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给我解释一下,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应府书房内,应老爷阴沉着脸,指着门房送过来的东西,问站在面前的三个儿子,声音里都是火药味。
兄弟仨交换一下眼神,应轶是三人最年长的,站出来道:“回父亲,过几一直在便是九妹妹的生辰,我们兄弟就想悄悄给她送份礼物,没想到九妹妹竟能出来,退还了全部礼物。”
骤然听到“九妹妹”三个字,应老爷勃然大怒:“我再重申一遍,应家没有应托月,你们没有九妹妹。”
应老爷的目光从三个儿子脸上过,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纠结,淡淡道:“把她彻底忘记了吧。父亲这么做也是你们好,也是为了应家的将来着想。”
“九妹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应冽很不甘心,他不过去了几年边城,回来后便失去最小的妹妹。
“皇室的生死存亡与九妹妹何关,他们若能治理发了景国,何需九妹妹一界女流出面。”应轶看一眼自已的父亲,迟疑一下道:“九妹妹这些年一直在外面逃亡,既要躲四国和摄政王追杀,还要……”
最后那个人的名字应轶说不出口,或许面对大哥的追杀才是九妹妹最大的痛苦,换他恐怕已经崩溃掉。
“好了,都给我闭嘴。”应老爷怒声打断道:“这件事情至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起。你们都回去给我闭门反思,若再让为父发现你们跟墨家的六少夫人有往来,就不只是闭门思过那么简单。”
“把这些东西都带走,不要放在这里碍我的眼。”
“是,父亲大人。”兄弟三人无奈地看看彼此,抱起各自买的东西准备离开,应冽忽然一脸惊讶道:“这不是我买的东西,我没有首饰这种东西,四哥,八哥,是不是你们买的。”
“我买着的文房四宝。”
“我买的东西都这里,没有少掉什么呀。”
应轶和应杰先后出声否认,应冽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块十分眼熟的玉佩。
脑子里灵光一现,马上明白是什么意思,赶紧把玉佩连盒子一起放到应老爷面前,抱起自已的东西离开书房。
儿子们先后离开后,应老爷才拿起面前的玉佩,这是象征着应家身份的玉佩,应家每个孩子身上都有一块,分别刻上各自的名,而上这块上面刻的是一个“离”字,是那个孩子没入府前的名。
望着玉佩上的“离”字,或许当初给她起名时,就预感这个孩子不属于他,不属于应家吧。
捏着玉佩出了很长时间的神,默默把玉佩放回盒子里面,放到旁边的架子上面,忽然记起自已似乎从未给,这个补自已从家族除名的女儿过过生辰。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有时候也不由问自已,如果早点恢复记忆,是否会让这个孩子降世。
想起这个孩子的来历,似乎从来不在他的掌控中,总有些无法解释的巧合,让他跟长公主相遇,而后又在无法掌控的情况生下这个女儿。
是摄政王的有心安排,还是一切都是天意。
*
长公主看着退还回来的东西,有些讶然问:“退还礼物的理由是什么,不喜欢本宫送的东西吗?”
送礼的史官马上道:“回殿下,六少夫人说梧桐夜雨没有九姑娘,许是殿下贵人多忘事记错地址,让微臣回来问问清楚。”
没有九姑娘!长公主想了想道:”是本宫记划了,梧桐夜雨的确没有九姑娘,如今只剩下六少夫人,至于六少夫人是谁……还是不必太过认真追究。“
割断的够彻底,冷心冷血无情无义,果然是天机阁的最佳人选。
“无望之境里面,眼下是什么情况?”长公主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宫女上前道:“回殿下,两位公子进步得比殿下预想的要快一些。”
“两个小家伙从小是家里长辈,同辈朋友护着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头,在无望之境里待了两年多,也算是尝尽人生百态。”长公主一边说一边琢磨,过了一会儿道:“放他们出来,让他们去行刺六少夫人吧。”
“殿下是让他们凑人数吗?”宫女感到很意外,淡淡道:“奴婢打听到昨晚两位大师的下场,第一位大师不知什么时候中了暗招乱了心神,被九姑娘抽走九成功力,第二人便败在那九成功力之下,随后也抽走九成功力,不知道谁是下一个倒霉鬼。”
“第一个人在靠近时,六少夫人在做什么事情?”长公主早知道那丫头不好对付,没想到收拾大师如此轻松。
“回殿下,据守在外面的探子报,梧桐夜雨一直有琴声传出,直到第一位大师进去后才停止,虽然六少夫人曾亲自口承认,是她用琴声乱了大师的心神,他们还是不敢确定是否跟琴声有关。”
长公主听到皱起眉头道:“六少夫人已经亲口承认,为何是不敢确认跟琴声有关系?”
