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车辆的保险事宜,便把车送到保险公司指定的4s店维修,我很诧异,问那个大块头保险员说:“为什么一定要到这家4s店维修?”
他耸了耸肩说:“不为什么,这家4s店与我们保险公司有合作关系,大家都要赚点的嘛。”
我感到很意外,又想到现在有很多行业都在搞捆绑经营,比如你办理一个手机号,他们就在这个号码上绑定各种保底套餐,又赠送宽带之类的,再比如,一分钱不花,就能在营业厅领一部手机,但前提是,这个手机捆绑着一个号码,每个月扣除一定的保底费用,这样算下来,一年的保底费用,买两部都用不了。
人们为了一时的享受,却忘了长远的利益损失,想起在家乡的时候,有一个不算要好的朋友,婚期将至,想买一辆车,但又没有全款购车的能力,在4s店闲逛的时候,看中了一台中低档的家用轿车,裸车十五万元,如果钱充裕的话,便不会引起什么纠纷,但他却办理了零首付购车,那么,各种捆绑费用就接踵而至了。
首先是金融服务费,他不明白这个费用为什么要交,贷款员告诉他说,贷款车都得交这个费用,无法避免,他有些火大,但一想到是在人家这里贷款,肯定要遵守贷款公司的各类规定,便没再多说。
紧接着就是gps费用,这个虽然价格不高,但也是必须强制交的,因为贷款公司要扣掉你的绿本,也就是车辆登记证书,你一旦把这个车开走,gps便成为寻找你的依据。
再次就是商业保险的费用了,这个必须要听从贷款公司的安排,例如你贷款期限是三年,这三年当中,你就要在银行规定的保险公司内,缴纳商业保险,而且还要交付一定数额的保险押金,怕的是你私自在外面乱交。
算上利息和本金,加上购置税和保险的费用,他这辆十五万元零首付的中档轿车,在三年全部结清费用的时候,既然花费了二十二万元,加之在4s店保养,也要收取工时费用。
他曾一度苦恼,找我说了这件事,我埋怨他说,既然想买车,最好还是全款付清,贷款的话,虽然能在段时间内把车开回家,但后期的费用是数不清的。
他对我说,还款第二年,他实在受不了每个月的车贷扣款,便在朋友那里借了点钱,想一次性还清贷款,谁知贷款公司却说,他这是违约行为,如果想一次还清贷款,必须要扣除一定比例的罚金,还给他看了一个公式,什么贷款数额,在乘以还款期数等等,最后算出来,他想提前还款,要交付四千多元的违约金。
他想起诉贷款公司不合理的行为,但听到好多零首付的车友说,这是一种普遍现象,贷款公司跟你签订合同的时候,一般会把这些敏感的条条框框,通过隐晦的行驶表现出来,你不懂法,他绵里藏针,在这种不公平的交易中,是你主动要求贷款的,而且贷款公司有合同做为依据,每条每项都写得明明白白,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里面有数不清的黑幕,我那位朋友即使百般抱怨,也讨要不出一个说法,正如我此刻,很不情愿的把车送到一个陌生的4s店,虽然有保险报销,但钣金喷漆和拉平,都不如正规的修理师做的精细,我懒得计较,把车留在这里,我便打车回到公司去了。
秦筱澜给我打了四五个电话,称省外的客户已经到了,渣哥正在作陪,让我快点赶回来,我那颗该死的牙齿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捏着两盒消炎药,我走进办公室,吞了几片药,看秦筱澜抱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走进来说:“你拔牙需要这么长时间
?”
我白了她一眼,悻悻地说:“要是能拔掉,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客户已经在这坐了两个多小时了,想跟咱们谈一谈服装批发的事,你倒好,撂挑子不见个人影。”
秦筱澜没好气的说着,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紧身的黑色九分裤,衬托着他那妖娆的身材,黑色的小坎肩,搭配白色的职业衬衫,散发着娉婷妩媚的气息,白皙的脸颊上,还挂着一抹哀怨之情,真是个大美人。
她这身职业套装是公司新定制的,在职女员工,大多数都穿上了这种套装,男同事普遍都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整个公司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灵动的气息。
“喂,你看什么呢?”
秦筱澜一脸鄙夷的看着我,又低下头,打量一番自己的穿着。
我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不雅的窘态,淡淡地说:“之前不是有一些店铺,主动过来跟咱们合作吗?”
“那能一样吗,人家这是服装批发,懂不懂?”
她颇为无奈的走到办公桌前,看着我说:“这跟那些小打小闹的供货不同,人家是想大批量的进购服装,在省外贩卖,咱们抛去成本和关税,赚到手的也不在少数,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你还是过去跟何总谈谈吧。”
“何总?”
