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法奈何内力强的对手?!”
夜染这话,引起了众人不一样的反应,其中最为激动的要属沉迷于医毒二术的凤熙。
他正色道:“夜染你这话错了!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她,更没有接触过她,但真的照你们所描述的那样,她的毒术恐怕在我之上。”
“你不会是真的认为真的有人能自学成才吧!”
白景陌也赞同的点头,不认同看向夜染:“你不觉得自从你知道暗十还活着之后,你就有些偏激,这次居然连基本的判定能力都丧失了。”
“呵,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吧!”
夜染道:“可能是曾经她给我父亲下过毒,所以我才这么抵抗她吧。”
“我曾经研究过紫海棠这种毒。”
凤熙自然知道夜染的父亲身受奇毒的事情,所以当初他马不停蹄的赶回南烨国时,不仅是想看把他好友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用毒高手无忧之外,还想研究研究天下奇毒紫海棠。
“紫海棠是一种慢性毒素,中毒者武功内力不仅会渐渐消失,就连生命都有可能随之枯竭。”
“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开吗!”
这半年以来,夜染不断的寻找着紫海棠的解法,一次又一次的寻找,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几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凤熙的身上,此时一听他的话,激动的问道。
“别激动,我已经在研究解毒之法了,目前只能尽力压制住你父亲体内的毒素了。”
凤熙安慰道:“如果我解不开这毒,至少也能压制住,不会让那老头死的。”
“嗯。”
想到自己父亲的毒,夜染心就一阵悲痛,虽然那老头迟早都要死,但现在他正在壮年,怎么能这么快就入棺材了呢!
提到紫海棠,墨言淡然道:“你还认为她只是个小小的威胁吗?”
“我承认她不是,但她现在早就在地狱里了,怎么可能还会爬出来算计我们呢!”
地狱?帐篷的缝隙中,一道微光透露而出,隐约可以看见那结白却坚硬的冰层。
墨言淡淡的看向那,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如果她没死呢!”
“如果,她早就预测到我们要对她对手呢?”
“如果她早就知道暗九是一步暗棋呢?”
“如果她早就算到我们……的死穴呢?!”
墨言烛光下那张绝世容颜抹上了一抹邪魅,美到让天地万物黯然失色,他却犹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王,美丽残忍。
冷笑道:“如果,她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在耍我们呢?!如果她从来都没有认真过,你觉得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威胁吗?”
如果说这是一场戏的话,那么从头到尾他一直在看戏,她从头到尾都是这场戏的编排者。
“你们现在还认为她只是一个威胁?”
墨言的声音很冷很冷,一直冷到帐篷中所有人的心头。
夜染和白景陌从头到脚就好像被冷水直淋,浑身冰冷,脸色苍白,嘴唇泛白。
冷风袭来,外面下起了轻柔的雪,从缝隙中一直渗透到帐篷里,烛火微动,里面一片温暖,众人心中却下起了狂风暴雪,寒冷无比。
就连从没有与冰凌儿见过面的凤熙听到墨言的话心中都不自觉的涌起了一股寒意。
如果那女孩心机真的如此的深沉,那她就算得罪全天下又能如何?毕竟,这个世界真正聪明的人,真的太少太少了!
那么得罪她的冥阁,又会如何?
所有人都不敢想。
因为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墨……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夜染颤抖着声音:“你……看见她了?”
墨言的声音如此的肯定,让他感到一股寒气直冒脚底。
“也不算看见。”
墨言自动忽略了刚才那人倒在雪地中那唯美的一幕。
“听到过她的声音。”
没错,只听见过她的声音。
“那你怎么确定是她?”
不同于夜染的颤抖,白景陌感到的是无比的喜悦与希望。
如果无忧没死,那么他的沫儿是不是也还活着。
“我不想多说什么,夜染,如果想用无忧保下暗十,你的算盘打错了!”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
一个温和平静的夜,就因为一个人的消息变得寒冷而漫长。
此时此刻,每个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沉沉的睡去。
因为等待他们的,是不可预测的未来和那个难以估量的女子,他们没有一个人挑明,如果那人真的还活着,她不只是威胁,更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但是,世界上永远不存在没有如果!
是夜,一双凤眸遥看那漫天的星辰,他笑,真是像极了那人的眼睛。
你,真的会选择与我们为敌吗?
