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斌,我和你说实话,我老大是江轻尘,他做事有多拼,你也应该能感觉得到,他连你叫易亚伦都能查出来,还有什么他查不出来的事情。大家都是工作,你配合我,我才能配合你,你今天就把自己做过的事情交代了,我老大这边也算结案,你放心,我拿我人格担保,只要两个月内你父亲能进京,就绝对不给你定罪。”玉衡说道。
鲫鱼知道,《西凉律例》有明确的规定,从认罪到定罪最多两个月的时间,因为期间会涉及核查案情之类的事情,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父亲要是能来救自己一个月就到了,不能来两个月也不会来。
“哎。”鲫鱼叹气。
他不是不相信玉衡,只是自己明明有大好的前途,三皇子对自己还是不错的,结果今天居然沦落为阶下囚,这事过去,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仕途肯定完了。
“大斌,你不会信不过我吧?我不会骗你的,就不说别人,看在大长老的面子上,我也不可能坑你。”玉衡说道。
玉衡以为鲫鱼信不过自己,所以又解释了一下。
江轻尘让玉衡出面就是为了劝说鲫鱼,早点认罪。此刻江轻尘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朱紫国奸细的事情了结,顺利和公主成亲。
“小戴,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枉我十年寒窗苦读,最终却沦落到如此下场,心中有些苍凉。”鲫鱼说道。
“大斌,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苦衷,反正你实话说,只要不涉及大的犯罪,你的命肯定是能保住的,再说了,今年圣上整数寿辰,天下大赦,你好好交代,我去求提督,帮你申请个大赦。”玉衡真诚的说道。
玉衡出面劝说鲫鱼,虽然是奉江轻尘的命令,但内心深处也是希望鲫鱼能被轻判。
鲫鱼衡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坚持不交代,会用刑不说,估计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借着小戴给的梯子下来,搞不好小戴真的能帮自己。
“好,我听你的,全部交代。”鲫鱼说道。
鲫鱼回到公堂跪下。说道:“夜大人,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交代。”
“袁正斌,你是我西凉举人,为何要当朱紫奸细?”夜海华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要从我的出身说起,我祖父虽然是京城人士,但喜好游历四方,我母亲成年后,也被祖父带出去游玩,其中一次就认识了我的父亲,当时他以为自己已经脱离鸽门,两人就私定终身,结果我母亲后来才知道,鸽门是不允许和外界通婚的,父亲那次是离家出走,以为再也不会回到鸽门,所以才没和母亲提及此事,后来二人到西凉京城生活,没多久就有了我,就在我出生没多久,父亲就被鸽门的人带走了。走之前,父亲才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母亲。”鲫鱼说道。
“请直接说你自己的事情,为何要当朱紫国的奸细?”夜海华问道。
“就是因为父亲家里不同意这门婚事,母亲和我才不能去鸽门,我们的住址已经被鸽门的人知道,父亲担心,有人害我们,所以让我们搬离京城。我母亲有个远房的表姐,也是西凉国人,后来拜师学艺到朱紫国的颊派,我和母亲为了避难,就去了朱紫国投奔我这个表姨母。”鲫鱼说道。
“你的易容就是在颊门学的?”夜海华说道。
“是的,颊门的生活虽然很安全,但也很枯燥,如果不学易容,实在是没办法打发时间。”鲫鱼说道。
“你在颊门住了很多年,为何又要回京城读书?”夜海华问道。
“我其实不喜欢易容,这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而已,后来鸽门的老门主也就是我的祖父身体不好,父亲来颊门接我和我的母亲,说是祖父想见我最后一面。于是我就和母亲去了鸽门。”鲫鱼说道。
“你父亲没留你在鸽门吗?”夜海华说道。
“留了,可我不喜欢那里,我也不会驯养鸽子,于是主动提出来要回京城读书,母亲和父亲多年没见,感情早就淡了,于是就陪我回了京城。父亲出钱,给我找了京城最好的学堂读书。再后来就是外祖父外祖母去世,我母亲病故,我中了举人。”鲫鱼很伤感的说道。
“我到现在都没听到,你为何成了朱紫国的奸细,看样子你也不是为了钱财。”夜海华说道。
