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瞪了东方燃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人家有人心疼,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看到扫过来的不善眼神,东方燃总算没脾气了。乖乖挪回安阳身旁坐好。
屋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安阳上前拍了拍明月耸动的肩膀:“好了,他又不是真的不关心你。这么急着赶回来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走,我们去见见云王。”
安阳不说还好,一说明月趴在安阳怀里哇哇大哭,那委屈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被东方燃说的,还是憋了很久的情绪突然失控了。
看着孩子似的明月安阳突然有些想笑了,哄了好一会儿才总算不哭了。
云王得知东方燃他们回来了,这心就一直没放回肚子里过,始终七上八下地悬着,总觉得不踏实。
一直守在自己内室的密道口半天了,门都不敢出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
待到司马骏按动机关刚要爬上来时,对上的就是司马云硕闪着精光的虎目。司马骏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从扶梯上掉下去。
密道口很小而且入口处是垂直的,放了一个扶梯。
跟在他后面往上爬的安阳吓个半死,好在这家伙被东方燃推了一把,直接送出了洞口。
看着不知道是气还是吓的,脸色极其难看的儿子,云王摸着刚长出来的花白胡子笑了。
紧跟其后的东方燃抱着安阳飞了上来,看着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俩,东方燃也好奇地蹲下身盯着他们。
明珠爬上来一看,三个男人蹲在地上互瞪,有点儿被惊到了:“你们在干什么?”
这傻丫头也把头探了过去,云王老脸一红,赶紧跳出三尺开外,房间内没那么大空间,否则还不知道蹦出去多远呢!
安阳被他们逗得毫无形象地大笑不止,她甚至笑得蹲在了地上。
尴尬不已的司马骏一把扯过明月,转身跑了出去。
他需要找个地方透透气,太憋屈了,这都什么事啊!
平时一脸严肃的老爹今天也不正常,都吃错了什么药了吗?
“把司马骏叫回来吗?”安阳看了东方燃一眼,东方燃已经整理好袍角站了起来,但脸上还挂着笑。
“不用了吧!我觉得有些事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那样心里没压力,就让他们那样无忧无虑过一辈子不好吗?”
东方燃的话让云王愣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琢磨他的话。
“云王爷,我有样东西要给您过目。”安阳说着拿出了那道先皇密诏。
云王看着那道明黄圣旨手都颤抖了,他哆嗦着捧过圣旨慢慢挪到书案旁,安阳看到了老头眼中的晶莹泪光。
那是他父皇的遗诏,他一直想知道自己在父皇心中到底还有多少位置,虽然他没打算要那皇位,但说一点儿不在乎先皇的取舍还是不可能的。
他的腿早治好了先帝都不知道,那是因为后来先帝就像彻底忘记了这个儿子,直到病逝都不曾召见过他。
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没有人会针对他,也没有人会帮助他。他就算心有不甘,当时司马衍大权在握,他势单力薄也无法与之抗衡,除非有皇上的支持。
这道密诏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他自然非常被在意过。
颤抖着一点点展开那道诏书,不是他想要的,但还是看得认真。
云王的大手抚摸着那个玉玺印章,眼睛有些朦胧。
“这印章可对?”安阳歪头看他。
云王抬袖掩饰地擦了一下眼睛,声音明显沙哑了几分:“没错!”
短短几十个字的圣旨他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居然还不舍得离开眼眸。足以证明他心里的挣扎。
安阳拉着东方燃悄悄走了出去:“云王要失望了!被父亲遗弃的感觉不好受,皇家还真是无情。”
东方燃看了安阳一眼:“所以我才不要做什么皇帝,老婆儿女那么多,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彼此都累。看我现在多好,就你一个。”说着还不要脸地把嘴凑了过去。
安阳赶紧抬手打开:“臭不要脸的,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迟早吃了你!”这家伙说完窥着她低低地笑。安阳朝他翻了个白眼。
过了好一会儿,云王才卷好圣旨走出内室递给安阳:“多谢!”
“王爷客气了。现在心结可解了?还想让司马骏称帝吗?”
