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时节,并没有给这个城市带来丝毫的节日气氛,反而让那寒冷的凉气占领了先机,几场小雨过后,整个城区乃至整个郊野都进入了难捱的冰冻期,虽然树木和青草依然绿意茵浓,但早已没了夏日般的活力和盎然。
过了傍晚,气温便骤然下降,人们呼着氤氲的哈气,嘴角丝丝着,匆匆走过街道,或是走进商场购物,或是回到写字楼办公,或者坐在街边的小面馆里,热乎乎的吃上一碗拉面,几对情侣们,都把手揣进兜里,或者带上手套,牵着彼此都感受不到温度的手,漫步在大街小巷或者购物中心。
但到了深夜,这里的气温便裹挟着潮湿的水气,钻进人的袖口,抚摸着暖烘烘的躯体,那感觉可真不好受,南方的冬季和北方的冬季,差别就在这里,看似漫山遍野的苍翠,实则那又潮又凉的冷风,真不亚于北方那冷冽的气流,更惨的是,这里冬季没有暖器,只有空调或者其他一些辅助供暖设备。
有的居民称,整个冬天他都是开着空调捱过来的,那用电量就不必多说了,几乎是夏天的两倍之多,一些北方人想去南方猫冬,他们长着一副抗寒冷的躯体,南方的冬季还能忍受一些,但夏季的阴雨绵绵,又让他们望而却步了。
此时的春风公子就站在凄冷的街头,他头发蓬乱,目光呆滞,神情萎靡,冷冽的晚风吹拂着他那黯淡的脸颊,他用手捂着鼻子,被杜宸宇砸了一拳可不好受,但所幸鼻梁骨没被打断,他愣怔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他被杜宸宇抓了个现行,如今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这有些迷茫,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脱身呢?
杜宸宇瞪着他说:“理论上,你跟欣妍已经结婚了,婚后有什么矛盾和冲突我都不该插手去管,但你在外面沾花惹草,胡作非为,丝毫不知廉耻,对欣妍不负责任,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辜负了欣妍对你的一片爱意,也背叛了夫人对你的信任,你丢尽了男人的脸面,也让别人为你蒙羞。”
春风揉了揉鼻子,心里暗自盘算着,这个杜宸宇真是难缠,今天也够倒霉的,如果不碰到他,自己应该都钻进热被窝里,沉入梦乡了,但眼下他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解释道:“杜大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的那位女孩,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刚刚跟男朋友分手,你也知道,我这人比较善良,她要死要活的闹腾,也没法认真工作,我就做了上级应该做的工作,安慰她一下,谁知这女孩赖上我了,甩又甩不掉,我真是太难了…”
文兰听后,竟噗嗤一下笑了出了声,她跟春风之前有过接触,在没有认识杜宸宇之前,她就在春风老爸的公司就职,后来因为一系列的闹剧,她才辞去职位,跟杜宸宇走到了一起。
文兰以前就了解春风的为人,他不务正业,天天泡在ktv或者夜店中,花钱如流水,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找到新的伴侣,加之他长得有几分俊秀,财力雄厚,姑娘们也喜欢往他的怀里钻,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春风公子,会无耻到如此程度。
文兰笑了笑说:“你还真能为自己找借口呀,人家女孩失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做为欣妍姐的丈夫,陪一位失恋女孩来到酒吧,玩到这么
晚,还推搡说是为了安慰她,你自己想想,这说得通吗?”
“事实就是这样呀,你要是不相信那就算了。”
春风耸了耸肩吧,一脸轻松地说,似乎对文兰的质问,根本没看在眼里。
“春风…”
杜宸宇低吼一声,此时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连文兰都感到有些吃惊,杜宸宇一向都是稳重冷静,很少动怒的男人,现在他能表现出这样一副怒不可遏的姿态,说明他恼火的程度,已经快冲破理智的边缘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这件事我会跟夫人和欣妍说的,至于你何去何从,我懒得去管。”
杜宸宇冷冷地说着,一双明亮的眸子里,也折射出愤怒的光芒。
春风靠在他那辆黑色的宾利车上,紧了紧衣领说:“杜宸宇,我自己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宽了?欣妍是我的妻子,她跟你又没有血缘关系,你过分的关心,是不是有些图谋不轨呀?”
