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人一听是宝珠外祖母的信,忙打开细看,郑太太在心里坦言自己只是乔语琴的姨妈,乔语琴虽然丧父,可乔家并非没了人,她目前正在她二叔家里住着,因此她的事他们郑家碍于乔二爷的面子也不好多管,还是叫乔家接回去的好。
这些话都在情喇中。
最后隐约提及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乔语琴这一趟投奔得不三不四的恐怕别有所图,她这样不安分的女孩儿到了谁家都要生事,汤家还有未嫁的女儿,宝珠年纪又小,若被她带坏了那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言下之意,可千万不能让她成为宝珠的继母,害了孩子不说还连累全家遭人议论。
领会到郑太太这一番深意之后曾夫人不由摇头冷笑,他郑家是个有规矩的人家,他汤家也不是能容人胡来的人家,就算是给儿子找填房,起码也得品行端正清清白白才是。
他们心疼他们家的外孙女儿,难道自己就不心疼自己的孙女儿不成?
乔二太太估摸着她该是时候看完了,便带着些讨好的笑意向曾夫人处探过身去道:“实在麻烦贵府里了,无故叨扰了这些天,我想先看看我们那不懂事的姑娘去,趁着天色也不晚,今天就带她回去。”
曾夫人可是巴不得这一句话呢,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影,“我们家里人少,就只有一个三女儿还不曾出嫁,所以叫她在三丫头房里住着彼此有个照应呢,三丫头刚才已经去请了,想必立等着就到。”
谁知这一句立等着,却也足足等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结果还只有汤蘅一个人回来了,却压根就不见乔语琴的踪影。
董惜云看着她那跟蜗牛挪动似的步子和脸上尴尬不情愿的神情,心里立时便升起了一股子不祥的预兆,以她这几次与乔语琴的交锋,想必那姑娘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在房里等着她婶娘过来绑她回去。
果然曾夫人才瞪大了眼,汤蘅就苦着脸走了上来。
“女儿没用,竟没留心乔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府去了,方才我们几个把家里找了个底朝天也不曾看见她的踪影·才想起到门房上去问,门上的小厮说恍惚见过这么个人,乔家太太前脚进门她后脚就出去了。”
说完有些不安地拿余光瞥了乔二太太一眼,毕竟人是交给她看着的,如今就这么给跑了,她心里着实慌张得很。
曾夫人一听便动了气,“你这个丫头!明日里最能干的是你·怎么这会子这么糊涂!”
汤蘅眼泪汪汪地不敢替自己分辩半句,董惜云忙上来打起了圆场·“太太可是气糊涂了,乔二太太上门时太太又不在家·蘅妹妹要招呼客人,自然分身乏术不能坐在房里看着乔姑娘。
再者她在府上做客又不是犯人,她要走,下人们见了也是不敢拦的,着实管不着蘅妹妹的身上。”
乔二太太见主人家生气自己脸上也越发挂不住了,忙也跟着说好话道:“这位少奶奶说得极是,全是我们姑娘刁钻,若大太太为此为难三姑娘·叫我这脸往哪儿搁,还是就地挖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埋了得了!”
