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抬起头,眼眸光亮闪动,“嫂子,你也懂道术?”
“谈不上懂,看过几本关于修道的书,四弟,加入什么修道组织并不是提升道法的途径,正所谓不是我做主而修道,而是我无为而道自为之,任道自然运化于身中才为修道。你既然对内丹术感兴趣,可以看看,宋朝张伯端写的《悟真篇》,此书所述内丹之学,传自远古黄老列庄哲学思想。极为纯正,只是此书存世甚少,可以去国子监或者翰林院藏书阁找找,你一个王爷去这两个地方找书应该不难。”
朱佑的眼中透出一丝意外和惊喜的神色,“嫂子果然对道法钻研至深,佑佩服。”
“你呀,过了年都十七了吧,还像个孩子似得,下回可不能如此莽撞了,今日我若不在,必然要吃大亏。”
朱佑讪讪的低下头。
此时范远把药膏拿了过来,张看着脸色青一块肿一块的,却一听到道法就兴致盎然的朱佑,突然想起家中小弟玩闹被自己数落时失落的样子,顺手拿起药膏,抹在手指上,
“来,抬头,嫂子给你上药。”
朱佑顿了一下,微微抬起头。
张轻轻地在朱佑脸上肿的地方按揉,朱佑疼的一抽动,张右手按住他的脸,“别动。”
朱佑一顿,没有再动,上完了药,张一看,朱佑的脸上红了一片,奇怪自语道,
“咦,脸怎么红成这样,难道这药膏变质失效了。”
朱佑别过脸,有些尴尬地整理着衣衫。
张拿出手绢擦拭着染了药膏的手指,“四弟,人生一世,虽然许多事情无法如意,但还是要努力顺从自己的心意,尽力去做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才不枉此生......”
朱佑瞳孔紧缩,身躯猛烈一震,双手握紧,许久方才释然般缓慢地松开......
张回到坤宁宫时,天色已黑,此时早已过了用晚膳的时候。
她饥肠辘辘地走进寝殿,“小通,快把红焖羊肉和冰糖银耳桂花羹拿出来,我饿了。”
小通并未应声,张这才发现,殿内小通和一众宫女竟然跪在地上,哆嗦着不敢抬头,
她一转头,一双担忧的眼眸撞入她的视线中,朱佑樘竟站在卧榻旁,张惊道,“皇上?!”
朱佑樘看见张入殿后,一直担忧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随即脸色微沉,“朕的皇后,终于知道回来了。”
张有些尴尬,被抓个正着,自知理亏,忙走过去陪笑道,“嘻嘻,自然是要回来的,皇上今日不是宴请西域诸国使者臣吗?”
朱佑樘撇了一眼她,沉吟道,“朕扔下使臣,过来陪你,你还不愿意了?”
张忙道,“不是不是,我可愿意您来了呢,皇上,别让他们跪着了,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朱佑樘心中轻叹一声,转头对小通等人说道,“你等以后若还由着娘娘如此任性不顾自己的安全一个人出宫,定不轻饶。都起来吧。”
“奴才不敢,谢谢皇上、娘娘。”一地的宫女都站了起来,
张赶紧说道,“那个,小通,我饿了,你们快去把红焖羊肉和冰糖银耳桂花羹拿出来吧,让皇上也尝尝。”
小通与几个宫女赶紧下去准备。
张见寝殿内无外人,转身上前轻摇朱佑樘的手臂撒娇道,“如墨,不要生气啦,我实在是太闷了,出去走了走而已,再说你不也给我出宫令牌允许我出宫了吗?”
见张拉住了自己的手臂,朱佑樘心中莫名一软,顺势将张搂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私语,“你呀,还好意思说。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让朕好生担心。朕之前给你令牌是为了让你出宫方便,但咱们不是说好,出宫时让侍卫暗中陪同并保护你,你的性子急,又是个爱惹事的,若在外面遇到危险,你叫朕怎么办?”
张心中感动,双手环住朱佑樘的腰,俏皮的说,“我这么机灵,又会点拳脚功夫,能出什么事呢?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下回出去一定带着侍卫,”
朱佑樘无奈的看着她,“你呀,最近都不要出去了,罚你一个月不得出宫。”
张惊呼道,“啊,惩罚这么重!半个月行不行!”
“不行,要不朕就收回令牌。”
“那可不行,一个月就一个月吧。”
看着张垂头丧气的样子,朱佑樘暗自好笑,抬头见小通等人将食物准备好端了进来。
他伸出手指在张的眉间轻轻一点,“好啦,你不是饿了吗?快去用膳吧。”
张无精打采来到桌前,看见食物,来了几分精神,暂且将一个月的禁足抛之脑后,吃起菜来,朱佑樘在旁边偶尔吃上几口,主要帮张布菜,添汤。
张吃着吃着想起一事,“对了,皇上,你肯定猜不到我今日出宫遇到谁了?”
“你在京城认识的熟人屈指可数,还能有谁?”
张笑道,“我遇到了微服出宫的兴王,你的四弟。”
她说完发现朱佑樘的脸色并未表现惊奇,“你怎么不惊奇啊?”
朱佑樘淡淡地说道,“你堂堂大明皇后都可以微服出宫,他一个王爷出宫有什么可奇怪的!”
“那你肯定猜不到,他出宫做什么?”
“为学修道之术出宫。”
张一听,差点没被嘴里的菜噎住,朱佑樘赶紧端起汤碗,舀起一勺,启唇轻轻吹了吹,然后伸到张嘴边。
张正噎的难受,赶紧探头顺势喝下,“你、你怎么知道?”
朱佑樘放下汤碗,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你们在哪里遇到的?”
“哦,在云鼎天,四弟他跟一帮修道的乌合之众打了起来,确切地说是四弟被他们打,我看见了当然不能不管,我一个人打好多个,就把他救了。”
朱佑樘眼含笑意的看着她,“你一个人打好多个给他救了?!”
张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嗯,对啊。我还跟他聊了好一会儿,你四弟在道学方面有点天赋,看到出他也是真心对修道感兴趣,只是他母亲邵太妃不喜欢他做这些。看着他挺痛苦的,你能不能帮帮他。”
朱佑樘看着张,忽而一笑,“怎么想起帮他?是因为他曾经替你解过围,帮过你吗?”
“也不全是啦,看着你四弟,我突然想起我自己的弟弟,便想帮他了。”
朱佑樘沉吟片刻,“好吧。”
张高兴地笑道,“就知道你会答应,你最好啦!”
朱佑樘宠溺地看着张,伸出手指在她眉间一点,张用手摸了摸眉间,羞涩的笑了。
“儿,这几日,朕会很忙,陪你的时间可能会少,儿可不要再闯祸啊。”
“放心放心,我都被禁足了,能去哪里呢?你这么忙啊?跟这次西域使臣进京有关吗?”
“嗯,这段时日,西域不太平!”
朱佑樘的目光望向远处,清莹透亮的眼眸渐渐深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