宫女道:“探子说他们也一直在听琴声,并未曾受琴声的影响,认为六少夫人是故意说给他们听,好让他们误以为是琴声之效。”
“奴婢听闻,琴艺造诣高深者,的确是可以用琴声控制人心。”
“以琴声控制人心,六少夫人怕是还没有这个功力。”长公主捏着眉心想了想道:“你去库房,把本宫几个月得到的那张,无人能弹响的古琴送到梧桐夜雨,就说是琴坏了让她帮忙瞧瞧。”
“奴婢马上去办。”
披云楼,托月打开琴袋取出里面的琴。
细细观摩一番惊讶发现,长公主送来的竟是文心琴,只是上面还没有刻上字罢。
宫女隔着屏风道:“长公主殿下数月前无意中得到此琴,不知是什么原因,表面上好好的一张琴竟是坏的。”
“坏[吾爱小说 ]的?”
托月看着好好琴道:“没崩角没开裂没断弦,连清漆都没掉,怎么会是坏的。”
宫女淡淡道:“殿下说这把很多人弹奏过,有的人能弹出几个音,有的人竟一个音也弹不出,许是已经损坏。”
想到文心琴的作用,托月什么也没有说,把琴放在面前的案上,当着宫女的面弹奏一曲,时下教坊及烟花之地最流行的《桃花行》,琴声一起顿觉桃花渐欲迷人眼。
随着琴声层层推进,仿佛置身在桃花雨中,花香满城,花下人比桃花俏。
琴声渐渐落下,桃花憔悴不堪风雨摧残,终是曲尽意难平,犹想再看一年桃花盛放,隔水以见桃花下玉人笑。
良久之后众人才回过神,宫女是一脸难以置信,她亲眼见证过很多人试弹过这张琴,大部分都弹不响,偶有能弹响的已经让人惊喜连连,不知道那些人听到完整一曲,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纵然十分舍不得此琴,托月还是把琴装进琴袋:“琴没有坏是人心有异,所奏不响此曲。”
望着一脸似懂非懂的宫女,托月无奈道:“此琴是用来测试人心是否纯净,只有放下功名利禄、心无旁骛的人才能弹奏响此曲,简单的说它可以测试一个人学识深浅,就是传说中的文心吧。”
“测试文心!”宫女收起脸上的惊讶,淡然道:“奴婢会把六少夫人的话,原样转告长公主。”
“奴婢告退!”宫女抱着琴在冰儿的引路下离开梧桐夜雨,回到长公主府把托月的话,原模原样转告长公主。
长公主听完后也十分惊讶,自嘲地一笑:“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一把琴,用来检测人心是否纯净,检测一个人学识深浅,还有一个人心性。”
“传令下去,长公主设宴,宴请各府年轻一辈的公子、姑娘、夫人来欣赏、试弹一张神奇的古琴,谁有弹响此琴本宫有赏,若能完整的弹奏一曲,本宫重重有赏。”长公主一脸激动地吩咐。
“奴婢马上着人操办。”宫女迟疑一下道:“是否要宴请六少夫人夫妻,是否允许大家带上自已擅长的乐器。”
“自然不能少了他们夫妻俩。”长公主狡黠地笑笑道:“带上他们擅长的乐器,这个主意不错,看看有没有人敢挑战六少夫人,在本宫面前献丑。”
“若无人弹响此琴,宴会结束后就赏给六少人,算是我给她生辰礼。”
宫女马上明白长公主的用意,应了一声是退下,长公主抚着琴弦道:“能测试人心的琴,本宫竟无间中捡到宝贝,偏偏只有你能弹奏出琴音,真不知道是琴因你而生,还是你因琴而生,或者一切都是天意。”
荼蘼长公主得了一张神奇的琴,宴请各府的年轻一辈的公子、姑娘、夫人赴宴欣赏,并且可以随意试弹这张琴。
