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但还算得上是及时,再过一个时辰,我们也要准备回去了。”小云点点头,表面上像是应下了她的问题,实际上却饱含了深意,叫林潇不免有些不太自在。
旁边仅作壁上观的封潇月瞧着二人拌嘴,心下也觉着甚是好笑,在烦恼之时瞧见身边的人,这般活泼也不失为一个慰藉。
“罢了,你们也不必为这些小事争吵,这附近的风景倒是不错,平常时候少有人过来,咱们不妨在这里四处走走散散心,寻个野味蘑菇什么的,给小钰回去作为礼物岂不是很好?”
“那小姐就不管齐员外的事了?”封潇月随口劝解了几句,便打算转身继续往前面走,接着方才的思维下去,以免忘记了。
只不过刚才看小云和林潇吵得实在起劲,竟然真的忘记了一开始的疑惑,若不是有林潇提醒,她还差点没回过神来。
“齐员外他们怎么了吗?行踪可有什么诡异的?”
“额,我也说不上来什么,总之定然有不太自然之处。”林潇站住了脚,随手从脚边又剪了一根草叶,叼在嘴里翻着眼睛回想她刚才看到的一切。
“这齐员外不是向来只喜欢在城里打拼,什么生意场上的是定然与城中百姓有关,他也从来不需要担心外头的山野田地。只是这回他却突然跑到这界山之下那不是很奇怪吗?”
最后一句话,亦是封潇月心中的疑惑。边上的小云可是听不进去这些兜兜转转的事,早便没了耐心,转而去旁边的小草堆里找蘑菇了。
封潇月瞧着外头的日头正盛,晒的人有些气闷,便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林潇一同到最近的小树底下暂避。“你接着说。”
“我留心看了一下,齐员外的马车比我要先出发,我叫了匹马,沿着路上的车辙过来,原本还以为是小姐你们的车轮印,谁想却追到了他的马车后面,还差点暴露了自己。”
“然后我就一路跟着他们的脚步,一开始也只是好奇他们是不是有旁的打算,谁想到就一直追到了这里。”
林潇说着,还打算折下一只树叶茂密的树枝,当作纸伞一样的遮在头上,信号被她及时阻拦,才让这棵小树免遭祸乱。
为着这几天缺水的缘故,就就连小树的叶子都有些枯萎干硬了不少。不过再怎么说此地也是最接近峡谷水源的地方,情况相较于藩地的其他位置还是要好了不少。
“后来我正准备找地方下来的时候,齐员外就坐在车上叫马夫,对着那声叫兜兜转转,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就一直到刚才小姐瞧见的那一幕,也不过是他恰好经过而已。”
“这个人根据咱们以前跟他打的交道,没有好处是绝对不可能出手的,难不成他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落风山上有什么宝贝吗。”
说罢,林潇摘了几片略显宽大的草叶累在一起,站在封潇月的旁边给她一路扇风。
宝贝倒是
没有,遇火就会爆炸的脂鸟到时又上一堆。封潇月莞尔一笑,林潇面上一愣,问道:“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我是说我在山上那么久了,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宝贝,他怎么可能会得到消息,想必也是空穴来风。”封潇月止住了笑,站在现在的地方,一抬头,刚好能够看见那段橙汁上来回打转的马车。
“如果听你刚才所说,他貌似一路是沿着我们过来的足迹寻过来的。”
“看情况,这么解释却也是这么个道理。”林潇点头。
封潇月转念一想,右手的食指伸出来点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断层上面的眼神也渐渐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如此说来,他的到来倒是替我解决了一个莫大的难题。”
若是由于那些投机取巧的商人,为了探索矿物或野味,而不小心失手做出了些动静,那么最后也怪不到王府里来。
不过为了能够成功解决朝廷的盘问,就需要连累齐员外背上些许冤枉了。
“什么意思啊,小姐。”林潇瞧着封潇月脸上不断升起的笑意,心里满是不解。
“没什么,只是今天临走之前需要你再辗转替我办件事。”说着,小云便捧了两三朵,仅仅有大拇指那般大小的小蘑菇过来。
