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傅铭有一张蛊惑人的脸,他这样含情脉脉的看向一个人的时候,那眼眸,就好像是席卷着的漩涡,仿佛能将人席卷进去,让人深陷沉沦。
上辈子,苏梁浅就不止一次沉沦在这样的深情里面,现在,就是不看夜傅铭,被他这样看着,她却都觉得恶心,这种恶心,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苏梁浅忍着这样的不适,和夜傅铭站在一起。
夜傅铭见苏梁浅看都不看自己,眸中的阴沉,又深了深,但里面流泻出的却是更深的温柔和深情,就连苏梁浅身侧的季无羡都感知到了,皱了皱眉,站在了两人的中间,隔开了夜傅铭的视线。
这个位置的视野是极好的,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西北角的方向,那高高的土堆,两边还有一些坍塌的房子。
土堆上,一点绿色都没有,苏梁浅猜测,那个位置,很有可能就是之前的鸣金村,此刻俨然成了一片荒废的废墟,那一大片,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土堆的后面,则是带了绿色的山,山亘蔓延,山脚下,都是屋舍,相比于西北角,情况就要好许多,基本就没有坍塌的,不过来往的人很少,有种说不出的荒废感,就只有铁门口的方向,聚集了很多的人,苏梁浅看着攒动的人头,眉头紧皱。
疫情当前,那么多人围聚在一起,显然是非常不妙的。
苏梁浅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比这更惨的景象她不知见过多少回,但苏梁浅这会看着,依旧觉得触动,尤其是那一张张仰着头的脸,就算看不到他们的眼神神情,苏梁浅也能够想象的到,那必然是充满了希冀和期盼的。
“众位乡亲,我叫苏梁浅,是皇上派来的钦差,京中水患,百姓安置一事也是由我全权负责,现在他们已经回乡重建家园了,皇上正是因为得知疫情一事,才特命我前来!”
夜傅铭季无羡等人见苏梁浅就将疫情的事,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都有些吃惊,因为现在这种局面,显然是不适合将这个消息这时候说出来的。
苏梁浅的声音,超乎寻常的洪亮,不但围聚在门口的那些百姓听到,一些屋舍靠近铁门,在家里的人也听到了,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察觉出了端倪,但就算心里已经觉得十有八九,但也只敢放在心里,谁也不敢将这种几乎已经可以确认的猜测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那不多的希望和寄托也破碎了,这个地方,真就成了人间炼狱。
而且,众人心里很清楚,这样的论断,非但不能引起大家的谨慎,可能还会被那些恐慌的不愿承认的人打死,而那类人,是占绝大多数的。
但苏梁浅就是说了,那一瞬间,百姓们都傻愣在了原地,内心的恐惧蔓延着,那种恐惧,就好像是翻滚着的巨浪,一下就能拍晕拍死,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苏梁浅说着,抽出了剑。
上等的宝剑铮亮,就是在这样阴沉的天色下,也折射出银亮的光芒,衬的那张还带了几分稚气的脸,越发的威严,众人听她道:“你们是大齐的百姓,也是皇上的子民,皇上没有也不会放弃你们,皇上不但命我前来,还派了京中最好的太医,我也会和你们同进退,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任何违抗命令,对你们不利的人,杀无赦!”
他们依旧抬着头,那双更加绝望的眼眸,全部都落在了苏梁浅的身上,那个女子,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衣裳,身子挺拔,字字铿锵有力,虽看不清脸,却依旧让人觉得神色坚毅,就好像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将军,只一出现,登臂一挥,哪怕是恍然到极致的心,也还是被压制了下来。
她身上好像有光,希望的光。
苏梁浅就那样站着,目光也落在他们身上,见他们没交头接耳,情绪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激动,平稳了下来,片刻后道:“我这次从京城,带来了足够的粮食还有药材,太子也是,我们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苏梁浅信誓旦旦的保证,更加让人信服。
“我没病,我好好的,什么病都没有,我的家人也一直呆在家里,他们也没有染病,我们要继续呆在这里,就会被传染了,你们放我出去!”