就在墨言遇见冰凌儿的那一刻,只见她满头青丝扬风而起,冰冷的冬风吹起了她简单素雅的衣裙,那一刻,她就像一朵雪中青莲,绝美,清冷,无力。
那一刻,一片空白的雪地就只有那一抹绿,那抹绿,足以被深深的映在心中,让人不肯忘却。
夜,是清冷的。
在某一处不知名的地方,一道身影正在奋力的背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子,她的脚步很轻盈却无比的稳重,走的速度再快也不会让背上的女子感受到颠簸。
“小姐……小姐你不要有事啊!”
依沫小心翼翼的背着冰凌儿,健步如飞的往她们的帐篷里跑去,她不敢用轻功,因为使用轻功会让她无法顾及到自家小姐。
“千万不要有事啊!”
她抹了沫眼泪,一咬牙,运起了全身内力,踏着月色迅速消失在雪地里。
如果不用内力,小姐就撑不住了!
冰凌儿曾经教过他们隐匿功法,这种功法让习武之让大幅度的隐藏自己的实力,但是因为太过难学,所以他们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掩盖内力的高低,并不能完全掩盖武功。
安然躺在依沫背上的少女似乎感受不到与空气快速摩擦后受到的阻力,除了一带青丝在月下甩出漂亮的弧度,面纱随风而动,因为角度的问题,在树下遥望简直就像耀眼的银发少女,神秘无比。
可是,这一切却无人知晓。
依沫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终于看见了那孤零零的白色帐篷。
她没有犹豫,快速的踏入帐篷,找到搭好床踏,把冰凌儿放下,就急急忙忙的翻找着什么。
“依沫,小姐怎么了?!”
就在依沫翻箱倒柜之时,飞韵与文微刚好回来,她们一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冰凌儿,当下一惊。
“快!小姐的药在那?!快拿出来!”
听到药这个字,两人脚下一软,差点站不稳,来不急说什么,文微就急忙小跑向距离床榻不远的梳妆台下,抽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几粒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
依沫倒来一杯温水,文微立马将药丸融入水中,掀开面纱,向冰凌儿口中灌去。
“小姐……”
似乎是因为身体有力了些,冰凌儿的意识开始渐渐清晰,听见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把药咽了下去。
这轻微的动作几乎让三人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纷纷放松的叹了口气。
尤其是文微和依沫,天知道她们刚才在倒水,找药的时候手和腿都是软的,喂药的时候手更是抖得厉害。
飞韵也差不多,谁知道她刚才在听到依沫找药的时候双腿直接失去的力气,喉咙仿佛被卡住了,说不出话来。
她跟依沫与文微不同,她是冰凌儿黑暗中的守护者,亦是冰凌儿从地狱里拉回来的守护者!她曾经差点忘了自己此生的应该守护的人,她曾经陷入那所谓的至死不渝的爱恋,尝到了什么叫刻苦铭心的爱!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到底有多可笑,才能做出如此忘恩负义的事情来。
当初若不是小姐及时赶到,她就是有再多的寒心丸也没有用。
看冰凌儿的神色安然,三人自觉的退出了帐篷之外。
“怎么回事?小姐怎么突然昏迷不醒了?”
一出帐篷,文微就忍不住问。
刚才直到冰凌儿完全喝下了药,文微才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看向依沫问道。
“可能……是身体真的撑不住了。”
“该死!难道就没有可以代替千年雪莲花的圣药吗!”
不同于飞韵的火爆,文微叹道:“如果有,小姐早就说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别的办法?
依沫听到文微的话脑海中下意识出现了自己曾经问这个问题时,自家小姐目光里的微愣。
“依沫,你在想什么?”
依沫摇摇头:“也没什么,只是在想小姐曾经说过碧血草的副作用。”
冰凌儿曾经服用过碧血草的事她们是知道的,也曾经听冰凌儿说过它的副作用极大,但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说它真正的副作用是什么。
飞韵猜测:“会不会跟小姐的双腿有关?!”
“应该有一些联系,但也不会太大,别忘了,小姐九岁以前都是无法下地行走的!九岁之后身体越来越好,才能像现在那样蹦蹦跳跳的。”
“这个真的要看运气了!”
