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一阵喧哗,众人皆站起了身翘首以望,只见白爱临,杨朝晞,萧行之等掌门人疾步而入,他们个个衣沾水渍,发线潮湿,神色十分疲倦,看得出来,皆是经历了一番恶斗。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池笑鱼将手帕递给白爱临。
白爱临也没避嫌,接了过来拭了拭衣襟,他直摇头道:“埋伏的人太狡猾了,水性极好,他们也不和我们打,要么就是把你船弄翻,要么就是让你船进水,呼……”
“确实累得慌……”萧行之也无奈苦笑:“要不是洞庭的兄弟在,他们水性好,最后硬是水里缠斗把他们给制住了,不然,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林笑闻言,更是惭愧难当,要不是他把希望押在薛摩身上,若早日和江淮诸派合作,通力部署,又何至于弄得如此仓惶,如此狼狈?
“林某惭愧!”林笑说着行了个大礼:“各位此番雪中送炭,林笑没齿难忘,以后有用得着丐帮的地方,请各位尽管开口,丐帮万死不辞!”
“严重了!严重了!”白爱临连忙搀起林笑,林笑望着银宝道:“你去安排一下,让江淮和洞庭的兄弟先好好梳洗休整一番。”
“我这就去。”银宝说着就跑出了大殿。
林笑望了众人一眼,道:“天色近晚,我已经让厨房准备饭食了,此番各位都辛苦了,大家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一起合计。”
众人颔首。
玉兔东升,长安永乐赌坊内,灯火通明,张旦靠在敞椅里,嘴唇紧抿着,他一袭皓月白衫和他那双如覆黑云的眼,对比鲜明,他直勾勾地盯着吴范,盯得他直想往后退,脚才刚往后撤了半步,就被何信用刀柄顶着脊梁柱给顶回去了。
王之璧坐在桌子旁,焦躁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也不知是酒是茶,吴范斜瞥了一眼,只见他喝完最后一杯,壶里也倒不出来了,喝水都塞牙,气得他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搁,杯子瞬间开花,碎了八瓣。
吴范又吓得一个激灵。
王之璧抬眸,见吴范傻愣愣地望着他,愤然道:“逃起来倒是跑得快,我是喊都喊不住你,哪来的包抄?!啊?我问问你,白爱临他们还被困在南萃渡口,哪来的包抄?!”
“那你也看见了啊,那路上起了那么大的灰尘,还看到了穿着白衫的人,那我自然以为是江淮的人过了南萃渡口了啊……”吴范小声辩驳:“那……这个……也不能怪我嘛……”
何信冷冷开口:“我说过会把他们困在南萃渡口,就一定不会放他们过去,我们这边打得那么焦灼,你知道我一回头看到你突然出现在河那边时,我是什么心情吗?”
“我……”吴范正哑口无言,张旦启口:“吴舵主,你究竟是来和我们合作的,还是来拉我们下水的?”
吴范满脸堆笑,低声下气道:“合作的!张护法我真是来合作的!要不是聚义山庄的人突然出现,我们的信息又出了点差异,我怎么可能逃跑嘛?”
“呵——”张旦冷笑一声:“就算何信没能挡住,就算真的是江淮的人上了角峰,就算死,你也应该死在角峰上,而不是屁滚尿流地活在角峰下。”
人死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嘛!那肯定是活着重要嘛!这什么屁话!吴范一顿腹诽,脑袋却频频点头,嘴上连连称是。
“我耗费那么大的人力财力,不是来陪你闹着玩的,既然吴舵主也觉得我说的是,那么……”张旦冷笑了一声,继而望向何信,言简意赅道:“把他绑了,送到龙头舵去,就当我们送给丐帮个人情了。”
吴范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身后何信稍有动作,他才像只跳脚蚂蚱一样地蹦了起来,这只蚂蚱没有一丝停顿,破窗而出,圆润地在地上猱了个滚,刚起身欲逃,才恍觉面前一片漆黑。
嗯?天还没黑透啊?
随着视线上移,他终于知道他翻窗滚哪去了,他滚进了一圈黑衣人的包围圈里,他们个个手按剑柄,面无表情。
厅门嘎吱一声开了,张旦款步而出,王之璧和何信随侍一侧,张旦乐了:“吴舵主这是想跑到哪去?”
吴范欲哭无泪,正眼巴巴地望着张旦,便见他一挥手,黑衣护卫便朝着自己袭来,下手劲狠又利落,他被制得一动也不能动。
到这一刻,吴范终于知道后悔两个字该怎么写了,他不是不知道张旦此人唯利是图,纵然他也无路可选,却也是抱了侥幸往火坑里跳的,与虎谋皮,岂能得善了?
见大势已去,吴范最后扑腾了一下:“张旦!你要是敢把我送到龙头舵去,我就告诉天下人,是你和我合谋的!”
张旦微笑的嘴角定住了,眼神渐渐冷漠而阴鸷:“给我一刀宰了,送到龙头舵去!”
操!这他妈什么人啊!吴范心上雄赳赳气昂昂地破口大骂,膝盖却是灰溜溜软绵绵地直磕地上:“张护法啊,我真的知错了,你别这样行不行,你要什么你尽管开口,我有的,我都给你,都补偿你,还不行吗?”
“都像这样,那古时候还立什么军令状啊?”张旦一脸的不耐烦:“动手啊,等什么呢你们!”
其中一黑衣护卫长刀出鞘,有光照在刀刃上,光就在地面上反射出了雪花般的影子,吴范咽了咽口水,刚以为今天就要埋骨于此了,一声哨响,吹得轻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角檐上坐了一人,黑袍束发,是魑。
魑飞身而下,来到张旦面前,恭敬行礼:“魑见过张护法。”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张旦眼露疑惑。
“之前不是有人夜里刺杀吴舵主嘛,二城主就给我安排了个差事,让我保护好吴舵主,不要走夜路,让人一刀给宰了。”魑挠了挠头,故作尴尬:“哪不知跟着跟着就跟到这永乐赌坊来了……”
吴范一听,大喜过望,连爬带滚地趁着压制他的人都愣住了,急躲到魑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