“让安姑娘见笑了!”云王尴尬无比地朝安阳一拱手。这下变成安阳不好意思了,人家可是长辈。
“既如此我也不再纠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该与他母妃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了。”
“云王真的放下了?”东方燃还有些不放心。
云王则郑重点头:“你们不用怀疑了,那只江湖悬赏令是庞贵妃偷的,十七弟的死是皇上的意思。”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东方燃和安阳差点儿摔坐到地上。
“还请王爷明示!”东方燃紧紧搂着安阳,生怕她承受不住再出什么事。
原来云王回京后就悄悄派人把庞贵妃骗了出来,并逼她说出了实情。
在皇后不断派人刺杀司马靖时,庞贵妃也没闲着,悄悄派人去了西北大营。
在军中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却无意间发现了易容改貌了的十七皇子。
要不是她派去的是自己多年的亲信,还真不一定能认出十七皇子和他的儿子 。那个长得和司马奕一模一样的年轻人,被顾进隐瞒了实际年龄的长子。
那张和潋滟公主极其相似的脸让庞贵妃起了恶念,她哄骗皇上说发现了十七皇子的藏身地。
皇上多年来耿耿于怀的弟弟被找到,当然不能放任他继续逍遥过活。他可不管他是什么悬壶济世的神医,当即给了庞太师密令:绝不手软,斩尽杀绝。
庞贵妃为了把事情做得干净,就偷偷盗走了那只江湖悬赏令。这还要感谢司马云硕,才让他们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最后把一切都推给了武林盟主。
但她其实也很好奇司马云硕怎么会有那个令牌,她几次试探都没打消了云王可能是武林盟主的念头。
她借着杀十七皇子的名头,命令父亲连带着把“司马奕”这个皇上偷偷送出宫寄养的儿子和司马靖一起除了去。
当一切都悄无声息地推给了山贼,连阎王殿都没怀疑到他们头上,皇上更加宠信庞贵妃和齐王了。
皇上不知道庞贵妃还借机除掉了“司马奕”,只是差点儿杀了自己的儿子司马靖,有些生气。
不过想到庞太师也是请人下的手,而且那毕竟是见不得光的秘事,虽然心中不满也就不得不压下去了。
他们哪里知道杀死的那个根本不是司马奕,而是他的兄长,顾进长子。
当后来司马奕归京后,被吓得最严重的就是庞太师和庞贵妃了。
也就是从那以后,皇上对不停在自己耳边念叨,不断提及司马奕提早一个月出生的庞贵妃,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其实他心中一直有着怀疑,再有人不停吹耳边风,生性多疑的司马衍也就开始疏远司马奕了。
待到圣宠不衰的庞贵妃逐渐失宠,儿子司马焱还遭到软禁,从庞贵妃到太师府都如坐针毡。
经过再三思量,他们才铤而走险,给西南的嫡长子庞大将军去了密信。
可惜庞大将军也已年近五旬,几个儿子也早已成家立业,有心拒绝又怕将来外甥司马焱成事,自身一脉受到排挤,参与又怕失败,遭灭门之祸,也是左右为难。
当然这时候云王和安阳他们还不知道庞将军的犹豫,只知道他动作缓慢,没有按计划急行。
“王爷就这么放庞贵妃回去了?”安阳红着眼睛望着司马云硕。
云王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没敢再看安阳。东方燃扯了扯安阳衣角,示意她不要继续追问了。
看来司马云硕对庞贵妃用情至深,明知道对方一直利用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
感情的事东方燃不想再去深究:“既然云王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两个小辈了。让司马骏他们当个局外人可好?”
东方燃语气诚恳,为了明月他不得不放低姿态。
“安姑娘,当年的事本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日后必为十七皇弟一家早晚焚香,长明灯不息。”云王总算鼓起勇气诚心向安阳道歉。
安阳没忍住,紧抿双唇别过来,两行滚烫的泪水悄然滑落。
东方燃拿出帕子塞安阳手里:“其实没有那只江湖悬赏令也会是其他方法。这件事云王也不必太过自责。”
安阳擦干泪,给云王施了一礼哑声道:“叨扰了。我们还有事,就此告辞!”
其实东方燃还想再呆一会儿,可惜安阳触及伤心事,片刻都不想留了。
二人匆匆离开云王府,没有惊动外面围着王府的大批军队。
“呀!刚才忘记了问谭章了,他们怎么样了?” 回去的路上安阳突然一拍脑门。
东方燃心道:我还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问呢!
“出都出来了,先回去再说。麒麟堂兄弟肯定也知道不少。” 东方燃还是没忍心埋怨她,安慰道。
二人走出不远,东方燃突然停下脚步:“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