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赫。”薛摩开口:“我们出去叙叙吧,选来选去,竟选些我们男人的,既然要做新衣裳,那就都做吧,让她们慢慢挑挑她们自己的吧。”
顾子赫点了点头,望了池笑鱼一眼:“笑鱼,你也选点你穿的吧。”池笑鱼端着刚续好水的茶杯“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白爱临看这情况也不便多留,就和李蔻青说了句“这凉茶大概只能改日再喝了。”便也告辞了。
本来稍显拥挤的店面,突然一下子冷清了下来,池笑鱼和离冉坐在椅子上,李蔻青站在布架前,两人相视了一眼,不像上一次那么剑拔弩张,这一回,她们疏离得放佛陌生人一样。
墙角阴凉处,薛摩蹲在石坎上,也不顾袍子扫地,顾子赫站在他面前,一丝不苟,规整得很。
顾子赫低头看他:“你看上去烦躁得紧。”
薛摩抬眸,细细凝视着眼前人:“子赫,你逼她一把吧!”
“什么?”顾子赫挑了眉,知道那个她,自然指的是池笑鱼。
“逼她一把。”薛摩又重复了一遍,看上去却是更烦躁了:“子赫,感情里……有时候不需要那么正直的,你那么聪明,不会没有办法的,你看看那李蔻青……”
顾子赫明白过来,无声笑了:“兄弟比女人都懂心疼我。”
怎么这下轮到他不正经了,薛摩抬头瞅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事,你倒是态度端正一点啊!”
“好好好……”顾子赫抬腿一步跨上石坎,在薛摩身旁蹲了下来:“那你喜欢李蔻青吗?”
“不喜欢。”
“那你还让我学她?”
薛摩一时哑口无言。
顾子赫笑笑:“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其实我也挺嫌弃我自己的,对她怎么就那么固执,你让我逼她,我也知道能有办法的,可是薛摩啊,我做不出来。”
薛摩还是沉默,他知道这哪是什么做不出来,是他舍不得逼她,舍不得在她身上用些手段伎俩。
“我要她明白,不论她什么时候回头,我永远都会在她身后,哪怕她不把我当归宿,只当一处供她停靠的岸,供她歇脚的树,我也无怨尤。”
薛摩无奈叹息,摇了摇头,刚要说些什么,离冉蹦了出来:“子赫哥,庄主姐姐说可以走了。”
三人重新回了布帛店,池笑鱼和顾子赫一对视,那真是满眼都是滔天歉意,只是碍于场面她不好表达。
池笑鱼和薛摩去付了银子,池笑鱼正要走时,薛摩轻声道:“池笑鱼,你真的是很没有良心啊!”
池笑鱼回身望他,她并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可到底是心上实在委屈,一个回眸的瞬息,泪竟是悄无声息地盈在睫上:“谁都可以说我没有良心,你不行。”
说完池笑鱼就疾步而出,薛摩愣在了原地,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眼眶红红的,好像要哭了……
这天晚上,许久未曾下全厨的池笑鱼,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基本都是顾子赫爱吃的。
顾子赫知道,她在向他道歉,虽然在他看来,并不觉得她有什么错,他俩到底只是很要好的朋友,并非男女之情,他肩宽几许,腰窄几寸,不知道本也实属正常,至于离冉,救下他的时候,他尚年少,孤身一人,要做衣服,自然是池笑鱼在张罗,知道他尺寸,也不奇怪。
问题就出在今天那个场面,两相一对比,有些问题便被赤裸裸地凸显了出来,池笑鱼觉得难过,她与顾子赫多年情谊,不应该拿来被对比,因为,比不了。
这一顿饭,只有池笑鱼和顾子赫两个人,池笑鱼看顾子赫吃得眉眼舒展,问他:“我已经很久没有一下子做那么多菜了,味道还好吗?”
顾子赫眉开眼笑:“每一道都好吃极了!”
池笑鱼无奈地摇了摇头,她静静地望着顾子赫,许久筷子都不见动一下,顾子赫抬眸道:“你怎么不吃,在想什么?”
“子赫,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子赫知道她在问什么,却故意装傻道:“没什么打算啊,不就继续替人画画嘛。”
“我是问,你的终身大事你有什么打算?”
顾子赫停了筷子:“也没什么打算啊,就这样不挺好的嘛。”
一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每次和他讨论这个,都是这样,从无例外,池笑鱼摇摇头道:“你这样叫我以后还怎么敢再去顾叔和顾姨面前……”
“是不是上次吃饭,他们说你什么了?”顾子赫面露惊诧。
嗯???怎么搞的像她在告状一样???池笑鱼吓得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别乱说!”
顾子赫愣了一瞬,她这几年都太沉静了,脸上很少有这么鲜活的的表情,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八岁那年,她站在海棠树下,灼灼其华……
这才回来多久啊……顾子赫无声喟叹,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里,分不清方向,找不到路口,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在劝他醒来,而他却是一意孤行,非要看看那茫茫的尽头,又能是些什么……
池笑鱼结束了这个话题,讨论不出所以然的话题,没必要继续,她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我和白爱临已经达成共识,我要把屈侯琰拉下武林盟主之位。”
“好,我帮你!”顾子赫语出坚决。
池笑鱼无奈了:“子赫,那是景教,他们的手段,你也不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我想……”
“那我们就小心一点,行事谨慎一些,笑鱼放心,江淮的境况不会比现在更要糟糕了!”
望着顾子赫粲然的眼眸,池笑鱼本来想劝他先避一避的心思彻底收起来了,对于顾子赫来说,要他躲比要他命,怕是更要难上三分。
“目前的情况,如果能争得灵山派和丐帮的支持,那便是稳了。”顾子赫开始分析起来:“只可惜两方都很难,拿灵山派来说,他们两任掌门都死在景教的筹谋之下,哪怕不去考虑沈放的想法,让灵山派那些弟子倒戈对抗景教,估摸想想,他们都是不敢的,勉强为之,也不过人心惶惶,一触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