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每天都要发生许多变化,有人倒霉了,有人走运了,有人在创造历史,历史也在成全或抛弃某些人。
每一分钟都有新的生命欣喜地降生在这个世界,同时也把另一些人送进了坟墓,这边万里无云,阳光灿烂,那边就可能风云骤起,地裂山崩,所以说,世界没有一天是太平的。
可是对大多数人来说,生活的变化是缓慢的,今天和昨天似乎没什么不同,明天也可能和今天一样,也许人一生仅仅有那么一两个辉煌的瞬间,甚至一生都可能在平淡无奇中度过。
但今天对于春风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当他手中的盘子落在杜宸宇的头上时,就注定了要改变一些什么,比如他与薛欣妍的婚姻,比如他本人的名誉,当然,他秉性如此,也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
以杜宸宇的身手,春风想凭自己的实力打倒他可不容易,今天杜宸宇是故意不还手的,他想让欣妍认清他的真实面目,你瞧,这就是你丈夫干出来的事,在外面花天酒地,拍到证据之后,还死不认理。
更可恨的是,贵妇人竟然纵容他的恶劣行为,那好,你既然不关心自己女儿的死活,那我干脆把她带走吧,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在这场争斗中,杜宸宇所扮演的是解放者的角色,他要解放薛欣妍那无比糟乱的婚姻,更要解放贵妇人对她的束缚和捆绑。
鲜红的血液从杜宸宇的额头上淌了下来,在脸颊上滑出一道殷红的血迹,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没有用手去擦,只是满脸怒容地看着春风,就连身旁的薛欣妍,也屏住了呼吸。
春风有些愣怔,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鲁莽,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春风虽然不在乎名声,但在薛欣妍面前,起码也要保持一个良好形象的。
“你,你咋不还手…”
春风颤声问道吗,他把那碎掉的盘子扔到地上,油腻腻的脸颊上,也挂着一抹惭愧和惶恐。
杜宸宇冷笑一声说:“狗咬我一口,难道我还要咬回去吗?”
这句话带有明显的讥讽语气,贵妇人听后,走到杜宸宇的面前说:“宸宇,你今天让我非常失望。”
“夫人,我为何要在意你的看法?您之前说过,人情是纸张张薄,事事如棋局局新,时代变了,人也会变的,那些自以为博学多识,运筹帷幄的生意人,真是越变越坏了,反而是那些籍籍无名,默默工作的小人物,才能真切的体会到生活的不易和人生的无奈。”
杜宸宇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他松开薛欣妍的手,走到餐桌旁,抽出两张纸巾,在额头上擦了擦,又揉成团,扔到桌子上说:“夫人,人要懂的满足,知足常乐才是人生的大智慧,不要把心思全都放在生意场上,你不曾想,等自己苍然老去,倒在病床上,那些用一辈子换来的金山银山,到底有何用处?女儿只有一个,生命不能重来,你刚才说,我的做法很令你失望,但我觉得,你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令整个社会都很绝望。”
贵妇人瞪大了眼睛,她颤抖着双唇,竟无法反驳杜宸宇的这番说辞。
春风见自己的靠山也被杜宸宇怒怼回去了,便悻悻地说:“杜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你干嘛非要把欣妍
带走呢?”
说完,他便尝试着去拉薛欣妍的手,却被欣妍挡了回去,她对春风已经心灰意冷了,这个男人从未带给她一丝欢乐和温暖,做事慌张无序,生活杂乱无章,倒是对开派对和各种酒局很感兴趣,但欣妍却恰恰相反,她不喜欢任何无意义的饭局,也非常讨厌那些虚情假意的应酬和寒暄。
这倒不是说她任性,只是人生这么短,凭啥要看别人的脸色生活,埋在心里的烦恼已经够多了,如果不适当的放空自己,长期处在压抑的环境当中,那一个正常人估计也会被逼成疯子的。
杜宸宇没有理会春风的“谦辞”,她攥着薛欣妍的手,径直走出了客厅,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夹杂着桂花的香气,让杜宸宇那绷紧的神经,也稍稍舒缓了许多。
春风跟了出来,他在杜宸宇的身后说:“喂,你到娘家的地盘来抢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杜宸宇依然没有搭理他,走出小院,来到车前,正当他拉开车门时,春风再次暴露他的本性,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春风是那么好欺负的吗?薛欣妍是我的老婆,你突然带走她算怎么回事?”
杜宸宇听后,冷冷笑道:“春风,话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不配拥有薛欣妍这么好的姑娘,更承担不起做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夫人待你很好,你可以去找她诉苦,我只是在做一件好事而已。”
“好事?呸…”
春风上前一步,按住车门说:“我俩是合法夫妻,受法律保护,你如果不想吃官司,现在最好放老实一些。”
说完,他又讨好般地对薛欣妍说:“老婆,他无理取闹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掺和呢,虽然我做事有些毛躁,生活中难免会惹你生气,但也罪不至死呀,你更不应该跟这个混蛋离开,这要是传出去,我春风在外面还怎么做人呢?”
