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顾庭深并不想否认这一点。
但她主动提到华悦,他大概明白她强调的是什么,“你是在怪我,不让你去试张之栋的电影主题曲么?”
江希浅抿了抿唇,倔强的盯着他,“我没什么好怪的,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你的施舍,你愿意怎么处理,全凭你的喜好,即便你现在要收回工作室和华悦的合约,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顾庭深捏着江希浅手腕的指尖一顿,深邃狭长的眸底微微颤动,“施舍?呵...”
他低沉的笑声很冷,并伴随着指尖力道的渐渐收回,
“江希浅,我不认为,你真的丝毫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用心,既然你一定要如此曲解我的意思,我也没什么好解释。”
说到这里,他干脆松开她的手,“你执意要走,我不会阻拦,可你该记住我说过的话,从你在啡色酒吧惹上我那一刻起,你这辈子便注定逃无可逃。”
江希浅握住被他抓疼的手腕,恼羞成怒的狠狠瞪视他,咬牙启齿的问道,“你这是在恐吓我?”
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捏起她俏丽的下巴,唇角邪肆一勾,俊美无俦的脸庞故意靠近她,独属于他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就那么铺天盖地的将她紧紧萦绕。
她听见他说的话,低沉悦耳的嗓音如同恶魔在歌唱,
“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能轻而易举的把你挖出来,江希浅,你要明白,从今往后,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也只能是我的死人!”
她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却抵不上她心里的羞愤,微敛的美眸燃起一团浓烈的火焰,“顾庭深,你凭什么?”
凭什么在欺骗她之后,不对她做任何解释,反而一副天经地义要把她吃死的模样?
“就凭...”顾庭深从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读出她对自己的厌弃,一口气顺不下去,言不由衷的话脱口而出,“我只对你硬的起来。”
江希浅的脑子‘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般。
抛开他刻意的隐瞒和欺骗不说,平心而论,眼前这男人,以往对她真的算是不错。
如果只是把她当作一颗棋子,他实在没必要对她那么好。
她想过无数种他对她好的原因,却唯独没想过这个答案。
只对她硬的起来...
这本是一句不要脸耍流氓的话,可此刻在她听来,却觉得无比真实,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相信了他的理由。
唯有这个理由,才能让很多事变的可以解释。
如此看来,外界传闻他是同性恋,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而他不近女色,也并不是因为他有多洁身自好,而是因为...他对女人压根儿硬不起来。
直到在啡色酒吧遇见了喝成醉鬼的她,他才...
所以,他以前不只一次说过的那句‘因为只有你’,指的就是这件事么?
想把她变成床上用品,抑或是把她当成他传宗接代的工具吗?
呵,顾老板果然是个精明的商人,一箭三雕啊,亏她还曾经真心实意的想要报答他...
她鼻子一酸,眼眶变红,
眸底渐渐泛起一层水雾,那水雾凝结成珠,倔强的在她眼中打转,却始终不肯落下,
“真是不好意思,顾先生,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用自己的身体,跟你换取了你给我的一切,
谢谢你告知我真相,我会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另外,我好心奉劝你,赶紧把你转到我名下的资产转走,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起贪念!”
四目相对中,顾庭深看着她眼中蓄满泪水,心痛的无以复加。
他蠕动着薄削的唇,想要对她说点什么,可道歉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到最后,也只是僵硬着身体,将捏住她下巴的手指缓缓收回,并不再看她一眼,语气凉薄而淡漠,“你走吧。”
江希浅嘲讽的目光掠过他英俊的脸庞,毫不犹豫的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靠在墙角暗中观察的沈祈看着两人就这么不欢而散,心里忧喜参半。
忧的是,虽然他没听清楚两人具体说了些什么,但看江希浅那个样子,似乎是真的受了伤。
她是真的爱上顾庭深那狗东西了吧?
否则,一向温淡的人,周身怎么会散发那么哀婉悲绝的气场?
远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沈祈的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终于啊,阅女无数的他,也知道心痛的感觉了呢!
沈祈双手插兜的靠在墙上,微微的后仰着头,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万一呢?
万一顾庭深那个狗东西和江希浅彻底掰了,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那样总不能说他是挖兄弟墙角吧?
