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娘从来脸皮就薄,但为了女儿新婚之夜不出状况,她硬着头皮将册子上的内容讲了一遍。讲完后满满脸色如常,她自己倒羞得一脸通红。
满满对册子上有了兴趣,一连问了好几个尺度很大的问题,颜娘支支吾吾的回答了,见她还要再问,急忙道:“有些事情你成婚后自然会懂,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满满失望的点了点头,“好吧。”
熄灯后,母女俩再次躺下,满满抱着母亲的胳膊渐渐睡去,颜娘却怎么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她终于有了睡意。谁知才还未睡熟就听见戚氏敲门的声音,“夫人,该起了。”
颜娘从床上起身,动作很轻,想让女儿在睡一小会儿。
“夫人,妆娘已经等着了,是不是叫姑娘起来了?”
颜娘摇头,“再等半个时辰吧,先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免得一会儿手忙脚乱。”
戚氏点了点头,下去准备了。
这时候姜裕成也过来了,见颜娘一脸困顿,关切道:“昨晚没睡好吗?”
颜娘打了个呵欠,“一想到女儿今天就要离开家了,心里怪难受的。”
姜裕成搂着妻子的肩膀道:“姑娘家长大了就要嫁人,好在她还是嫁在京城,家里就他们小两口,不用看公婆的脸色。若是想她了,咱们就去王府看看,或者让他们回来住一段时间。”
听了这话,颜娘总算好受了一些。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颜娘将满满叫醒,该准备上妆了。
少女的肌肤又嫩又滑,还遗传了颜娘的莹白肤色,看起来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妆娘轻轻摸了一下,赞道:“姑娘的皮肤真好,是我经手过的新娘子里皮肤最好的一个。”
颜娘在一旁笑道:“当年我成亲时,妆娘也是这样说的。”
她还记得第一次成亲时,妆娘嫌弃的的眼神。后来治好脸上的红斑后,皮肤变得又白又嫩,嫁给姜裕成那天,妆娘夸了自己好久。
“夫人真是命好,年纪看着实在不像有个快要出嫁的女儿。”妆娘顺势夸了颜娘一句。
颜娘今年三十四岁,丈夫体贴、婆婆和善、儿女乖巧,姜家人口简单,少有烦心的事情,所以看着要比同龄的妇人显年轻些。
颜娘还未说话,满满得意道:“那当然了,我娘看着也就二十出头。”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听到女儿夸张的话后,颜娘有些难为情。
妆娘跟着附和了两句后道:“接下来我要为姑娘绞面了,会有些疼,姑娘忍着点。”
满满闻言紧张起来,颜娘连忙安抚她,“别怕,不会很疼的。”
满满点了点头。
妆娘从盒子里拿出绞面的棉线,一点一点的在满满脸上绞着。满满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疼到不是很疼,酥酥麻麻的,像被蚂蚁夹似的。
绞完面后,满满的脸蛋看这更光滑细腻了,妆娘为她净了面够开始上妆。
颜娘在一旁忍不住提醒,“别把粉扑得太厚太白,胭脂也少点一些。”
主人家的要求妆娘还是要听的,按照颜娘的意思上完妆后,颜娘又指出来一处不满意的地方,“嘴唇太红了,稍微再淡一点。”
妆娘照做,果然,改了以后看着顺眼多了。
妆娘夸道:“夫人真厉害,这样看着比先前要好看多了。”
颜娘却想起自己第一次成亲时,那惨不忍睹的妆容,她不想自己的女儿也重蹈覆辙。
上好妆后,姜家请的全福夫人到了。在虞城县,梳头的事情也是由妆娘来做的,京城这边有这规矩,全福夫人是颜娘托徐氏请来的,是徐氏长女于文锦婆家的姑祖母文老夫人。
文老夫人在京城很抢手,好多人家嫁女儿都会来请她。她说话讨喜,看人更是准得很。
给满满梳完头后,她转头对颜娘道:“姜夫人,你这女儿命是真的好,以后必定有大造化。”
颜娘以为她说的是客套话,笑着跟她道谢,“借您吉言了。”
文老夫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文瑜也跑了过来,看到满满已经穿好嫁衣,撅着嘴没有笑容。
颜娘将他拉到面前,“怎么一大早就不开心了?”
文瑜问:“姐姐一定要嫁人吗?不能留在家里陪我?”
听了这话,颜娘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可不能这么说,姐姐出嫁是件喜事,你应该盼望姐姐婚后过得幸福。”
文瑜小大人似的长叹了口气,“要是能让卫枳哥哥入赘到咱们家来就好了。”
在场的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满满招手将小弟唤了过去,“鱼儿,以后可别说这些话了。姐姐嫁去博陵王府了,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你如果想我了,也可以来王府玩。”
文瑜却道:“算了,还是我来王府看你吧,新媳妇不能经常回娘家,不然婆家人会有意见的。”
他一本正经的话语又让其他人大笑起来。
这时候戚氏端了一碗汤圆进来,颜娘接过来后,亲自喂女儿吃了。
满满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下来了,颜娘鼻头又些发酸,“出嫁后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像小孩子一样掉金豆豆。”
听了这话满满扑哧一声笑了,待她吃完后,妆娘连忙上前为她补妆。
颜娘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陪女儿,在满满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屋子。
吉时到了后,卫枳坐着婚车来迎亲了。卫枳双腿特殊,不能骑马迎亲,显庆帝特赐了一辆十六抬的亲王规格的辇车。
有了这辆辇车,满满也不用坐喜轿了,被文博背出家门后,直接上了辇车。
辇车前面由喜乐队和仪仗队开路,后面跟着的是姜家给满满陪嫁的嫁妆。满满和卫枳坐在辇车上,宽大的袖袍下,两人的手紧紧交握着,耳边全是街边百姓的赞叹、议论的声音。
辇车经过青平街上的一座茶楼时,凌绩鸣的身影出现在二楼。与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带着纶巾的中年文士,这是前不久才来投靠凌绩鸣的门客徐闻行。
“大人为何不去博陵王府道贺?”徐闻行问道。
凌绩鸣摇了摇头,“她身上虽流着我的血脉,我却从未管过她,今日在这茶楼中目送她一程,算是全了我们这一世的父女缘分,博陵王府就不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