说话的是个体格健硕的年轻男子,中气十足,他的话后,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开始叫嚣着要求出去。
胡伟见状,板着脸,冲上前来,“你们说没病就病,那万一要有病了呢,出来传给别人,那可如何是好?你们能负的了责吗?”
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胡伟。
胡伟是县官,且是出了名的贪官,从出事到现在,一次也没来这里视察,也没派人来救他们,让鸣金村的人全部丧命,这几个村庄近,相互之间多少都是有些关系的,鸣金村丧命的人,不少就是其他村村民的亲人,他的封锁令,更是让情况恶化,这些百姓都恨死他了,情绪一下就被点燃。
“你这个贪官狗官,你就是想将我们全部害死!”
苏梁浅瞪了胡伟一眼,满是警告,胡伟看着她手中的剑,银亮的剑,锋利无比,当即就怂了,缩了缩脖子,退了回去。
“大家不要激动,听我将话说完!”
苏梁浅做了个动作,示意大家安静。
对那些被困的百姓来说,现在的苏梁浅,意味着希望和救赎,她的话,大家还是愿意听的。
“各位可以看到,我和其他大人,还有进去村里将尸体抬出的士兵,我们身上都传了草药熏制的衣物,离开后,即刻就要洗手沐浴服用汤药,而且,那些士兵也是不能乱走的,我早上刚到泗水,目前对这次一并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所以我现在需要先了解情况,才能针对疫病,也才能救出你们!”
苏梁浅的解释,并没有将他们说服,有人大声喊道:“我们也可以像你们一样,出去后,马上沐浴更衣服用汤药!”
苏梁浅看了刘华一眼,刘华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苏梁浅心里也明白,城中百姓近万,他们愿意出来,也没那么多衣物和汤药。
苏梁浅继续道:“那谁知道,你们身上是不是带病,而且你们这么多人,若是都出来,将你们安置在哪里?万一有已经得病的不知道自己得病了,偷偷离开,那就会给泗水其他无辜的百姓,乃至是北齐,都造成灾难,所有人都会有危险!疫病是具有传染性的,你们这么多人围聚在一起,是很容易传播的!”
苏梁浅这句话刚说完,那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很快离开对方数米远,人群一下分散了开来。
“那你说怎么办?”
那些人一下就慌了,求助苏梁浅,一副要苏梁浅拿主意的架势。
“你们暂时先各自回家,稍后,我会命人进去统计情况,你们要如实告诉他们,自己有没有发烧咳嗽呕吐呼吸不畅等疫病的特征,若有知情不报的,得了病也不会给予治疗,那就是真正的等死了,而且还会传染给家人,断子绝孙,看你们有何颜面去见先人!所以,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当然,若有人发现对方发烧咳嗽却故意隐瞒,而且还刻意传播,可以举报,举报有功者,可得一两银子的赏赐,重复举报的,第一个举报的人得!”
苏梁浅当然知道夜傅铭等人的心思和顾虑,但她持的刚好是相反的意见,就只有那些人知道有疫病,才会重视,也会更加注意。
在苏梁浅看来,给人希望后,又给更大的打击和绝望,不如一开始就给打击,将情况说清楚,再给希望,尤其是对那些濒临绝望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煎熬绝望了这么久,都已经看不到希望了,现在有能够主事的人,真正提出了措施,而且举报还有银子得,那些百姓心稍定了下来。
“等统计出了情况,我会和诸位大人连夜商量对策,隔天就给你们答复!为了你们自己,我希望你们,不要抱着任何侥幸的心理有所隐瞒,我暂时就宿在这附近的寺庙,过几日,我会扎营在外面,你们的任何声音和诉求,我都能听得到!”