消息传开后,皇城的姑娘们又开始裁制新衣,置办首饰头面,梧桐夜雨里最高兴的就是绣禾,拉着阖府的人帮她赶制新衣,连托月也被拉过来帮忙。
托月的针线不行,奈何一把剪刀使得,负责裁剪划好粉线的布料。
“绣禾,你干嘛接过么单,想把我们累死吗?”墨贝忍无可忍地抱怨,看着呵欠连连的托月道:“公子路上有事被耽搁了行程,要后天才能回到,少夫人晚上还要防着刺客,白天才休息几个时辰,你怎么能让她日夜操劳。”
“若再有下回,我一定会告诉公子,看公子怎么处置你。”
“没有下回了。”绣禾猛地一哆嗦,却理直气壮道:“赚了钱少夫人拿大头,除去成本都名阖府的伙食开销。”
“我呸,公子又不缺那点银钱。”墨贝不以为然,绣禾白她一眼道:“大钱小钱都钱,你凭什么瞧不起小钱,下次你月钱不够用时,别指望我会借你。”
“不借就不借,大不了我跟少夫人借。”
墨贝扔下手上的工作道:“我不干了,干嘛替你打白工,少夫人准你揽外活赚钱,并不是让我们帮你干活。”
忽然听到托月“哎哟”一声,啪的一声剪刀丢在地上,墨贝马上冲过去道:“少夫人,您有没有伤到手。”拉起托月的手细细检查。
托月手上的皮屑已经落尽,一双手嫩得跟葱白似的,手上没有任何损伤。
墨贝暗暗松一气道:“少夫人,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奴婢扶您上楼休息,什么活也比不上您的身体。”
绣禾刚想说话就被她瞪回去,不容分说扶着托月上楼,替她宽了外裳服侍她躺下才下楼,提醒众人道:“你们记得动静小些,别打扰少夫人午休,晚上还得防着刺客,必须得养足精神。”
冰儿生怕两个小丫头吵真情为,赶紧道:“墨贝的做法是对的,六公子一回来那些人便没有机会,敌人一定不会错过最后两个晚上,要么是一大堆大师级高手,要么就是来一个绝世高,必须得让少夫人养精蓄锐。”
想到可有要面对的敌人,冰儿都不由心疼托月,每次都要单独面对如此强大可怕对手,而他们却帮不上什么忙。
认真思考一番。冰儿想一个办法,跟阿弥商量道:“那些不是喜欢在夜店待吗?不如我们跟老板娘他们联手,提前悄悄把那些人统统干掉,少夫人夜里也能安心休息。”
阿弥想一下道:“夜店虽是个小江湖,到底是在皇城里面、天子脚下,闹出人命案也归顺天府管。本来就有眼睛一直盯着我们,真干出点什么事情,那个人马上有借口除掉我们,这也是少夫人只吸走对方功力不杀人的原因。”
“你这几年没有在夜店白待,想问题比从前周全长远了许多。”冰儿忍不住称赞两句,怪不得当年能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把剑带给少夫人,亏得那把剑帮少夫人化被动为主动。
“时间过得真快,你若不说,我几乎忘记我们是那个人的人质。”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自已杀死自已,绝不让少夫人受我牵连。”阿弥咬咬牙道,冰儿笑笑道:“我最近研究出一种新毒药,吃的时候很甜,毒发后会陷入沉睡,在睡梦中慢慢死去,一点都不会痛苦。”
“甜的,给我也准备一份。”墨贝一脸真诚道:“我们都长大了,理应承接起保护少夫人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