依沫道:“小姐九岁那年,谷里精心培养的七星草正好成熟了!七星草虽然不像千年雪莲花一样能彻底更改一个人的体质之外,但身为跟千年雪莲花一样已经绝迹的圣药,它的价值足以让小姐受益匪浅了。”
“如果有一天小姐真的站不起来了,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以小姐的骄傲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如此的软弱。”
依沫仰头道:“是啊!她真的太骄傲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下意识的去仰望她。”
她站得太高了,高到我们无法再跟上她的脚步。
帐篷外依旧在下雪,一眼望去皆是飞扬的晶莹雪珠,就犹如柳絮飞舞之时,唯美动人。
帐篷之内,冰凌儿睁开双眸,无情无绪,平静而淡然,那样子,仿佛就像看破了红尘即将了却俗世而羽去的仙,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伸出手遮住有些刺痛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苦笑。
雪莲花呀雪莲花,你就不能等等我吗!你这样逼我,是不是想让我把墨言千刀万剐了然后把你重新吃尽肚子里啊!
哦!不对!冰凌儿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墨言的血……好像有毒,不能用啊!
“活该,谁让你跟我抢雪莲花的!它最大的作用是大幅度的改善体质,并不是解下百毒!”
“切……不就是中毒了吗!我就不信世界上还有我解不了的毒!”
冰凌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现在只是想说说话,可是找不到人,只能自言自语。
她喃喃道:“每次见到都是一张冰山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你十万两黄金呢!”
“哎……又是自己一个了吗?真的,好无聊啊!”
她不是没听见依沫她们的对话,只是不愿意去想那些迟早要发生的事,只是逃避,永远是弱者的选择。
仔细想想,墨言长得不赖,起码她还真没有见过长得比他还好看的脸,浑身的禁欲气息,一张绝色的面瘫脸,比女孩子还细腻的皮肤,有权有势,足以让天下所有女子疯狂。
啧啧啧,如果真的把搞到手,那简直就是走上了人间巅峰!
虽然她都对他并不感冒,但也不妨碍她脑补一下他的身价还是可以的。
“有没有其他办法呢……”
冰凌儿摇头笑道:“有啊!只不过,我宁愿假装不知道,也不愿意……跟他搅在一起,所以对不起……”
办法啊,是真的有,不过她宁愿没有。
哎,不想了!猛地把自己埋在轻柔被子里,嘟着嘴:“好烦啊!!!为什么老天让我做这种选择!难道是我欠了太多情债的缘故?”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在对这个世界感到厌烦之前,她想好好地,去恨去爱去哭去感受。
她想,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应该会笑着离开。
不过今晚,她先跟那个跟自己抢饭碗的货玩玩。
在那戒备森严,围得像个粽子一样的明黄色充满贵气的大帐篷中,西门离正在生无可恋的看着自己忙着秀恩爱的丧心病狂的父母。
因为长时间的麻木,眼睛有些酸痛,默默的抚了一下眉头。
皇帝正在殷勤的喂自己的亲亲娘子吃一颗刚刚剥好葡萄,一个不小心就瞄到了自家儿子鄙视的眼神。
当下眉头一挑:“离儿,你是对为父有所不满?”
西门离淡定的回了他一个白眼,道:“儿臣没有。”
眼底却是**裸大写加粗的两个字鄙视。
还没等皇帝回话,他又来了一句:“儿臣只是想到了在皇宫中的妹妹。”
“哦?”
西门离微笑中略带忧郁:“妹妹独自一人待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无依无靠,现在我们不在她要独自应对诸多糟心事,又只能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看古籍,多可怜。”
话锋突然一转:“现在你们俩却在这里吃喝玩乐弃她与不顾,她知道后该有多伤心。”
说这话时,完全没意识到皇宫就是他自己家,也完全意识不到自己也是只顾玩乐的一只,不过他确实想念自家妹妹了。
听到这话,再看到自己儿子一脸的心疼的小模样,皇后很想来一句,你妹妹不欺负别人都不错了,谁还敢欺负她!
皇后往嘴里塞了一颗皇帝刚递过来的葡萄,看了一眼自家单纯无比的儿子,淡淡的撇了他一眼“离儿,你觉得以你妹妹那种性格会乖乖的待在皇宫里?”
那丫头,他们可能前脚刚走,她后脚估计屁颠屁颠的来了。
说完这句话,皇帝就开始赶人了,与自家娘子腻腻歪歪的回后帐了。
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太子殿下。
从小就伺候皇帝的太监公公安公公送了无数个同情给自家呆愣中的太子殿下。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