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娜塔莉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那怎么行?我的孩子可是陛下的皇孙,而且在这么一个喜庆的节日里,我怎么可以不去拜见陛下?走吧,我能支撑得住。你可别忘了我以前是干嘛的?”
听到妻子这么一说,猛浪倒是不由得哈哈笑了出来。他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好吧,我们走。顺便把潮汐和甜酒酪一起叫上,唉……希望他们今天能够成熟一点吧。”
一边说着,夫妻俩手挽着手走出了更衣室,缓缓地朝着现今的蓝湾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碧蓝十二世皇帝的寝室走去。
两人走到门前,卫兵正在准备通传。可就在这个时候,寝室的房门打开,一名手上捧着药壶的仆人却是从中走了出来。
猛浪一愣,随即立刻喊住那名仆人。
“皇储殿下,请问有什么吩咐?”
娜塔莉也是有些奇怪,拉住自己的丈夫。
猛浪则是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个药壶,闻了闻,说道:“这是什么味道?好甜啊?另外,父皇每天的喝药时间不都是限定在傍晚吗?怎么那么一大早就上药了?”
那名仆人连忙说道:“回禀殿下,这股甜味是皇家药剂师从花妖精进贡的妖精蜜露中提取出来的,说要给陛下注射一点点的杜冷甲,这些妖精蜜露可以用来增强药效。”
“注射杜冷甲?”
原本,猛浪对于这个药物并不会有什么奇特的想法。
过去的两年多来,蓝湾皇帝的身体显得越来越差,病情也显得越来越严重。很多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甚至连床都下不了。在这种情况下,每当遇到像是今天这种仪式性的日子的时候都会给皇帝服用一点点的杜冷甲来提振精神。
但是今天,猛浪却是第一次听到杜冷甲还能够使用“注射”的方式来使用?尤其是之前亲耳从那个爱丽儿·加西亚的嘴里听到有关杜冷甲其实是一种慢性毒药的可怕传闻之后,这位皇储的心有些不自然地揪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让那名仆人离开,随后也不等里面的人通报,松开牵着妻子的手,一把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雍容华贵的房间内,巨大的天鹅绒锦缎帷幔床上躺着一个容颜削瘦的老人。他那已经快要完全凹陷下去的眼睛和脸颊让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具骷髅,满头的白发和眉毛都显得稀稀拉拉,简直就像是冬天生长在岩石缝里面的杂草。
此时,一名皇家药剂师的成员正在调试手中的针管,看起来真的打算直接给这位皇帝注射些什么东西。
“啊,殿下。”
看到皇储走了进来,房间内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向着这位皇储行礼。
猛浪点点头,径直走向父皇的床边。
躺在床上的碧蓝十二世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注意力。即便是自己的儿子来到面前,他那半张半闭的眼神也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整张脸看起来都像是死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神采。
“我父皇现在是怎么回事?”
皇储单膝跪在床边,双手抱着皇帝的一支干瘦的手掌,亲吻了一下之后,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娜塔莉知道自己的丈夫现在要发话了,也只能在侍女的陪伴下前往旁边的房间休息。
而作为皇家药剂师的成员,尤其是这次的操刀人,糖衣酒·巧果更是把头低了下来,缓缓说道:“皇储殿下,陛下的病情发现的太晚,现在只能慢慢调理,期待将来有一天能够恢复。”
“调理调理,都两年多了,怎么我父皇调理的越来越差?”
猛浪站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十分严肃。
糖衣酒微微愣了一下:“这……”
不过,这仅仅是短暂的停顿,很快他就继续说道——
“回禀殿下,陛下的身体如今缺少活力。所以,我们药剂师决定将杜冷甲以注射的方式,加倍剂量地打入皇帝陛下的体内。这样的话可以重新振作陛下的精神,保证让陛下能够重新容光焕发!”
“加倍剂量?”
简简单单的一个词,让猛浪不由得再次勾起了些许的回忆。
那个有关杜冷甲在使用一段时间之后,会需要更多药物才能够达到最初的药效的回忆。
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化名为艾罗·加西亚的少女所说的。虽然从一开始猛浪并不怎么相信这么一个小女孩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随口胡扯的东西,但是现在看到那已经充盈的针管,也看到了旁边那摆放的一层层的药丸,不由得沉吟了片刻。
“……殿下?”
