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园子里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清晨的阳光淡淡的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亮。
云舒看着空地上的鞭炮一时之间有些出神,没想到这么快就过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外面过年,这个时候娘亲应该已经像玉汐姑姑这样忙活了吧。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一双温热的手突然轻轻覆住了她的耳朵。
突如其来的温暖将她拉回了神,女孩呆呆地抬起了脑袋看向身侧。
是叶言初。
今日的大魔头竟也穿了那件大红袍子,那天没有细瞧,此刻离得这么近,女孩看得都有些发痴。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少年本就生的皮肤白皙,自小又养尊处优的,养成了一身贵气。
唇红齿白的少年一袭红衣,映衬得他整个人都染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真称了那句“鲜衣怒马少年郎”。只是少年远游都是御剑,不骑马。
少年没有看她,只是一边替她捂住了双耳,免得她被这响声震坏了耳朵,一边安静地看着院子里的鞭炮一节一节地炸开。
女孩便也不说话,三人就这样不言语地看着鞭炮一点一点的炸裂、消失。
到了晚上,用过无比丰盛的年夜饭后,玉汐神神秘秘地跟云舒说道:“等会儿到了午夜,你便将你小师父请到后苑。”
“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玉汐笑着说道。
夜里守岁的小丫头好不容易熬到了快午夜,赶紧去房里寻大魔头,这时候大魔头也在守岁,还未就寝。
“哥哥跟我来。”云舒向他招了招手,少年没有多问,径直跟着她来到了后苑。
此时已是深夜,后苑没有点大灯,只放了支蜡烛,故而周围有些昏暗,只有蜡烛放出的微弱光亮照着台前的一小片地方,以及白茫茫的雪地反射着朦胧的月光。
云舒有些害怕地扯住了少年的衣袖,一步一步地向院子里走去。
两人刚走到院子里空地的中间,天空就突然传来一阵爆裂声,一瞬间照亮了整座院子。
响声迸发出的那一瞬间,云舒吓得一下子抱住了少年的大腿,小脑袋紧紧地埋在少年的腰间。
少年敏感地颤抖了一下,想要将女孩推开,却又忍住了,什么也没做。
少年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此刻绽放过后的烟火正逐渐湮灭在黑夜里。
他拍了拍女孩的脑袋,轻声道:“是烟火,很好看。”
女孩微微抬起脑袋,刚看向天空一束烟火又升了上来,迸发出万束流火的同时再一次照亮了院子。
“好漂亮……”女孩痴痴地感叹道,一双灵眸里倒映着绚烂的烟火。
少年勾了勾唇,“嗯。很漂亮。”
接着一束又一束烟火绽放在高空,时不时迸发出的绚烂光彩映在了两人的面容上,两人的影子也因此时隐时现。
趁着这震耳的响声,云舒心里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她拽了拽少年的手臂,将他拉近了些:“大魔头!”
少年皱了皱眉,方才声音太响,他没有听清女孩说的什么。
女孩鼓着勇气又说了一次:“大魔头!”
偏偏这时候,烟火没有了,下一束还没升空。
在这寂静的时候里,女孩的话尤为响亮。
女孩怂了。
少年这回怎么可能听不清。
他挑了挑眉,神色暗了暗,伸手就要去拽女孩的辫子,却被女孩一下子躲了过去。
云舒得了空,立马撒腿就跑,生怕被大魔头逮住。
少年也不放过她,迈开长腿去追她。
“啊!哥哥,我错了!”云舒一边跑一边求饶。
这时候烟火倒是又续上了,云舒此刻心里悔不当初,又怨这烟火放的差强人意。
很快少年便追上了小丫头,云舒的后领子又被提溜了起来。
情急之中,女孩一把抓过旁边树丛里的积雪砸向少年。
少年放开了她去除掉脖子里的雪,这时候女孩便赶紧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大笑。
“夏云舒!”少年冷冷出声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云舒回过身来不怕死地向他做了个鬼脸。
少年不甘示弱,拔腿前去追赶她。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地打闹着,气一会就消了,欢乐还在继续。
云舒那时候心里想着,若是以后的日子也这般潇洒就好了。
但欢娱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如那绚烂夺目的烟火转瞬即逝,而留下来的灰烬,倒是永恒。
虽然云舒对叶言初有一肚子怨言,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习惯了有大魔头在身边的生活,每天睡醒了吃,吃完了修习功课,顺便和大魔头斗斗嘴皮子,抖抖机灵,然后一天就这么过去,虽然再也没能下山,但是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了别的乐趣。
习惯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它能让人产生依赖,甚至上瘾,处在习惯的时期时,人们都不自知,然而当习惯无以继续的时候,大家才开始发觉自己有多依赖那种状态。
春夏秋冬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足够让一个人,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
云舒九岁了。
女孩的个头比刚来无言阁的时候要高上大半个头,虽然整日吃食不断,但是小时候的婴儿肥却随着岁月消逝了,小丫头渐渐变得苗条了起来。
少年依旧一身少年英气,只是更显俊朗、成熟,个子蹿得比云舒还快。
少年十七岁了。
这天是云舒九岁的生日,小丫头早就计划好这时候向叶言初求情,求他允许自己上大殿的高台上看一看,那里很高,站在上面应该能看到山下的景色,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人世间的烟火气了。
“大哥哥,云舒想去高台上玩玩。”女孩看向他的眼眸里充满了期待。
“不行。”少年清冷地回绝她。
“就一会”女孩轻轻摇着他的手臂,朝他撒娇。
然而大冰块向来是不吃这一套的,“不准去。”
“哥哥!”
少年抽出自己的手臂,转身走向殿内:“进来习字。”
“啊?今日是我生辰诶!”
少年没有搭理她。
罢了罢了,云舒摇了摇脑袋,不跟他一般见识,这两年她可是没少跟他理论,可是回回都以失败告终,只是叶言初那个大魔头会良心发现,回过头来给她道歉。
嗯,这两年大魔头的脾气是真的在变好,连话都肯多说几句了呢。
云舒不明白为什么叶言初就是不准自己上高台,以前她也请求过,可还是没有得到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