众人一听她要在门墙外扎营,想到和苏梁浅就只有一墙之隔,心中更加安定。
而且,苏梁浅不像其他人能敷衍就敷衍,给出了具体的时间,更让他们看到了诚意。
苏梁浅又说了许多鼓舞人心的话,那些人才按着她的意思各自回家。
“我就知道,你在,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季无羡看着将剑插回剑鞘的苏梁浅,脸上又带了笑,满是对苏梁浅的信任。
夜傅铭也看向苏梁浅,虽然表情没变,身体里的血液,却和季无羡一样,被苏梁浅点燃甚至是沸腾,看着苏梁浅的眼神明亮,有难以克制的占有欲。
他方才看苏梁浅,只觉得她像是沙场上的将军,指点江山,有征战天下之能。
几个人里,也就只有胡伟是不高兴的,愁着脸看着苏梁浅问道:“苏大人可有办法了?您允诺他们隔日,若是到时候还没有办法,再生出暴乱,如何是好?”
胡伟一副忧心的模样,更多的是不认同。
“暴乱?之前不是就已经有了吗?今天要不是我,胡大人打算怎么做?里面可是有六七千人,他们真要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你觉得你这铁门能拦得住?就是你存着这种敷衍的心思,所以情况才会恶化至此!”
苏梁浅看着胡伟,眼中除了怒意,还有杀意。
要不是她刚来,对情况一无所知,就胡伟这样的,早被她斩杀的。
“他们为什么怕拿刀的,那是因为他们怕死,疫病的事,就算我不说,也很快就掩饰不住,你觉得他们看见那些溃烂的尸体,还会甘心呆在里面等死?他们数千人,要真都冲出来了,你没能杀绝,得了病的人逃了出来,或者将士在和他们对抗过程中被感染——”
苏梁浅心里明白,这或许就是胡伟想要的结果,将六七千人全部斩杀,不留一个活口,然后以疫病为由,粉饰太平,说不定还会成为有功之臣,但苏梁浅却做不到,她上辈子带兵,第一条就是不准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尤其是孕妇和孩子,所以她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在她手上发生的。
胡伟被苏梁浅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暗自后悔刚刚和苏梁浅说的那些话。
苏梁浅下了哨岗亭,底下,萧凭望秋灵王承辉以及其他官员都还在等着,还有守门本来就守着的士兵。
苏梁浅看着刘华吩咐道:“你着人进去统计情况,胡大人,你也进去。”
胡伟一听苏梁浅让她进去,脸色煞白,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哭着向苏梁浅求饶,其他站在两边的大臣,也开始不安。
“苏大人,微臣上有老下有小,而且微臣作为地方官员,进进出出的,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下官还要见太子和苏克明苏大人的啊?”
苏梁浅看着痛哭嚎叫着,搬出太子和苏克明意图压她的胡伟,无动于衷,“胡大人真是会说笑,那里面的人,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呢,胡大人不用担心会传染给太子等人,因为你会一直住在里面!”
“什么!”
胡伟声音尖锐,脸色更是铁青,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苏梁浅恼火道:“苏大人,我可是泗水的地方官,是朝廷命官,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苏梁浅往胡伟的方向走了两步,边走的时候边取出了剑,在距离胡伟就只有两步远的时候,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宝剑银芒,近看的时候,简直晃眼,这种刺眼的锋芒给人带来的恐惧,远比剑鞘要重太多,胡伟吓得浑身僵硬,再见苏梁浅神色冰冷,也是一脸的肃穆,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胡伟吓得都不敢看,心中暗恨太子和苏克明怎么就这样走了,尤其是苏克明,他那么多银子都喂狗白给了。
“胡伟,你还知道你自己是父母官,要不是因为你的私心怕事,鸣金村的百姓不会全死了,疫病也不会如此严重,就你犯下的那些过错,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斩杀,你的妻儿老小也休想逃!”
“既然你什么也不管,什么也都不知道,不如进去,还能安抚百姓,将功折罪,若是能安然出来,我放你一家离开,若是不能,那也是你命该如此,我也不会迁怒于你的家人,你如果不进去,我现在就将你杀了,相信你的尸体,一样可以平息那些百姓的怒气,让他们大快人心,看到我的诚意!”