我皱紧眉头,轻声呢喃着。
秦筱澜眨了眨眼睛说:“是呀,何立强老总,可是省外有名的服装批发商,这次能主动找到咱们,也是一件好事。”
我思忖片刻,站起身说:“行吧,带我去看看。”
秦筱澜带我来到那间宽敞的会议室内,刚走进来,一股浓浓的香烟味迎面扑来,呛得我咳嗦两声,虽然自己也抽烟,但这会议室到底抽了多少烟,谁也不知道了。
渣哥坐在会议室的北侧,何立强和一名助手坐在南侧,见我和秦筱澜走进来,渣哥站起身说:“这位就是仁强服装批发公司的何总,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王总,大家认识一下吧。”
何立强的脸上早已堆满了笑容,他握着我的手说:“哎呀,久仰大名了,真是年轻有为呀。”
我讪讪的笑了笑说:“不敢当不敢当,大家都是搞服装行业的,不分年幼老少,遇到一起都是缘分,有钱一起赚,才是企业经营的根本所在。”
“说得好,王总果然非同凡响,胆识过人,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互利互赢,现在的商人跟过去不一样了,互联网的发展,坐在家里敲敲键盘,就能卖出去商品,既方便又快捷,看来王总早已摸清其中的套路了。”
何立强坐下身,精明的眼眸中,也绽放着羡慕的光芒,我知道他说的是一些奉承话,便笑了笑说:“何总过奖了,本人才疏学浅,没多大文化,承蒙何总厚爱,能主动来到我这不起眼的小公司,洽谈合作项目,这是我的荣幸。”
我心里暗想,客套话谁都会说,关键是如何能达成共识,我有得赚,他也能从中获利。
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何立强的年龄在四十五岁上下,梳着一个利落的背头,不知用了多少发胶,他的头发在会议室这昏暗的光线下,竟闪烁着非比寻常的光芒,他身材臃肿,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肥嘟嘟的下巴上,坠着两道厚重的脂肪,黑色的皮鞋被擦得油光锃亮,简直可以当成镜子使用了。
我俩又相互寒暄几句,他便直入了正题,淡淡的说:“王总呀,听说你是搞国际贸易的,你这家公司的所有服装货源,也都是海外供应商所生产的,所以在当下,很受年轻人的欢迎。”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双唇,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发现里面的咖啡已经被喝光了,我瞥了身旁的秦筱澜,她立刻心领神会,端着杯子,走到不远处的咖啡机旁,给何立强接了一杯滚烫的咖啡,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说:“我们公司不跟国外的批发商打交道,也不成立店面倾销,只进购大批量的廉价服装,批发给省外的小商小贩,从中间赚取差价,我们发现贵公司的服装版式很受欢迎,便有意跟你达成长久的合作关系,你开店赚钱虽然能保持一定的利润数额,但要是把批发这一块做起来,那远远比开店赚得多,您意下如何?”
我揉了揉肿的老高的腮帮子,思忖片刻说:“何总的意思我明白,我们公司刚刚经历了一场官司,现在也在慢慢转型,今天何总能主动提出这个合作项目,也是我想涉足的转型方式,但我还有一个大胆的设想,何总不妨听听。”
何立强一脸好奇的看着我说:“您请讲。”
我笑了笑说:“贵公司也是搞服装产业的,而且在省外也打出了名气,但却无法立足在品牌之上,也就是连锁效应,知道为什么吗?”
何立强听得有些迷茫,他皱了皱眉说:“王总的意思我没明白,我们做批发生意的,要品牌有什么用呢?”
“这就是我的大胆设想。”
我舔了舔那颗疼痛无比的牙齿,站起身走到白板架前,拿起油墨笔,在白板上画了三个圈说:“这个代表三个商业团体,也可以认为是三个不同的商贩。”
接着我又在下面画了两个圈,看着何立强说:“这两个圈,代表批发机构,可以属于你,也可以属于我,不管是谁在运营,他都服务于下面的消费群体。”
最后我画了一个大圈,把这几个小圈围在里面,淡淡的说:“那么这个大圈,就是我们公司的品牌服装,也是整个机构运行的主导中心,下面这些小圈是我们的子集,他们互相交易,慢慢壮大,一点点膨胀,那会带来什么好处?”
我看着何立强说。
何立强有些愣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那,小圈慢慢壮大,那大圈也会膨胀起来。”
“没错,何总果然是精明之人,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放下油墨笔,走到会议桌前,慢慢坐了下来。
何立强跟他的助理对视一眼,又喝了口咖啡说:“王总的意思是,让我们加入到贵公司中,共同开发省外的批发项目,对吧?”
我拍了拍手说:“没错,你搞你的批发,货源我会源源不断的供应给你,但前提是,你们要加盟进来,做为我们的子公司,不管是渠道方面,还是人员派遣方面,也要服从总公司的领导,把金屋留情的名声打出去,而且,我不反对你去批发其他品牌的服装,但要以总部的服装为主。”
何立强长吁一口气,靠在椅子上说:“这个想法的确不错,但事关重大,不能我一人做主,等我回到公司之后,与几位主管合计一下,在做进一步的打算。”
“好,静候佳音,我希望何总能以大局为重,这也是一个长远的决议,考虑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站起身,那颗牙齿已经疼的非常厉害了,吃了几片消炎药不起作用,就连头也疼的嗡嗡作响了。
送走何立强后,我急忙走回办公室,又挤出两粒消炎药,端起杯子顺进肚子里,刚坐到椅子上,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我烦躁的瞥了一眼,发现是一串陌生号码,而且还颇为熟悉,我犹豫片刻,接听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