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背沱位于帝都郊外,在这里大江北岸一处沙丘凸出江中,江水被沙丘阻挡绕出个“u”型湾,水势也因此减缓形成一个大大的回水沱。五百多米长的沙丘上长满杂草,远远望去就像一段长着长毛的背脊故而得名。
入夜之后,大江上轻风徐徐一扫夏日的暑热,让人很舒服地就进入梦乡。已经可以望见毛背沱上茂密的草丛了,还有在草丛上空飞舞的萤火虫。水流十分的平缓,船家的操控动作也非常轻柔,生怕吵醒熟睡的客人。
虽然在入睡前马归途就得到船家的暗示:今夜有行动。但睡在温斯特和洛克之间的他却不敢有任何的异动,他知道西洲人非常的小心。
的确是这样,尽管维克多用双倍价钱包下的这艘商船上除了船家和五名水手再无旁人,但院长爵士仍然安排人巡哨,白天两人晚上五人。绝不松懈。而且西洲人还彻底的检查过全船,连老鼠都被抓来审查过:
除去厨房的炊具和泊船的铁锚再没有别的铁器。如果下药那恐怕得从整条大江上着手,船上是不会有的。船家和水手在他们加入“影子”前没习武,加入后更是绝对禁止,他们只有做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才能发挥作用,才能更好地扮演自己的角色。
至于安全——请相信公输孟启。
为确保安全夜间巡哨的五人中有三名都是法师,然而即便是再精明的法师也不会时时刻刻启用法术侦测,那样的话自己都会把自己搞疯搞死。他们会每隔半个小时对前方使用法术侦测一次,侦测的距离在10公里左右。
经过三天的航行,船家对西洲人的规律已经摸得很透彻了,所以二位帝后同样了如指掌,相互之间能够配合得恰大好处。
于是,在静谧的夜色中,在平缓的江流中,在五名西洲人正常巡视中,沈织柔率领牛妞、虎妞、龙妞、狗妞,四名女子近卫队员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平缓的江流里向五名西洲人发起了一对一的进攻。
这样的进攻绝对是完美的,五名西洲巡哨人眨眼就被无声无息地干掉。而船家和水手也趁机悄然地窜入水中逃走,他们不会武功水性却必须一流,否则不可能成为“影子”的专职成员。因为专业所以成功。
尽管巡哨的被干掉,马归途也仍然没敢动,因为他发现温斯特和洛克已经先动了。温斯特和洛克是听到梅德韦的呼喊才惊醒的,他俩翻身跃起发现马归途还在呼呼大睡。
温斯特一脚踹了过去:
“笨蛋!快起来!我们遭遇偷袭啦!”
幸亏这一脚是温斯特踢的,若是换作洛克的话马归途估计自己就得瘫痪了。逃走肯定是不可能的啦,但暂时没暴露。他只是不明白自己竖起耳朵都没听见任何动静,梅德韦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被干掉的法师中有一个是梅德韦的弟子,他们之间能够相互感应。
五名本领高强的巡哨被悄然干掉,船家和水手全部悄然逃离,这事发生在圣明贤德的公输帝君治下的帝国都城,如果说这不是预谋恐怕没人相信。
“预谋,绝对是有针对性的预谋!我们现在,现在……怎么办……”马归途感觉失去控制的座船已经在回流区里打转,转得人头晕。
梅德韦冷冷地望着马归途说道:
“慌什么!确定不是你走漏的消息,让我们落入陷阱?”
马归途苦笑了下,闭上嘴也不打算分辨,他知道分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师若是怀疑他,干掉他那是秒秒钟的事根本不需要他的解释。
弗莱切倒是想替他解释,但维克多挥手制止其他人的发言,他对梅德韦说道:
“好啦,现在不是排查的时候。我们的对手可不是等闲之辈,老朋友恐怕得你亲自出手了。”
“哼!”梅德韦狠狠地哼出一股怒气,空气中立马翻起了滚滚热浪,他冲着茂密的杂草丛高声喊道:
“二位帝后都到了吧,何不现身一见,我们可都是老相识……”
梅德韦话音未落,照射灯雪亮的光柱就落在“发掘者”的座船上,无数的强弓硬弩已同时向座船攒射。
巫念的回应姗姗来迟:
“是梅德韦**师啊,能够与你相识真让人遗憾。不过这偷袭的手法嘛那倒是向**师学的,**师不会忘了你自己在海对月海峡的偷袭和偷盗行为吧。还真是可耻!”
“维克多爵士院长也在吧,三西联军早已对公元帝国发动了战争,我们现在可是处于战争的敌对状态,你率人夤夜潜入帝都不会是来做学术交流的吧。”
“将士们!狠狠地射击,消灭这帮侵略者!”
“消灭?”梅德韦冷笑道:
“谁灭了谁还不一定呢,帝国的王子、公主们怕是要同时失去两位母后了吧。‘金之护盾’——”
随着**师一声令下所有金系法师全力施法,一层厚厚的金属防护盾把座船包裹起来。
“开炮!”田点点高声下令。
70mm口径的火炮射程虽然只有两千米,但对于内河中的目标还是足够的。而且大江两岸不止一门火炮。
当炮弹从炮口呼啸而出的瞬间,被金属护盾包裹严实的座船反而化作一枚三十多米长的超级炮弹以更快的速度对着沙丘高速飞来。
中央集团军精锐的炮兵第一次出现全部脱靶,无一命中的情况。诡异的是所有的炮弹在飞抵目标区域后仿佛着了魔似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调头往回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而这种飞行速度看得见的炮弹更让人恐惧,因为炮兵们非常清楚他们发射的炮弹的威力。
怎么可能!炮弹,炮弹竟然飞回来啦!