苏梁浅的一番话,胡伟自是面无人色,而其他跟着胡伟,平日里没少助纣为虐的官员,也是小腿肚打颤,脸色难看的紧,因为害怕苏梁浅看出端倪,都不敢抬头,低垂着脑袋,更不要说替胡伟求情了。
“此次疫病冲在前面的大夫和士兵,全部享三倍月俸,若是感染了疫病,也有优先医治的权利,若是不幸丧命,每人给五百两的补助银!”
在场的太医,相关的抚恤自然是皇上做主,苏梁浅这话,是看着门口守着的士兵说的。
那些士兵都还没从惊喜中缓过神来,耳边又响起了她洪亮的声音,“你们是北齐的将士,将士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这是一场战役,这个地方,就是你们的战场,守住了,保的就是北齐的安宁,只有北齐安宁了,你们的父母,妻子,孩子,朋友,还有家园,才不会受到波及,他们才能好好的生活,你们有信心吗?”
那些在这里连守了几夜,已经疲惫的将士听了,顿时斗志昂扬起来,双手紧握手中的剑,身姿笔直,大声回道:“有!有!有!”
苏梁浅点点头,“好,我会与你们共同进退,你们是真正的勇士,能与你们这些勇士一起冲锋陷阵,保护北齐的江山和百姓,是我苏梁浅的荣幸!”
苏梁浅的声音清亮,更是字字铿锵,充满了力量,就连那些曾经贪污受贿,想跟着胡伟一起,将那些百姓置之死地的官员,也深受感染和鼓舞,想要参与其中。
季无羡看着苏梁浅挺拔如松的身姿,热血沸腾的他心中暗暗赞叹,苏梁浅还真是煽动蛊惑人心的一把好手,这要是男子,这样的智慧谋略手段,绝对就是战场上的悍将,王承辉看的也是入迷了。
之前苏梁浅站在哨岗亭上,他就移不开眼,现在,依旧如此。
这样的女子,试问有谁可以不动心敬重?
相比于这几个人来说,萧凭望是相对比较平静的,这段时间在京城,这样的苏梁浅,他已经不止见过一次,但每一次,他都会觉得触动,仿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满是肃然起敬的敬畏。
苏梁浅这边将事情安排交代完,又做了一个出人意表的决定,她决定进去和士兵一起统计有疫病症状的人数,刘华等人自是阻拦。
苏梁浅现在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她要出什么事,大家好不容易才有的指望破碎,事情必然又会变的棘手起来,刘华想到到时候没人镇得住场面,浑身打了个哆嗦。
苏梁浅自是明白他们的顾虑,笑道:“之前做了防护进去的士兵,他们感染了吗?战场上,将帅应该冲在最前面,而不是躲在后头,被人掩护保护,不过你们的顾虑也挤对,我就站在门口,就不挨家挨户的去问去登记,那些百姓看到我,定然会更加安心。”
苏梁浅一早就知道会有这场疫病的发生,在此之前翻看了北齐记载在册的各场瘟疫,要么就是靠天治愈,要么就是得疫病的人全死了,苏梁浅猜测,上辈子,泗水这个地方的疫病,应该是人全部死绝才停止的。
疫病可怕,但大多数都是可防的,身体强健,抵抗力强的,感染的概率要想小许多,而且她要只是站在门口,并非密闭的环境下,将口鼻捂住,应当是不会有事的。
苏梁浅坚持,众人唯有妥协。
苏梁浅就站在铁门口,萧凭望,季无羡,刘华,还有刘华指定的几个实干官员,就连夜傅铭也参与其中,总共八队,一人一个村子,各队配一个太医,还有六个士兵,挨家挨户去登记。
这边的动静很大,很快就惊动了附近住着的百姓,他们不敢出来,就打开窗户,很快看到了苏梁浅一众人。
苏梁浅说明了众人的来意,那些人见她站在门墙内,和自己是同一片天地,对她的信任更多了几分,忐忑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苏梁浅就站在门墙口,一起的除了秋灵,还有王承辉。
“你说说季无羡,他脑子是不是有坑,堂堂公爷府唯一的继承人,居然冒这样的凶险,我可不行,我将来还要继承王家呢,京城花楼的那些美人儿,也等着我回去,与他们谈诗作对呢,而且,我长得那么好看,要有哪个姑娘,被我迷晕了要求负责怎么办?”