就在沈祈暗搓搓腹诽之际,突然感觉到一阵阴风从眼前掠过。
顾庭深阴沉着脸,径直从他眼前走过,就像是没看见他一样。
沈祈心里一股莫名怒火升腾而起,他心里那么珍视的女孩儿,凭什么要让狗东西如此践踏?!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顾庭深的步伐,随即抓住他的肩膀,快速移动到顾庭深身前,抡起拳头便朝顾庭深脸上挥去!
沈祈的动作很快,加上顾庭深神思恍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祈的拳头已经擦到他脸上。
以他的反应速度,若是要闪躲,也不是躲不开。
但他却表情淡漠的站在原地,任由沈祈卯足了劲的拳头挥舞在他脸颊。
沈祈看着他嘴角淌出的鲜血,窝着一肚子火指着他低吼道,“顾庭深,别以为施点苦肉计我就会原谅你!”
顾庭深抬起拇指指腹擦了一下唇角的血,好似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目光清冷的看着沈祈,语气凉凉的嘲讽道,“怎么,心疼了?”
沈祈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刺激的当即暴走,随后拎起顾庭深的衬衣衣领磨着后槽牙问道,“你到底对她说什么了?”
虽然是沈祈拎着顾庭深的衣领,但他个头比顾庭深稍微低那么一点,气势上,却是顾庭深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顾庭深抬起手,面无表情的将沈祈攥着他衣领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嘴角的嘲讽意味更加的浓郁,“我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和你有关系么?”
“顾庭深,你特么就是个混蛋!”沈祈松开他的衣领
,将他往后一推,当即转身大步流星的朝电梯口走去。
他原以为,把空间留给他们,就算不能挽留江希浅,两人至少也能好聚好散,结果好么,这狗东西逮谁咬谁!
顾庭深眉目沉郁的看着沈祈急匆匆的背影,舌尖在口腔内舔舐一圈,血腥味依旧浓烈。
回到公寓,他给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轻易翻到隔壁阳台。
阳台的花架和盆栽上,种满了各种知名不知名的花,放眼看去,生机勃勃。
顾庭深在一盆马蒂莲花前停下。
迎风招展的清丽花瓣,映衬出他心底女孩儿青春绝美的笑颜,他温润漂亮的指尖轻柔的拂过一片片花骨朵。
双眸微垂,便看到叶片下她留下的一串钥匙。
他没有伸手去拿钥匙,而是转身推开落地窗,径自进了屋。
屋内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却是异常的冷清,没有留下她存在过的一丝痕迹,就好像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孩儿,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而他特意给她准备的那些衣服饰品,甚至是让周晓拂送过来的礼服,全都原封不动的放在衣帽间,什么都没带走。
连最初他让肖扬送给她的手机,都留在客厅的茶几上。
空荡的房间,回响着他空荡荡的脚步声,犹如他此刻寂寥而又空荡的心。
他推开门,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进她平时睡的卧室。
卧室同样清扫的一尘不染,他想找一根她留下的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顾庭深久久凝望着那张双人床,想象着无数个晨昏日暮,她曾经怎样的在这里睡去,在这里醒来。
伊人远去,胸口密密麻麻的疼痛,犹如她清澈的眼泪落在他心尖,他烦闷的从衣兜里摸出一包烟,随后倒出一根咬在唇间点上,忽明忽暗的烟头,倒映着他沉闷清隽的脸...
另一边,沈祈估摸着江希浅还未走远,乘着电梯下楼去追她。
思及她离开前的样子,他越想越不放心。
江希浅这会儿心情确实算不上好。
虽然她在顾庭深面前伪装的很坚强,一转身下电梯,就没忍住泪水横流。
被楚珩和江如菲联手背叛,都没能让她如此的痛彻心扉。
看上去那么完美无缺又高高在上的人,伤起人来,可真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不愿意去深思自己如此受伤的深层次原因,只想尽快摆脱他对她所施加的诸多影响。
出了小区门,江希浅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她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随后又把吉他放到车后座,正抬脚上车,却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转过身,便见到沈祈快速朝她跑过来。
“师傅,麻烦您等一下。”江希浅弯腰朝出租车师傅打了声招呼,沈祈便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你怎么下来了?”她一只手搭在车门上,声音还带着点鼻音,表情是疑惑的。
沈祈看着她像兔子一样通红的双眼,心口没由来的疼,他稍稍喘了口气,“不太放心你,是不是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