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出了长安客栈,眼前还老浮现刚才吴范那副可怜模样,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是被二城主卖了,还帮他数钱呢,要是吴范明白过来,他帮了二城主多大的忙,会不会急得上射月坛讨金山银山啊?
魑走在长安熙攘的街上,思绪却是飞到了所有事情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丐帮河洛分舵被吴范彻底占领了,他得到第一手消息后,暗中快马加鞭从江淮赶回了射月坛。
薛摩支开了所有的侍从,秘密见了他,他开口第一句便是:“二城主,林笑他还是没有答应。”
当时薛摩正在练功,盘腿端坐,闻言头疼得直捱眉心:“林笑是……唉……有时候一根筋也不见得是个好啊!
魑倒是蛮能理解林笑的,毕竟之前薛摩和他联手做了那么多事,他自然觉得薛摩和他是一路子的人,他哪知道薛摩心里这些弯弯绕绕,乍然让他叛了薛摩,去和白爱临、池笑鱼同谋……
他当时把这些话说给薛摩听,最后就得出个结论:正常人怕是都不会选这条路!
后来,薛摩把事情做得就更绝了,他算是把林笑往绝路上逼了,帖子回的决绝就不说了,后面直接就闭关了,他的闭关和吴范兵至角峰的情势,终是让林笑彻底和江淮诸家结盟了。
随后,南萃渡口设伏,薛摩是一早就料到的了,于是他让魑领了江淮的心腹,赶修了那索吊桥,又新开了路,这其中的艰辛大概够事成后,和薛摩大吐三天苦水的了,魑想到了这些,笑着摇了摇头。
三日后,丐帮广发江湖告令,逐吴范出丐帮,并放出豪言壮语誓要收回江淮分舵。
有告密者为了赏金,将吴范暂居长安客栈的消息传给了丐帮,当天,张有梁便带着丐帮弟子来长安客栈要人,魑奉命护吴范安全,自然不会把人交出去。
张有梁本就对薛摩助纣为虐,见死不救的行径颇有微词,如今,又遇魑阻拦,抓不了吴范,这更是火上浇油,张有梁在长安客栈大发雷霆,连不共戴天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然后,震惊全江湖的事情就这么在这一波波的推波助澜下孕育而生了。
以雁回宫为首,丐帮,聚义山庄,洞庭八轩,平沙寨等一众江湖派系纷纷下了江湖告令,天下皆惊。
薛摩和屈侯琰并没有同行,当初池沧海闭关,池五爷和沈天行耍的那一套,薛摩是原封不动地照搬了,他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照葫芦画瓢,活学活用,善口技者,并不难觅,屈侯琰以为他在闭关,实际上他早已金蝉脱壳远赴长安了。
随后龙头舵的事情越闹越大,屈侯琰不得不前往长安,密室里的假薛摩,借闭关之际,以不能提前出关为由,彻底错开了和屈侯琰碰面的机会,只说自己晚个两日便到。
屈侯琰收到这些门派消息的时候,他车马都已经快到龙头舵了,他拿着告令瞥了一眼,二话不说就吩咐人掉转了方向,他倒也颇有兴致,他要看看,这帮乌合之众能在江淮闹出个什么样来!
而薛摩早已轻装简从,抄了小路,从长安直奔江淮。
各大驿站,江湖告令已然张满,上书:景教自执掌盟主印以来,江湖纷争连连,不能安武林以摄天下,我派不再以景教马首是瞻,现邀江湖各派齐聚江淮逐鹿台,重开武林大会,择新主,定江湖!
薛摩皓衣白马立于驿站告示牌旁,他逐字逐句将上书内容在心里默念了出来,如今的局面虽是他所希冀的,可到这刻,前路迷蒙,也终是难免惶惶。
“二城主,前面就进江淮了。”紫苏望了薛摩一眼:“你脸色并不是很好,你在担心什么?”
薛摩驱马慢慢走着,他眉心微拢,短吁了口气:“就是……心里不安……”
“可一切都按照你计划的走,我们并没有出任何差错,不是吗?”
“也许就是看似一切按部就班,才愈发地忐忑不安。”薛摩眸色一黯:“当年在东灵山下,也是一切都按部就班,看似全在掌握之下,结果呢,我连秦飒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还有容想她……”
薛摩说着声音微有哽咽,紫苏面露不忍,欷歔道:“薛摩啊,放下吧,如若秦飒泉下有知,她会难过的。”
“泉下有知……”薛摩口齿相抵,将这四个字念出来时,两行清泪潸然而下,从前他也不能常常见到秦飒,是以有的时候,会生出一种错觉,秦飒只是去远行了,她还在这世间某个角落,安然地活着,可是某些时刻,某个词,便能将那错觉击个稀碎,来让他好好看看什么是自欺欺人。
紫苏怔怔然看着薛摩抬袖拭泪,继而慢慢驱马前行,她内心感慨万千,看着他的背影,喊道:“二城主!”
薛摩回眸,紫苏恳切道:“二城主,如若以后有机会,去过一过那酣畅淋漓,再不会被束缚的日子吧!”
薛摩愣了一瞬,继而笑了,他点了点头,回她:“好。”
薛摩和紫苏来到月满楼时,扬州已然聚集了各路江湖人士,他们想要见薛摩,皆被他以刚出关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直到灵山派来访。
薛摩将沈放引进雅座,刚入座,沈放往桌上一瞥,见这次不饮酒,改换茶了,便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我听说你闭关了,你现在脸色差得很。”
数日不见,本来沈放以为薛摩闭关是什么幌子,可现下看他,确是脸色不是很好,他从前苍白归苍白,看多了倒也觉得健康,现下却是透着一股诡异的闷青色,眼睛也不再是从前那样黑白分明,濯濯发亮,倒是隐隐泛黄。
“我身体无碍,劳沈兄挂心了。”薛摩笑了笑,他只是觉得倦怠得很,不过,这倒也正常,劳心劳力的,换了谁都倦怠,他并没太往心里去。
“这次武林大会,你们真的要办?”沈放谈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