说完,他咧嘴笑了几声,笑得是那样的奸邪和无法理喻。
“春风,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
文兰气鼓鼓地骂道,她的手有些颤抖,真想远离这个让自己心情不爽的混蛋。
“没错,我就是人渣,天生的,改变不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挑衅般的说着,刚才那般慌乱的神情也淡然了许多。
杜宸宇忍无可忍,他攥紧拳头,不由分说地冲了过去,春风见杜宸宇真的生气了,他尖叫一声,转身便跑,边跑边回头看,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如果刚才被杜宸宇逮到,不死也要被打成残废,眼下,他已经跑出了两条街道,见杜宸宇已经不见了踪影,便拦住一辆出租车,直奔自己的住所而去。
杜宸宇站在春风的宾利车旁,攥着拳头,用力地砸了几下车窗。
“咚咚咚…”
几声闷响传来,并没有让杜宸宇消火,他喘了几口粗气,俊朗的脸颊上,也曼上了少有的迷茫,他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春风说的没错,他又不是薛欣妍的丈夫,如果执意插手,那真有点不知好歹或者多管闲事了,但春风和欣妍已经结婚快一年了,也就是说,春风在外面已经胡作非为了一年。
他真搞不明白,精明的贵妇人为什么要撮合这场婚事,只是为了自己那唯利是图的生意吗?她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女儿,现如今,她又怎会理解自己女儿处在什么样的生活之中,更让杜宸宇痛心的是,春风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变成了理所当然,春风认为,薛欣妍是一位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妻子,所以就活该忍受他的恶行。
他能做什么呢?抓住春风狠狠地揍一顿吗?不行,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把春风的恶行告诉薛欣妍吗?相信不用他说,薛欣妍也应该知道春风是个什么德行,那去找贵妇人吧,没错,贵妇人是薛欣妍的母亲,也是这场婚礼的始作俑者,她不会不管欣妍的,虽然贵妇人现在跟春风的父亲有生意上的合作,但欣妍做为她的女儿,她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文兰安慰他说:“你不要生气了,春风的秉性就是无法理喻的,你没必要跟他大动肝火,不值当,我之前
在他们公司上班的时候,就了解他的为人。”
杜宸宇长吁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三点三十分,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亮了,他今天什么事都不想做,必须在最快时间找到贵妇人,跟她好好谈谈,这件事在电话里是讲不明白的,说实话,他已经快半年没跟贵妇人联系了,曾经在她的手下效力,现在却像路人一样陌生,倒是欣妍跟他保持着联系,哎,我这个苦命的妹妹呀,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杜宸宇的心中,他早都把欣妍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了。
杜宸宇回到住处,文兰在卫生间洗漱,他走到小冉的房间前,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蹲在小冉的床头,见她正睡得深沉,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白皙的脸颊上,也透着一抹健康的光泽。
自从他收养小冉以来,杜宸宇便对她宠爱有加,学校里的课程,小冉都学得毫无压力,同时,他也满足了小冉喜欢画画的所有要求,在本市找了一位颇有资质的画家,一对一的教她画画,喜欢唱歌,他又找几位声乐老师,为她进行辅导,只要小冉有什么擅长的天赋,杜宸宇都充分地挖掘出来,他在小冉的身上,看到了儿时自己的影子,他不愿想起,更不会说给别人去听。
他把那些心酸的过往都咽进了肚子,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气魄,也是他做为小冉的养父,最为幸福的一点,多么相像呀,只希望你能快乐的成长,没有烦恼,没有争斗,没有离别,只要是小冉需要的,他都会一一满足,这是一种填补,也是他所能弥补的心里空缺。
杜宸宇在本市有好几处产业,宸宇商贸大厦便是他名下的写字楼,其他还涉及了高尔夫球、餐饮、赛马场、游艇俱乐部等等,他是一个非常精明的生意人,也是一位懂得怜香惜玉的完美男人,虽然现在还没跟文兰结婚,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人们会问,这样一个好男人,世间恐怕很难寻找了,他财力雄厚,为人亲和,身材挺拔,俊美无俦,这样的人只在电视剧中才会出现,估计那些饰演霸道总裁的小鲜肉,都演绎不出他的气质,我想说,这样的男人的确有很多,并不是所有的富家子弟,都像春风公子那样,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的。
杜宸宇出身贫寒,被贵妇人接济之后,他便刻苦读书,发愤图强,一般这类人都很容易成功,加之在贵妇人的影响下,他对生意方面有敏锐的眼光,同时,对来之不易的富足生活,也倍感珍惜。
眼下,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春风的所作所为让他非常恼火,他也为欣妍的遭遇而痛心疾首,事情本不是这样的,在正常的轨道中行走,往往那些起了歪心思的人,才会把一件完美无瑕的东西,抹上了一道无法擦净的印记。
文兰躺在他身边,有节奏的呼吸着,她睡着了,娇俏的脸颊上也布满了倦容,真是苦了她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也没对她许过什么承诺,但那可笑的承诺,在当下,似乎并没起到拉拢人心的作用,反而被大家贬低为谎言或者逃避的借口,他抿嘴笑了笑,每一个失眠的夜晚,他都喜欢这样胡思乱想,想着想着,那清醒的意识便恍惚起来,沉沉的,轻柔的,带着一丝淡薄的迷惘,他就这样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