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大口呼吸着清凉的、带有湿气的法师塔内的空气,虽比不上森林或草原的清新的空气,但在刚从烈火浓烟中出来的他闻起来,却比任何地点和任何时间的空气都要好闻。他不禁仰起面部,自然而然的闭起双眼,让阴凉的空气轻柔地、均匀地洒满脸庞,近乎贪婪的享受着这片暇而局促的惬意时光。心悸更愈加觉得身后结成一片燎人的毒烟,烫着他裸出的脖颈灼烫疼痛,和带着水汽的走廊相比,背后处处燥热,处处烫手,处处憋闷,整个的书房就像烧透的焦狱,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伊恩离开书房,谨慎地前进着,走廊狭长曲折,凭借有限的记忆,凭着感觉在每个拐角变换方向。一路行来,居然没碰上魔法师的学徒或仆人,就连先前那个幽灵都不知道那里去了。他路过的房间的漆黑的木门俱紧闭着,样式一模一样,一路上没有任何变化,呆板乏味,一如魔法师干瘪丑陋的老脸,让他浑身不舒服。
伊恩就怀着这样的心情与认识顺着楼梯爬到上一层楼,原认为的千篇一律的景象并未出现,使他意外的发现走廊里竟多了很多点缀,颜色柔和美丽的挂毯精心妆点着冰冷的墙壁,柔软的地谈铺于巨石地面之上,地面和墙壁上三个浓淡不均的影子,亦趋亦步紧随着他。这种截然相反的错觉让伊恩一时有些不适应,他仿佛从阴冷的墓窖一步跨进了华贵的城堡,让他惊愕、怪诞而不可思议,他走过走廊,厚密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咣当’地一声巨响,突兀的在走廊炸开,分外刺耳。伊恩的心脏禁不住一抽,差点跳起来,脸色也一刹时地变的发青苍白。因为他身处密封的高塔之内,巨大的撞击声不住回响鼓荡,墙壁隐隐摇晃,空间隐隐颤抖。
伊恩站定脚步,凝神细听,震动持续了片刻,然后嗡嗡地沉寂下去。突然更刺耳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他锁定了方向,更似乎听出是摔碎了某件瓷器的声音。他努力镇定下来,握着碎魔晶小心翼翼地靠近。
伊恩在断断续续传出的巨响的源头停住,那是一间房门禁闭的房间,从外面看和其它房间没任何不同,可是重物倒地的沉闷声一次一次地从房间内传出来,随着每一次剧震,门框尘埃簌簌,雕刻着缠藤和异兽的厚重木门轻微震动,缓冲和削减了传出来的声波的冲击力。在不绝于耳的碰撞声中,伊恩隐隐约约听到有女人呼痛的闷哼声,那么碎,那么轻,如果不是耳膜像蝶翼一样高度敏感,比平时更加锐利,他几乎不能察觉。
伊恩往后退几步,当房间内没了动静时,猛地对着木门靠近锁的位置大力踹了一脚。他只觉得脚后跟到膝盖部位一麻,木门应声而破。就在这时。‘嗖’地从里面飞出一道巨大黑影,看不清什么东西。
“大意了!”伊恩一惊,脚未落地,撑立的腿只能一扭往旁一挪,那黑乎乎的东西擦着他的肩膀与脸颊飞了过去,劲头虽足,肌肤的传来丝织物品特有的蓬松与滑软,充满了熏香的味道。他回过头看,原来那是一个天鹅绒的枕头。
“我不是敌人!”伊恩第一反应就是朝着里面大喊,那是处于本能地直接反应,先于大脑的思考,没有的任何解释,看似用最不合理,却往往得出最合理的结果。果然,对面停止了攻击,他待了一会,里面静悄悄的没任何回应,他大声咳嗦一声,壮起胆进去。
伊恩走进房间登时忍不住大吃一惊,和法师塔其它地方截然不同,这里完全就像是贵妇人的闺房一般。名贵厚密的地毯铺满地面,软绵绵的,就像踩在云朵里。华丽的水银吊灯周围坠满七彩流溢的宝石,散射出璀璨艳丽的光芒,让这间卧室构成了一幅华丽的景象。
左面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镜子,比伊恩在魔法师书房里的那面镜子更大、更精致,天花板绘制着湿壁画,上描绘着赤身**的强壮男子正迫不及待地投入爱神淑娜的怀抱。男子与爱神周围环绕着长翅膀的婴儿、**和染成玫瑰红色的海水,海豚从中跃出。他们头顶,夜之女神已展开帷幕,表示夜晚的到来,可以尽情的纵分割开欲享受。爱神与侍女如瓷器细腻的女性肌肤,凹凸有致地躯体,凸显了充满诱惑的黑暗的到来。
精雕细镂的大床采全框架结构,采用的是樱桃木,细纹里有狭长的棕色髓斑及微小的树胶。床头和床身采用了棕色的真皮,让整体高贵奢华感是不言而喻。雕花采用的是橡木,弯曲弧度流畅优雅,立体雕花对称分布,使床头看上去就像一个山字形的皇冠。雕花以卷叶草、茛绍叶和月季花为主,细致精美,栩栩如生,有一种垂垂欲动的美。
旁边的那座梳妆台上面的雕像甚至比任何一座神殿所立雕像的更多,女人、花草细致到人与物的毫末。衣褶丝丝入扣,花朵含苞待放,仿佛活了一般。旁边倒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梳妆台上一座熏笼,浓郁的香味从中袅袅而出,这种香料在伊恩印象里是和奢侈、昂贵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周围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繁密花纹的帐幔,长椅上铺着珍惜的兽皮,这些兽皮都一张叠一张地铺得厚厚的,似乎就像最茂密的草地。
一个身着精致长裙的窈窕修长的女性站立在散落的碎瓷器、丝绸锦缎和珠宝首饰中间,充满戒备和敌意的看着他。她纤细的腰肢间一条比头发还纤细的纯金丝编织成的有着美丽的花纹镶嵌着各种钻石和宝石的腰带。有些凌乱的淡金色长发中露出一对又细又长的耳朵,通红的耳尖,让伊恩知道,她现在正处在极度激动之中。
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