了。
她入京十多年了,多少也开阔了眼界见过些世面。
陛下重用武将,也有心提携提拔出身寒微却胸有抱负之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皇家最是复杂,她可不想让女儿去蹚这一趟浑水。
胡翠出身平民,都知道什么叫一入深宫深似海。天家富贵,可不是谁都有福气享的。
偏偏这齐二老夫人,越老越糊涂,一门心思就想着攀龙附凤,就不想想,深宫那就是龙潭虎穴。稍不注意,就是一脚踏入了阎王殿,这辈子滚都滚不出来了。
“可你这么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她是长辈,登门来访,你也不可能让人把她赶出去。你不见她,她就得惊动你婆母。”
齐二老夫人就是个混不吝的,没脸没皮。忠勇伯老夫人好脾气,撒泼耍赖那一套可不是她的对手。两个老太太对坐着,齐二老夫人直接留在伯府用膳,没准儿就不走了。
阮未凝叹息,“母亲一大早就去华安寺拜佛了,她见不到。我也就是今日想躲会儿清闲,透透气,明儿个她来,再说吧。”
摊上这样的亲戚,也是有够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