炮兵们被这诡异的情景吓得连逃跑、躲避都忘啦,全都望着炮弹发呆。
“铮——”
“铮——”
高亢的琴声划破夜空,炮兵们也猛然惊醒就在他们狼狈躲避逃窜的同时炮弹已经在半途爆炸,但不少的士兵仍然被爆炸的冲击波和弹片所伤,火炮也被掀翻,两岸的炮兵阵地一片狼藉。
巫念口吐鲜血不断,扶着断纹古琴勉强抬起头来,断纹古琴七弦尽断。
田点点则鲜血狂喷直接就趴在古琴上昏死过去。
这一次反击令二位帝后拼尽全力遭受重创,但三十多米的超级炮弹已临头顶。不单是二位帝后,沙丘上还有操控床弩的弓弩手,他们都无一幸免。
“姐妹们!上!开伞——”
沈织柔挥出千羽飘在空中幻化出无数道光影抵挡袭来的超级炮弹,十二把黑伞已在空中绽放结成一面巨大的盾牌。
“噹!”
巨大的撞击声震千里,三十公里外的帝都城里楼宇亭台纷纷倒塌。沈织柔和十二近卫队员全都深深地陷入到沙丘之中。
“不自量力!”梅德韦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摊开双掌托起两个火球缓缓推出——
包裹着金属护盾的座船立马变成一块巨大的喷着烈焰的钢锭,以重压之势以千钧之力向前推进。
“上!”
“上!”
“上——”
胡往带着禁军冲了上去。
赖义带着士兵冲了上去。
许洪福带着衙役、捕快冲了上去。
弓弩手们想挽弓发射,忽然发现他们和燃烧的座船之间还隔着一层“星空蛋”材质的透明护盾。既然射不穿那就硬扛吧,所有的人全都顶了上去。
浓浓的烟雾混合着烧焦的味道四处飘荡,头发,衣服,手掌都已经烤焦。
“快!快带二位帝后离开。我们撑不住啦——”
沈织柔发出命令,可没有人响应。他们不是不想带二位帝后离开,而是带帝后离开就意味着自己也能够逃生,这才是他们不愿抛下同袍借此逃生的原因。
但这样会让帝后也跟着……
道理谁都明白,可真正要迈出那一步却是相当艰难的抉择。
“老婆!坚持住啊!俺来了——”
沈织柔自然听出这是武项的声音,你这混蛋,就是怕你鲁莽才让你坐镇帝都的……唉,就算你力大无穷也顶不了多久的。这是魔法不是武功……笨牛!大笨牛!
武项明白军令如山的道理,他的任务就是镇守帝都。
但他的心里总感觉不对劲,越到夜里感觉越强烈,他终于忍不住了,把亢褚良拉来顶数。说,今晚你替俺老武顶一下,出了状况俺自己把脑袋交给元帅。不连累你!
然后他就打马冲出帝都城。
然后巨大的撞击波差点把他粗壮的心都给撞碎。
“老婆!俺到……”
“别……到,我这……来……”
“啊?”巫念断断续续的话一下把武项给搞蒙啦:
是:别,到我这来……
还是:别到我这来……
还好沈织柔反应快:
“笨牛!快到帝后那去!”
“哦。”武项冲到巫念身边,问:
“帝后,我……”
“从大椎穴渡一口,真气,给我,别,太猛。我受,不……”
这次武项听懂啦,他也知道自己的内力刚猛,重伤之下的巫念肯定难以承受。于是手掌靠近她背部大椎穴隔空将真气缓缓吐出。
“好了。收手。”巫念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掏出白玉瓶,把夔牛神兽的“神元珠”倒了出来。对武项说:
“张开嘴,把‘神元珠’含在嘴里,千万别吞下去!”
武项低头张嘴让巫念把“神元珠”塞到他嘴里。
巫念又用手指蘸着自己的鲜血在他的脸上画出符咒:
“去吧!冲过去帮你老婆。记住!千万别吞下去,不然你真会变成牛的。”
武项听到冲过去帮老婆早就撒腿狂奔,至于会不会变成牛他完全不在乎,就算是变成牛屎也心甘情愿。
“哞——”奔跑中的武项已经腾空飞起化作一头长四十多米高二十多米的夔牛神兽越过透明保护盾向燃烧的钢锭撞去——
“不——不可能!”梅德韦双手拼命地推动火球。
“咔嚓——”
破碎的撞击声中,座船包裹的金属外壳四散飞出。船也掉进大江摔得粉碎。
“全力攻击!”
巫念的声音已不再高亢,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十二把黑伞从沙丘里拔地而出冲在了最前面。禁军,弓弩手,衙役,捕快……全都在照射灯的引导下奋勇向前。
千羽飘从天而降勒住了牛脖子,沈织柔挥手抹去牛头上的鲜血符咒,立马就嘴对着牛嘴吻到一起——
“唔,唔……”武项连连摆头终于挣脱出来:
“老婆,你这也太激情啦,大家都……”
“呸!”沈织柔将嘴里的“神元珠”吐了出来攥在手心里,大骂道:
“笨牛!大笨牛!老娘是怕你吞了帝后的珠子。还美的你啦,有激情跳江里杀敌去。不把那混蛋法师的脑袋拧下来,老娘休了你!”
“好呢!”武项一个猛子就扎进江里,入水前还嘚瑟了一句:
“休了俺,你也嫁不出去——”
沈织柔跟着飘落,随口搭话:
“休了你老娘嫁给山羊胡子去。”
安道然正气喘吁吁地给田点点把脉呢,一听这话差点就痛苦得双眼一黑晕倒在地。沈织柔,老子现在是小公主的未婚夫,将来公输帝君都是我表舅子。你可不能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