能上得起京城最贵学堂的人家,怎么可能会缺钱。
“当然,我不缺钱,中举后,我被同窗介绍去中书令史大人的府上做幕僚,我高兴的不行,可世间居然无人能和我分享此事,于是想到了多年未见的颊门姨母,其实这些年我们一直保持着书信的往来,我和母亲都很感激,当年她肯收留我们。于是我就和中书令大人请了假,说是去探亲,回来后就正式做幕僚。”鲫鱼说道。
“你就是探望你姨母的这段时间,被迫成了朱紫国的奸细?”夜海华问道。
“算不上强迫吧。我在颊门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我姨母是颊门大长老,在颊门是负责招生培训的工作,他很受门主器重。她这个差事也是肥差,被很多人惦记。朱紫国朝堂每年都会出巨资,让颊门帮忙培训易容的人才,基本要两年的周期才算成手,就在我去的时候,本来应该培训结束的一个女子,却和别的弟子搞出了三角恋,怀孕也就算了,居然还跳河自尽。朱紫国朝廷让我姨母给交代,说是上面安排了重要的事情,让这个女子去完成。这件事在颊门是很大的事情,朝廷是每年的大客户。真闹起来,我姨母大长老的职位就没了。”鲫鱼说道。
“于是你就主动请缨,替代他的工作?”夜海华说道。
“我之前是根本就不知道做间谍的工作,我以为就是他们缺一个在京城的易容师,这事对我来说,不算是大事,能帮我姨母解围,何乐而不为呢?”鲫鱼说道。
“你现在连代号都有了,说明你易容工作做的很好。”夜海华说道。
“我再说一遍,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要来做间谍,但我易容也是有底线的,说好了为他们工作两年,不做任何京城人士的仿装,如果易容时间上和我在中书令府上的工作有冲突,就请他们另谋高就。我当时不懂,以为他们很缺易容师,所以我这么苛刻的条件他们都答应了。后来才知道,他们是看中我在京城中的身份,所以我提出的任何条件他们都会答应。至于被提成鲫鱼,真的是机缘巧合。我算是和鲨鱼一起进的京城,开始我就没明白礼部尚书大公子为何是我的上司,但也没问过,我给他易过容,相处不错,他后来主动和我说了他真实身份,还和我学习了简单的易容,他现在的水平是可以给自己做一个固定的仿妆。再后来,有了空缺他就把我提成了鲫鱼。”鲫鱼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只做两年吗?这么看来你做了不止两年?”
“是的,这是第四年,我去年才知道,只要为朱紫国做过事情,在朱紫国就会有档案记录,这点我很在意,毕竟我很想在西凉有仕途的发展,鲨鱼和鲸鱼答应我,只要我做完今年,他们就帮我把朱紫国的档案记录删除。于是我就答应了。”鲫鱼说道。
“你在易容方面做过些什么?”夜海华说道。
“就是把人易容成小商小贩,外地游客,反正就是方便到处乱走的身份,事情不是很多,大约每两个月要易容几个人。”鲫鱼说道。
“你再想想,就没有易容过具体的某一个人吗?”夜海华说的。
“最后一次易容,是在八月底,鲔鱼找我,说让我做一个仿装,只要做完,以后不会再找我任何事情,说好帮我删档案的事情,也会马上做到,他给了我一幅画,说是南希国的太子,但具体是谁,我不确认,因为这人我不认识。但我也按照他的要求把易容完成。”鲫鱼说道。
“按照你的说法,你没干过什么大的案件。”夜海华说道。
“是的,对帮朱紫国易容的事情,我一直很后悔,我连每年倒卖纺织机器发的钱,一分都没拿过,全都给了鲨鱼做了年礼。”鲫鱼说道。
“你在中书令府上,和我的府上,就没做过任何偷取情报的事情吗?”三皇子忍不住问道。
“我之前是接到过指令,让我把人易容成中书令史大人府和三皇子府上小厮的样子,我也做了,但因为二位主子都没有把重要资料带回府的习惯,易容一次也就没第二次了。看样子他们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鲫鱼说道。
鲫鱼何等聪明之人,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吧,没必要说的那么仔细,史大人确实没有把重要资料带回府的习惯,易容过一次也就放弃了。
可三皇子之前是有的,鲫鱼帮人易容过三次三皇子府上小厮的样子,后来三皇子把这个习惯改了,才没再做小厮易容的事情。
“你身为幕僚,虽然不是朝中的重臣,多少也是知道一些事情,你就没有报告给你的上司吗?”夜海华厉声问道。
“请夜大人明察,一次都没有,我是有了代号才知道,这是做朱紫国的奸细,后悔还来不急呢?怎么可能做我份外之事,上次给我的工作,把人易容成韩媛,我都以公事繁忙拒绝了。”鲫鱼说道。
这说的也都是实话,要不也轮不到崔秀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