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长达几小时各项检查的江希浅终于被放回病房,见顾庭深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病床前,有些讶异的看着他,“顾庭深,你这是干什么啊?”
这家伙一身的伤,不躺在病床上养着,爬起来干什么?
顾庭深伸手在她包扎好的受伤的肩头轻抚了一下,“出院。”
江希浅一脸的震惊,随后将视线落在秦宇铭身上,秦宇铭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已经劝过了,这家伙不听劝,非要现在就出院不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皮糙肉厚的,扛造,回去记得给他换药就好。”
顾庭深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不用担心我,你的肩伤有没有问题?”
江希浅机械的摇了摇头,他背部伤成那样都没问题,她肩部只不过被砸了一下,甚至都不能算是受伤,能有什么问题?
秦宇铭开车,两个伤员坐后面。
如果不是弯腰上车的时候,顾庭深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江希浅还以为他这么快就已经完全恢复了。
顾庭深上车后,直接趴到江希浅腿上,忍着钻心的剧痛朝秦宇铭开口道,“去金水湾别墅。”
“好。”秦宇铭好脾气的回应。
江希浅摸了一把他额头的冷汗,心口皱缩的厉害,
“顾庭深,你怎么回事啊?背伤那么严重,为什么要这么急吼吼的出院?万一感染发烧怎么办?”
顾庭深轻描淡写的找着借口,“我在医院睡不着觉。”
秦宇铭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借口找的还真是清新脱俗。
明明是怕医院那帮人不小心说漏嘴,让江希浅知道自己体内有异物,引起她恐慌才带着她匆匆出院。
顾庭深一个冷眼射过去,秦宇铭背脊一凉,立马噤声。
可真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为了自己老婆不让他抽烟就算了,连笑都不让笑了。
江希浅感受着顾庭深和秦宇铭之间的暗流涌动,不知道两人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只当顾庭深不甘被秦宇铭嘲笑,“你还真是任性的可以,不行得把医生叫家里去了?”
顾庭深对此毫无疑义,“好。”
秦宇铭撇了撇嘴,这家伙在老婆面前还真是乖巧,简直是雄狮变猫咪嘛。
回到金水湾已经是后半夜,秦宇铭帮着把顾庭深弄回卧室躺下,便要转身离开,江希浅不好意思的叫住他,
“秦医生,辛苦你了,这大半夜的让你跟着忙前忙后,谢谢啊。”
秦宇铭一贯的好脾气,即便是被某人从被窝里叫出来,然后被当做苦力使唤了大半个晚上,依旧笑的温文尔雅,“不用客气,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江希浅看着秦宇铭清隽淡雅的脸,倏忽笑了一下,难怪苏韵会喜欢他,这男人身上有种海纳百川的包容气质,莫名让人安心和温暖。
秦宇铭走后,江希浅转身去看顾庭深,发现他脸色有点难看,看起来不像是因为疼痛导致的。
“你怎么了?”江希浅不解的问道。
顾庭深可不会说因为看到她对着秦宇铭笑心里莫名烦闷
,只仗着自己身上有伤霸道的命令道,“陪我睡觉。”
呃...
“你,你自己睡可不可以?我就在隔壁...”江希浅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对上他渐显不满的目光,她突然就怂了,怎么说他今晚受伤都是因为她啊。
“好吧好吧,我先去洗个澡再回来陪你睡,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你不许动手动脚。”
顾庭深眼神幽怨:“...”他都这样了,还能对她做什么?
江希浅洗漱完回来,小心翼翼的在他身旁躺下,生怕碰到他把他给弄疼了,结果他倒好,侧过身一把将她圈到怀里。
江希浅心里一惊,却是动也不敢动,只缩在他怀里低声道,“顾庭深,你这么大动作干什么啊?伤口很容易裂开的,你好好趴着睡行不行...”
“别说话。”顾庭深把她搂在怀里,嗅着她身上混合着清新沐浴**味的淡淡体香,一颗不安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是的,他很不安。
从知道她体内可能被人植入异物开始,他一直都很不安。
那种感觉,就像是知道了有人在她体内安装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她炸的粉身碎骨,连同他的灵魂也一起炸飞。
江希浅感觉到他的不安,乖巧的躺在他怀里没再动作,“顾庭深,是不是...今天晚上我把你吓到了?”