曾夫人这动怒本来有一大半都是做给客人看的,意思我们家已经尽力了,你们家这狐狸一样的姑娘谁家的正经女儿能看得牢她,万一有个好歹可别拉扯咱们。
因此听见乔二太太这么说便顺着台阶下来不再说什么·只一叠声吩咐人出去找去,因这会子已经接近午时,便拉着董惜云在家里陪着乔二太太一起用午饭,董惜云见她和汤蘅都是一脸愁容倒有些不好意思撇开手自己回去躲清静了,只好点头答应留了下来。
却说乔语琴听见她婶娘到了当即便急得个半死,一心只想着不能叫她找着自己·便偷偷摸摸溜了出去。
谁知却见花园子里看见汤允文吩咐小厮套车正准备出去,便干脆把心一横再博一把·悄悄先一个人去车里藏了起来,待那小厮套了马过来把车拉到大门口去等着他家大爷,都不曾发现车里已经藏了个人。
汤允文毫无预备地上了车,谁知却见个美娇娘泪光点点满脸凄楚地坐在里头,见了他也是一副吃惊的神情。
外头的车夫按惯例见主子上了车便直接甩了甩鞭子架起车来,汤允文贴着车门站着还没来得及发话,乔语琴已经小声惊呼了起来。
“没想到竟是大哥哥的车子!语琴只想着随便找辆车躲起来不叫她们找着我便好,真没想到,没想到……嘤嘤嘤嘤······”
话音未落已经泪如雨下哭了起来,汤允文在家时隐约听见过乔家二太太上门来了,这会子见她这么着想必是躲出来的,当即便蹙起了眉头,扭过头就要叫那车夫回去,谁知却被乔语琴扑上来一把搂住脖子死死捂住了嘴。
女子柔软弹性的胸脯紧紧在他胸前贴着,白皙细腻的鼻尖几乎就抵着他的下巴。
“我婶娘这番若能捉我回去,一定会将我卖给那头发都白了的老员外,难道大哥哥就这样狠心忍心见我堕入火坑也不肯救我一救?难道你忘了那年夏天,午后炎热她们都在睡午觉,你我在廊下你看我我看你地站着,你红着脸对我念的那句诗,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这些话她不说倒好,可一说出来汤允文脸上一向挂着的谦和礼让也渐渐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确实满眼的不耐烦和冷淡。
甚至不等她将那篇静女糟蹋完便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推了开去。
乔语琴毕竟是个身材瘦弱的女儿家,猝不及防他这一手,一下子便跌坐在了位子上,顿时满脸惊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记忆中的汤允文是个最温吞水的脾气,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尤其对她,既温柔又细心,对她的要求从没说过一个不字。这一次再聚虽然他看她的眼神里已经没了当初的温存爱慕,可她只当是这几年过去了他历练了也内敛了,不再将心里的想法放在脸上罢了,却没想到他竟真有这样冷淡的时候。
汤允文却对她满脸受伤的神情视而不见,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刚受了惊吓的心情方扬声命外头的车夫回头,跟着又走到她跟前面对面坐下,彼此相距不过一尺的距离。
“乔姑娘所言我都还记得,当年对姑娘的钦慕发自肺腑俯仰无愧天地,不过姑娘似乎只记得那一天,却忘记了另外一个下午,其实也不过就在几天以后吧。”
乔语琴不解地蹙起了娥眉,汤允文脸上的笑却充满了讥诮。
“姑娘果然贵人多忘事,蒙你成全,宝珠娘当着众人的面衣衫不整躺在我怀里,羞愤得几乎撞墙。为保她的名节我只好向她母亲提亲,趁着众人午睡到你房里找你想跟你说句对不住你,却没想到却听见你正洋洋得意地像你那丫头炫耀自己的神仙妙计。”
乔语琴听到这里一张方才还红扑扑的小脸顿时便失去了血色。
那件事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天她听说汤家向她表姐提了亲心里得意得了不得,坐在自己房中不但跟那臭丫头两个把先前害得宝珠娘坠马的妙计得瑟了一番,还说了好些不该说的,比方说她已经和那官家公子眉来眼去了好一阵,觉着那公子哥,对自己有意,如今汤允文这个包袱甩下了,这好毫无牵挂地勾搭他去。
怪不得她们离开汤家的时候汤允文连面都没露,她以为他被迫娶个心里不喜的娘子心情不豫,却没想到那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自己耍下的手段。
这时候哪里还有方才的伶牙俐齿,当即舌头牙齿便打起架来,吞吞吐吐了半晌方恨到:“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我一来时你不说出来?”
汤允文看也不看她一眼轻轻一笑,“你表姐生前视你如同闺中好友,病中还记挂过你好几次。我本想看在她的份上给你留些体面,若你知难而退早些归家,便当这些不痛快都跟着烟消云散了,没想到姑娘如今人大心大志气更大,认准我们汤家是软柿子好欺负,还真就这么赖上门来撵都撵不走了。”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儿,臊得乔语琴立时便整张脸都失了血色。
这时马车蓦然一顿停下,乔语琴知道这是又回到汤家的大门口了,自己若就这么顺从地下了车,势必会被她婶娘带回家去。她在家乡的名声已经坏了,这么一来愈发叫人看不起,到时候上哪儿去找好人家去?
而且此番一个人千里迢迢吃尽了苦头跑来上水也全都是白忙活了。
当即把心一横两眼一闭用力撕扯开了自己的前襟厉声尖叫起来,“你干什么?别,别过来!啊!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汤大哥!来人啊,来人啊!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啊!救命啊!”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响声,乔语琴胸前的衣裳已经被她自己扯破,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胸脯。
呜呜呜昏头了把老章节给贴重了,修正过来了,对不起大家,摸摸,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