“做人?”
薛欣妍挣开杜宸宇的手,走到春风面前说:“你还知道做人这两个字?没皮没脸,生活糜烂才是你的本性吧?实话告诉你吧,我早都想离开这个牢笼了,从今天开始,我薛欣妍不为别人活着,更不想怜悯任何人,包括我的母亲,我会拟好离婚协议书的,如果你执意不签字,我薛欣妍也不怕跟你耗着,咱们走着瞧。”
薛欣妍的这番话,宛如一颗炮竹,在春风的内心里点燃引爆,那震耳欲聋的轰鸣,让春风险些跌倒在地,要不是贵妇人跑过来扶住他,估计这个有些狼狈的男人会摔得很惨。
“怎么会这样,不,不,欣妍,你,你听我说,事情可以商量,我,我以前有什么过错,我都会尽量改掉,哦,不对,不是尽量,是彻底改掉,求求你,呜呜呜…求求你别离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春风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哭得令人心悸,他跪在薛欣妍的面前,扭曲的脸颊上也挂满了泪痕,常人很难看透他到底是真的伤心,还是临场发挥,把他那做演员的特质表现出来,博取别人的同情,但他这样做,反而让薛欣妍更看不起他,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和排斥,这个男人真是无药可救,事到如今,还在上演哭天喊地的戏码。
真的爱人,不会因为时间、距离、环境、圈子的变化而远离,有些人只能共青春
,有些人一句话可能就凉了,就像《山河故人》里说的: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最后迟早是要分开的。
但又有很多会问,人可以没有爱情吗?一个人活着也挺好,习惯成自然,也就不觉得寂寞和空虚了。
但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当你暮年将至,即使生活不在潦倒,纵使家境富足,衣食无忧,但埋在内心的那份凄苦与无望,是金钱和物质满足不了的,人的精神世界远比物质世界要宽广的多,没有人会脱离世界,独自生活一辈子,即使那些隐匿在深山老林的常住民,也多多少少的会与人类社会保持着微弱的联系。
没有爱情,人的生活就不堪设想,爱情,它使荒芜变成繁荣,平庸变得伟大,使死去的复活,活着的闪闪发光,即便爱情是不尽的煎熬,不尽的折磨,像冰霜般严厉,烈火般烤灼,但爱情对心里和身体健康的男女,永远是那样的自然,同时又永远让我们感到新奇、神秘和不可思议。
薛欣妍走了,春风的苦情戏没能挽回她出走的决心,纵使贵妇人好话说尽,软硬兼施,但这些做法,已经无法哄骗薛欣妍了,她完全可以独立自主的生活,离开这个“安乐窝”,她也能更好的完善自己,也能与那破碎的生活握手言和。
“杜大哥,咱们到医院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在车上,薛欣妍一脸担忧的看着杜宸宇,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俊朗的容颜,也因为这道伤口的出现,反而变得更加具有男人气概了。
杜宸宇微微笑道:“我没事,等把你安顿好,我再去处理伤口。”
“我没关系的。”
薛欣妍低下头,用力扣着自己的手指,潋滟的美眸中,也挂着两朵泪花,她为自己那失败的婚姻而流泪,也为自己那压抑的家庭而哭泣,该来的还是来了,薛欣妍,你以后该怎么办呢?真想离开这个城市,回到北方,她的所有记忆都是源自那里,如果非要给自己找个落脚点的话,那就回去吧,做个小买卖,开个幼儿园,买套小房子,不用太大,够自己住就好。
她长吁一口气,手指已经被扣得发白,瘦削单薄的身躯,和那张洁白无瑕的脸颊,都带着一种被岁月磨砺过的沧桑感,让人为之痛心,也让坐在她身旁的杜宸宇,感到无比的凄楚。
“欣妍,你不用为工作和住处烦恼,先来我公司帮忙吧,那里正好缺人,你过来上班,我很放心,商贸公司的楼上,有很多空出来的公寓套房,你可以住在那里。”
杜宸宇淡淡地说着,他又按了额头上的伤口,稍一触碰,他便咧着嘴丝丝着。
“杜大哥,我…”
薛欣妍抹掉眼眶里的泪水,她欲言又止,似乎有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地咽了回去。
“怎么了?”
杜宸宇皱了皱眉,瞥了她一眼问道。
薛欣妍抿了抿双唇,轻声说道:“谢谢你。”
杜宸宇听后,憨笑两声,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你以后只要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好了。”
车子驶进了高速,傍晚的凉风异常凛冽,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雪花,拍打在车窗上,宣告着漫长的寒冬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