她以为是她突然对着飞蛇帮那群人发狂,才会令他如此不安,
“要是我告诉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会相信我吗?”
女孩儿的声音在黑暗中低空飞行,带着某种疑惑和迷茫,却没有任何恐惧和排斥,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其实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一直以为这种情况的发生纯属偶然,可经过今天晚上的事,我突然感觉爆发的时间点有点规律,似乎每次我感觉到极度危险来临时,就会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我体内复苏,就好像...”
顾庭深一下子抓住她话中的重点,“力量复苏?”
在这即将破晓的极致黑夜中,顾庭深点出的词语重点,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在江希浅脑中炸裂。
是啊,力量复苏...
为什么她之前从来没抓住自己潜意识里的想法?
她所有的爆发力,似乎都来自两年前已经被废掉那九成五的功力。
明明被废掉了,为什么还能在特定情况下爆发?
江希浅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她被老叫绑架后,第二天收到过某个人的短信。
短信内容是问她游戏是否好玩...
她当时不是没怀疑过,那人指的是她体内力量复苏的事,可她当时拒绝相信自己仍被他操控的事实。
如今,却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事实...
这件事太过诡异,也太过复杂,她一时半会儿根本厘不清头绪,也无从和顾庭深解释。
她只觉得心里很乱,乱成一团麻。
那团乱麻渐渐变成一条条捆绑她记忆的绳索,像是要将她拖入某种黑暗的泥淖,令她周身渐渐失去所有的光亮。
针落可闻的黑夜里,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顾庭深好听的嗓音在这如水般冰凉的夜里裹挟着丝丝暖意,低沉的在她耳畔温柔拂过,“宝贝,什么都别想,天很快就亮了,先安心睡觉,好么?”
男人沉稳的声音有种安定人心的魔力,瞬间将她纷飞的思绪拉回现实。
是啊,天很快就亮了。
天亮醒来之后,她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窝在他温暖结实的怀抱,江希浅的眼皮渐渐变的沉重,随后沉沉睡去。
次日,江希浅睁开眼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摸,空的。
来不及多想太多,只记得工作室堆了不少工作,她得上班去。
江希浅很快起床跑到自己之前住的客房洗漱,换了身衣服往外走,正想去找顾庭深看看他什么情况,出门来,便见到顾庭深站在门外。
或许是因为背部受伤的原因,他穿着略显宽松的卫衣,高大俊朗的成熟男人瞬间变成每个少女初次怀春时暗恋的少年模样。
彼此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江希浅花痴了几秒,才红着脸开口问道,“你背上的伤怎么样?还好吗?”
男人走近,指腹温柔的轻抚了一下她的红唇,“嗯,医生已经来过,刚换了药。”
江希浅有些惭愧。
怪不得她一醒来就没看到他,想来是为了避免吵醒她,让医生换了地方给他换药,她却睡的像头猪一样,毫无知觉,
“那个,时间不早了,工作室还有工作没忙完,我得上班去了哦。”
顾庭深点点头,柔声道,“好,吃完早餐,让司机送你。”
他已经安排人把她的玛莎拉蒂开回了金水湾,她肩部受伤虽然不严重,但也不适宜开车。
江希浅倒也没有拒绝,两人很默契的没再提昨晚发生的事。
就好像那真的只是一场梦,梦过无痕。
吃完早饭,顾庭深把她送到别墅门口,深邃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脸上,如同看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直看的江希浅心口发酸,
“顾庭深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我下班就过来陪你好不好?”
女孩儿娇艳的脸庞在旭日的照耀下,生动美好的如同一幅精美的油画。
顾庭深抬手将她额前略显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好。”
男人深海般炙热的眸底,似乎深藏着一股沉重的压抑,压的江希浅有些喘不过气。
司机已经拉开车门,等着江希浅上车,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踮起脚尖主动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故作轻松的道,“我走啦,你乖乖在家养伤,等着本王下朝回来宠幸你。”
顾庭深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失笑道,“臣妾大伤未愈无法承皇上恩露,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流氓!”江希浅被他调戏的脸红的快要滴血,这个污力滔滔的大混蛋,神特么承恩露,她有那个意思吗?
站在一旁等着江希浅上车的司机差点震惊的闪了腰:“...”哎哟妈呀,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污的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