王承辉将自己的贪生怕死,说的是理所当然,还一副是为了别人考虑的口吻,秋灵直翻白眼。
不过,王承辉的话,欠扁归欠扁,但面对着那张恣意风流的脸,确实生不出半点恶感来。
苏梁浅斜着看了王承辉一眼,虽然不知道王承辉这样做的意图,但他知道,真实的原因,必不是像王承辉说的那样。
苏梁浅站了没一会,就有全面武装的士兵,抬着尸体走了出来,这次是严严实实,但还是能闻到臭味。
苏梁浅上前,命人将白布掀开,和之前那人一样,尸身已经腐烂,露在外面的胳膊手臂也都是溃烂的,嘴巴微张着,似乎是呼吸困难,眼睛都没合上,可见死前痛苦。
苏梁浅大概看了眼,摆了摆手,才让他们抬着尸体离开。
王承辉看着面色未变,完全没什么反应的苏梁浅,忍着作呕的冲动,脸色却苍白道:“苏梁浅,你恶心不恶心?你不恶心吗?幸好我中午没吃东西!”要吃了的话,他得全吐出来了。
“我晚上肯定也没胃口了,我真的,真的是,我干嘛放着我京城的那群小美人,和你来这里遭这罪啊!”
苏梁浅一早,是用了早膳动身的,但现在都已经下午了,还没用午膳。
很快,陆续有人抬着尸体出来,尸身都是腐烂的,苏梁浅数了下,总共有十六抬。
王承辉看的,都脸色煞白冒冷汗了,反观苏梁浅,就好像看的是一条死状凄惨的死狗,完全无动于衷。
不是,一般像她这么大的女子,看到死状凄惨的死狗,都不会是这样的淡然镇定,多少都会恐惧的吧,好多女子看到蟑螂都会吓得尖叫。
王承辉对苏梁浅,已经不是敬畏了,而是畏惧,他觉得,苏梁浅简直是异类变态。
秋灵这回直接朝着王承辉翻白眼,“是你自己巴巴的非要跟着,又不是我家小姐求你来的,一个大男人这么怂还好意思说,你说你不行,你来干嘛啊!”
没哪个男人受得了被说不行,王承辉气的,脸又白了几分,胃更是难受的厉害,再见秋灵也是一副完全没有半点畏惧的样,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变态。
上辈子,苏梁浅见多了太多的血流成河,尸堆成山,数不清的拼凑不齐的尸体,苏梁浅自是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她一直就在门墙口站着,傍晚的时候,她
见天色暗沉,命人在门墙出挂上灯笼。
灯笼挂上,淡淡的橘色光亮,冲破黑暗,让人的心情,都跟着变的明亮起来。
陆续就有人回来了。
原先的九个村子,现在就剩了八个。
八个村子,一千户左右人家,有些村庄大,有些村庄小,对那些小村庄来说,两个左右的时间,审查登记,还是足够的,剩下的两个大村,天色已晚,也就只有等明天再来,不过大致的情况,都已经可以了解到了。
“明日,我会再来,告诉你们事情商议的结果,还会让人给你们送来粮食。”
苏梁浅说完,转身离开,其他人陆续跟在她的身后。
这些人离开后,厚重的铁门,再次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被困在里面的人,看着城墙边上悬着的灯笼,隔着距离,那灯光微弱,却照进他们的心里,让他们不再是之前那般的彷徨绝望。
而这样的希望之光,是那个叫苏梁浅的京中女子,给他们带来点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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