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是眼神。
一进门时,老梁看他的眼神。那一闪而过,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很不对劲!
他虽说待人比较冷漠,习惯沉着脸色。但是也不至于让人目光不敢直视,刚刚在保安室内,另一名值班人员就是很好的一个对比。
虽然里面的人在看到他之后顿了一下,但也没有想老梁那样迅速就撇开视线的。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
到达医院之时,病床上的谢母正用晚餐,无聊的看着电视打发时间。
见到进门的曲榛榛和谢尧天,她眼里的神色都亮了几分。
“榛榛啊,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尧天带你在家里好好休息的吗?”
谢母嘴上说着不要让她来,但是脸上眼里的表情都满是欣喜,明明对曲榛榛的到来感动开心,偏还要板着脸色。
“嘁!我又没什么事,为什么我不能来看您?”曲榛榛嘟着嘴巴,松开挽着谢尧天的手臂,走到床边,坐下握住谢母的手,“妈,对不起,让您受哭了。”
“傻孩子,这有什么的,妈一点事都没有,你啊,别瞎担心。”谢母眸色一顿,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说出来的话多少对曲榛榛安慰了些。
偏偏谢尧天不想如谢母的愿,淡淡的开口,“是,您的脑袋差点裂了,一点事都没有。”
曲榛榛微怔,错愕的张着嘴巴,看向谢尧天。
“说什么呢你!榛榛啊,你别听尧天瞎说,妈身体好着呢。”
谢母抬头瞪了谢尧天一眼,另一手探过来盖在曲榛榛的手背上安抚。
曲榛榛虽迷糊,但尚有判断力。这里谁说了慌,谁说得实话,她自然看得出来。
“妈,那医生怎么说?!医生说了可以治好的吧?!”她有些着急的抓着谢母的手,担忧的声声追问。
“哎,当,当然啦!”谢母经不住追问,停顿一下,意味深长的瞪了谢尧天一眼,直接坦白道,“医生说,过一个星期休整,去国外做个小手术便可以康复了。”
“真的?!那太好了!”
那侧曲榛榛惊喜的握着谢母开心低呼,但她却没看见,身后谢尧天对着谢母那得逞的微笑。
之前谢母说的考虑,现在是大可不必了,一个星期之后,是不走也得走了。
自从上一次曲榛榛在医院跟谢母一顿唠叨之后,之后的每一天,曲榛榛都带着东西亲自去医院陪谢母解闷。
一开始几天,谢母还总叫她不用跑来跑去的来医院。但耐不住实在太无聊,曲榛榛来之后,带着一副扑克,两人无聊一起追追剧再打打扑克,倒也确实解闷。
两个人要是打扑克没劲,曲榛榛还将在家带小孩的夏婉心给叫了过来。小的太小不方便带出门,夏婉心便将小风和给带到医院。
谢母一见这么可爱的小俊娃娃,当即喜欢的不得了。连着几天,都催着曲榛榛让夏婉心过来玩。虽说医院没什么好玩的,但夏婉心知道谢母的意思,每次都带着小风和来给谢母逗趣。
这一来二去的,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这一日,曲榛榛在家门口迎来刚出院回家的谢母,两人在客厅没聊会儿天。就见谢尧天吩咐佣人将谢母和他的行李装上车。
她坐在沙发上,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撑着腰,看着佣人上上下下的准备东西,一时之间有些落寞。
谢尧天迈步走向她身边,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曲榛榛轻点头,没有出声,顺着他的动作,在沙发上坐下。
一旁的谢母停顿片刻,笑着开口,“其实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的,医生不是说这只是在以后老了才会产生影响吗?我现在还年轻着呢!”
说着,谢母将视线看向曲榛榛,坐过去,握住她的手,低语,“榛榛的肚子也五个多月了,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身边不可以缺了人,让管家和张姨陪我去就可以了。”
“不行!”
“不行。”
两声反对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曲榛榛表情激动,后者谢尧天目光凝重。
曲榛榛红着眼睛抬头看向谢母,“您去国外做手术,异国他乡的,怎么可以让您一个人呢?而且……”而且还是开颅手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顿住,后面的话只在心里念出。
之前她私下偷偷问了谢尧天,手术的风险大不大?谢尧天摇头,说到了那边和专家联系再说。
虽然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曲榛榛知道,只要是躺在手术台上的手术,没有一个是百分百零风险的。
“妈,您不要多想,我也不是一个人在家。我已经让婉心来陪我了,有她在我身边,您不用担心。”曲榛榛安抚的抬手反握住谢母的手,勾唇对她安抚的笑了笑。
“那好吧,你自己在家千万要小心。”
谢母终究还是答应了曲榛榛的话,只是还有些不放心的对着她叮嘱。
半个小时后,到了不得不出发的时间。曲榛榛撑着腰,在保姆的搀扶下,走到门口,目送着二人离开。
谢尧天临走前,将她抱进怀中,低头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什么话也没说,但她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来那满满的眷恋。
最后还是曲榛榛率先推开他,催促着他出门,不要让车里的谢母多等。
眼看着两人的车渐渐驶出铁门,曲榛榛才收回视线,撑着腰,一步步往厅内走。家里少了几个人,区别还是挺大的,一转身的时间,再看向这硕大的客厅,她只觉得空旷的有些吓人。
虽然佣人不少,都很恭敬的候在两侧,但曲榛榛就是觉得没了那么一丝温度。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处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
谢家的车安静的沿着小区的柏油马路向外驶去。窗外熟悉的草树一幕幕掠去,一时之间,车内的谢母和谢尧天都没有说话。司机亦是目不斜视的开着车。
驶出小区需要经过门口的保安站,在等待放行的时间里,门口正从其他地方归来的保安老梁缓缓停下了脚步。
目光探索的朝那黑色的车窗内看了一眼,正巧碰上司机降下车窗掏出证件,他从那车窗内,一眼看见了里面坐着的人。一眼之后,他又缓缓收回视线。
待那车离开后,他才慢悠悠的走进保安站,随口问道,“刚才过去的是谢家的车?”
“嗯,没错。”保安站里刚刚给放行的保安下意识的点头应着。
“噢,这样啊,那他们有没有说过去哪?”话一出口,老梁反应过来自己问的话太过直白了,顿时停下,在看到另一保安奇怪的眼神看来时,他弯腰在椅子上坐下,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道,“也没什么,这不是刚刚看到车里面坐着谢夫人,有些好奇嘛。”
“谢夫人?就是之前头砸到住院的那一位太太?”
“啊,对!就是她,之前还听说她在住院来着,怎么现在就好了?……”老梁详装困惑的抬手抓抓脑袋,说到一半的话又再次停下。
“噢!你说这个事啊,可不是伤还没好嘛,打算去国外治疗了!”另一名保安还不怀疑的将听到的消息全盘拖出。
“原来是这样啊……”
老梁意味深长的抬手摸了摸下巴,视线落下别处。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一日抬头时看到的景象。
当时事出紧张,他看得慌忙,一闪而过的画面看得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