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的,方才还艳阳高照,这会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蔷薇跺着脚道:“方才要是带把伞就好了,这下怎么办啊姑娘,过不去。”
万朝云神情恹恹的,没什么兴致,站在屋檐下,伸手百无聊赖的接着从天上落下来的雨水,“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心上人?”
“姑娘说什么呢!”蔷薇面皮比柳眉的薄,瞬间便羞红了脸。
“我没有开玩笑,人的一生,成亲,生子,三灾六痛,都是必然的,你们也不必害羞,若没有心仪之人,我也会让母亲给你们找门亲事。”
她说罢把手里接到的水递给蔷薇和柳眉看,“这雨水有多种叫法,久旱下雨,便是甘露,雨季多雨便是涝灾,同样是雨,出现的时间不一样,待遇便不一样,人亦是如此。”
蔷薇和柳眉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是很明白。
林见深站在楼上,窗没有开,哗啦啦的雨声把好些声音都掩了,可他却准确无误的听到来自楼下的感慨,可他不能接受,越来越不能接受。
她不在眼前时,他觉得可以各生欢喜,可她到了眼前,一切心理建设都破功了。
“陛下,回宫吧。”小李子道。
他依旧没有动,只喃喃回应,“水分多种,雨水,泪水,泉水,海水,有些人是雨水,有些人是泪水,有些人是甘泉,有些人的海水,你是甘泉。”
小李子跟蔷薇和柳眉一样,都是满头雾水,“陛下……该回宫了。”
楼下,万朝云说完话,便冲进了雨里,“时间宝贵,大不了换件衣裳,还是先回总司吧。”
“姑娘,小心着凉。”两个丫头吓得赶紧追上去,“姑娘,您慢点,路滑。”
“无妨,摔倒了再起来便是,再说了,纵是路滑,也不可不走,也不一定会摔了。”
林见深听了轻笑,“是啊,路再艰难,都是要走下去的,纵是今日心情不好不想吃饭,但明日还是要吃的。”
小李子:“……”他在哪?他是谁?他要去往何处?
回到总司,万朝云吐了口浊气,没有去会议室,只吩咐两个丫头,“去跟祖父说一声,就说我淋了雨,要先回去了,商行的事他替我做主了即可。”
也不知是怎的,她近来特别懒,不想动脑子,没有任何上进心,只想窝在院子里,吃好吃的。
柳眉下去吩咐车夫把马车赶过来,蔷薇找过老爷子后让总司的丫鬟找了件斗篷给她披上。
不多会,主仆三人便上了马车回万府,马车上万朝云摸摸肚子,“最近饿得好快,特别想吃东西,还偏爱酸的。”
“姑娘……”蔷薇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绝密般道:“您不会是有了吧。”
“怎么可能。”万朝云立刻摇头,虽然她跟林见深说有了,但那只是瞎掰,怎么可能想有就有?
怀孩子若那般容易,她也不至于是个独生女。
“会不会是缺二两吃回扣,买了劣质油?或者是我长大了,口味换了?”
“姑娘,口味还能换?”蔷薇表示不信。
万朝云立刻便反驳她,“柳眉,以前可爱吃酸的了,现在还特别爱吃吗?”
“这我有发言权,以前在万家村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吃酸的,但姑娘不爱吃,我现在长大了,也不怎么爱吃酸了,兴许姑娘您是跟奴婢反着来。”
“柳眉,待会你找缺二两,让他买些新鲜鱼,今晚做份酸菜鱼尝尝,对了,梅菜扣肉也给我安排上,肉归你两,我吃梅菜。”万朝云说罢不顾形象的噎了噎口水。
“姑娘,我前儿听得一菜名,叫豆腐泥鳅汤,听说啊,是用活泥鳅和豆腐同放在锅里,然后煮,泥鳅感觉到水热,就钻进豆腐里。”柳眉说着说着露出嫌弃的表情,“听着怎么那么恶心……这菜肯定不好吃。”
“豆腐泥鳅汤我会做,但不会这么做,太残忍了,虽然泥鳅只是一种食物,但食物也是有尊严的,岂能如此羞辱人家?就算吃,也得体体面面的,告诉缺二两,今日我想吃你泥鳅豆腐汤,还有酸味炒鸡胗,对了,还有手撕鸭腿,他腌制的鸭腿不错。”
万朝云这边说着吃食,其乐无穷,林见深那边却气氛沉沉,此刻的林见深心情极其复杂,他有些恨自己,万朝云能潇潇洒洒的放下,他为何却不能?
其实在不跟在她一起的很多时间,他觉得自己是可以放下的,可一见到她,却完全不一样了。
“小李子,朝中臣子,哪个与夫人最是情深?”他突然问。
“陛下,朝中大人们,都与夫人伉俪情深。”小李子回答,他也不是故意要官方,可京中若有雅集,或是宫中赐宴,大人们都带着夫人赴宴,不曾见带妾室的,他又不懂何为爱情,便理所当然的觉得大人们都伉俪情深。
林见深不再搭话,很显然,他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下着雨,街上没什么行人,他撩开车帘,想透透气,却见燕浩撑伞进了家胭脂铺,“停车。”
马车停下,林见深吩咐小李子道:“伞给我。”
“陛下,您去哪儿?”小李子说罢把伞递过来,“奴婢给您撑?”
“不必了,在这里等我。”林见深下车撑了伞便朝胭脂铺去,他今日出门穿的是便服,倒也无人认出他是新帝。
刚踏进胭脂铺的门,便听燕浩与里头卖胭脂的老板娘说话,“她皮肤很白,也无斑点,光洁如玉。”
“公子心上人的肌肤如此好,正合我们这款芙蓉润玉膏,这芙蓉润玉膏呀,最擅留住女人的年轻容颜,女人年轻时是貌美如花,但若不保养,很容易流逝的。”
“行,这个来一瓶,对了,可有罗黛?”
“有,好几种呢,不过看公子您气度不凡,谈吐优雅,您看上的姑娘想必也不是俗物,等闲罗黛自是配不上的,要配得配我们这里最好的,公子,这边是最好的罗黛了,就是贵些,这一盒,要三百两呢。”
“无妨,就它了。”燕浩爽快的给银子,丝毫不知林见深在他身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这燕浩,怎跟冤大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