糖衣酒的声音中带着谦卑与恭敬,询问着这位帝国下一任的掌管者。
而这位皇储在略微犹豫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加倍剂量的话……你们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给我父皇注射?之前有做过实验吗?我父皇可不是那些猪狗。”
糖衣酒的脸上立刻洋溢起了献媚的笑容,说道:“这一点还请放心,殿下。我们的药物绝对经受过实验!在这之前已经有十名死囚注射过这种程度的剂量。实验的结果是这些死囚全都活蹦乱跳的,一个比一个精神!”
在糖衣酒说话的时候,两边的其他药剂师们的脸上全都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自豪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撒谎,是真的在为自己能够研制出如此有效果的药物而骄傲自豪啊。
虽然这些药剂师们的脸上都充斥着信心十足的笑容,而且从理论上讲,猛浪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止这一次的药物注射。
毕竟,之前两年多的时间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再来阻止还有什么意义?自己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人毫无根据地随随便便说了两句话之后,就对皇家药剂师产生任何的疑虑呢?害皇室,尤其是用有问题的药物给皇帝使用的话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的话只会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相比起那个仅仅是用一张嘴来叙述杜冷甲有害的女孩,这些皇家药剂师才是真正承担着巨大风险的人。他们愿意承担风险来给父皇注射这些药物,难不成还有错不成?
在猛浪思考的时候,糖衣酒转过头,和身旁的几名药剂师互相使了个眼色。片刻后,终于开口说道:“殿下?请问,可以开始注射了吗?今天上午还有接见外国使节以及招待午餐宴的活动。陛下多多少少需要露个面,来表达一下我们蓝湾帝国的强盛。”
被催促之下,猛浪终于愣了一下神。他想了想后,终于还是呼出一口气,双手背在背后,不再表达反对意见了。
见这位皇储不再表达反对之后,糖衣酒笑了笑,随即从旁边的托盘上拿起那支已经准备好的针管,一旁的其他药剂师已经从被褥中摸出皇帝陛下那已经干瘦的如同柴火的手臂,撩起袖子,拿起烧酒在预备注射的地方稍稍擦了擦。随后,糖衣酒就举起针管……
“等一下!”
可就在糖衣酒即将下针的时候,那位皇储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喊出了暂停。
这次被喊停,糖衣酒的脸上不由得闪烁出些许的紧张感。他连忙放下针筒,和旁边的那些药剂师一起再次跪在了皇储的面前:“殿下,请问有何吩咐?”
猛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喊停。或许,他只是因为看着自己父亲那干瘦的胳膊和那针筒之后,本能地喊了出来吧。
但是现在喊都已经喊出来了,作为皇储,也绝对没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可能。
当下,他一挥袖子,说道:“我想……看看那些注射过杜冷甲的死囚。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这些药剂师们的眉头略微一皱,糖衣酒随即说道:“殿下想要看那些实验体?嗯……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已经快要接近中午了,冷餐宴以及外国使节团的拜见的话……该怎么办?”
猛浪转过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现在的时间的确有些尴尬,他也在犹豫,也在思考。
可是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心中的那种忐忑感觉却也实在是放不下来。犹豫片刻之后,他一咬牙,说道——
“冷餐宴我来主持,平时也都是由我来的,这没有问题。你们先去把那些死囚都给我带上来,等我处理完公务之后我就要去看看那些死囚。在这之前,不准给我父皇打这种针。”
眼看皇储已经严正拒绝,作为药剂师的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有其他的理由来搪塞,只能点头答应。
也是在他们应承之后,猛浪略微呼出一口气,伸出手,轻轻地在糖衣酒的脑袋上稍稍拍了一下,说道:“糖衣酒,我知道你们一门心思都是为了父皇着想。事实上,我这也是在保护你们。作为皇储,我必须要做到足够的谨慎。等我看完那些死囚的具体情况之后如果真的没有什么问题,我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忠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