封潇月噙着笑,拿起一朵判断其能不能吃,林潇则很是怀疑她刚才的话是不是在和自己说。
傍晚时分,封潇月看着工程队散去,才肯坐着马车回来,刚回到小院,还没坐上片刻,林潇也紧跟着出现。
“你好不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上怎么那么多灰尘,弄脏了房间也就算了,万一呛着小姐可怎么办?”小钰一面埋怨,一面手上不停地替林潇掸落一身风尘。
“啊,这都怪这些时候天气太干燥了,树叶上全是灰,这粘在背后,我也不知道呀。”林潇不好意思的笑了两下,还没等小钰说好便着急忙慌地掀开珠帘进来。
“情况怎么样,可是有什么发现吗?”封潇月靠在小榻的边上,一看到林潇进来面上便是一喜,急忙丢下了手中的书,将桌子上的一杯清茶给她推了过去。
“却也没有什么,”林潇坐下喘了口气,正思索组织语言该怎样向她回答,“齐家等小姐离开了之后,确实也曾下来看过,但是也就是瞧了一眼,便走了他们最后的落脚点还是在落风山下。”
“那断层和峡谷之间,可是隔了好远的距离,只是单凭他在山脚下转,恐怕也很难跟他扯上些名头吧。”
“没有关系,有这一点便足够了。”林潇说罢,才喝了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她的这句话给惊的含在了嗓子眼上,忘了咽下去。
“他不下来,正好也省的给我们的工程捣乱。只要有人作证如此说话,便是没有也可以说是有。”
封潇月淡笑着重新拿起书,窗外的余晖加杂着屋子里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使她整个人看
上去就像是被神秘包围。
小云和林潇是难明白她的意思,小钰转念一想,似乎能够领略到一两分。
又过了大概四五天的时间,后面的水道已经被各个城池里面的百姓给清理的差不多了。峡谷巨石下面的那一段开口也已经被工程队的人浇筑了石灰,给封了个结结实实。
趁着今日的阳光明媚,常有大风,在这种情况下点燃了火药,炸开了之后的萧炎便会很快,随着大风给卷走,正好避免了毒气损害工程队里工人们的健康。
慕容麟亲自站在河道口看着,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火药点燃,众人纷纷四散。然后便是一道响彻了峡谷的巨响,清澈干净的水流,从巨石之上喷涌而出,沿着工人们一开始规划好的水道一路往东,不消片刻时间,便流经了整片藩地大地。
封潇月坐在屋子里,欣赏小钰这段时间绣出的花纹,就算没有亲眼见着,但听着外面突然响起的欢呼声,便猜到慕容麟他们那里的事情已经成功了结了。
“小姐,你不出去看看吗?再怎么说你对这次大旱也有不小的功劳呀,就算未必能得什么,上次听到百姓们的感谢之声也是好的。”
林潇从外面的树上跳下来,刚刚站在高处亲眼瞧见了底下的人们是多么的欢欣鼓舞,便忍不住进来撺掇着封潇月一起出去凑热闹。
不过外面就是再怎么吵杂,似乎越不能乱了封潇月半分心神,尤其是在小云被她罚去抄写账本了之后,耳边便更是清静。
“林潇,你要知道什么叫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能得一个好名头,也不是为了拯救苍生,完全是随自己的心意而已。”
“别人的感谢也罢,辱骂也罢,我依旧是我,人活一世,也应当为自己而活,何必考虑别人的看法呢。”
封潇月好似长者念大道理一般,说的一字一顿,她将手中的绣品放下,整个人闭着眼睛靠在小榻上,瞧着恬淡又闲适。
“可是不管小姐你当初是怎么想的,你最后依旧是做了了不得的事呀。既然有人受了你的恩德,那么又怎么能因为你当时的想法不正,就可以罔顾他们得到好处呢。”
林潇话音落地,封潇月便猛地睁开眼睛看过去,直把林潇看得脸色一僵,身上难免有些不太自在。
“我倒是从未想过,你有朝一日也会是一名哲学大师。”封潇月赞道,林潇听得眼角一抽,“什么叫哲学、大师?”
“就是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封潇月抿嘴笑笑,在小钰的帮助下拂袖起身,“刚才不肯出去是因为城里的人太拥挤了,现在这会应该散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去外面的那条界山河瞧瞧吧。”
“好。”林潇一点头。
由于是界山上引下来的河流,也不拘它的水流量和大小与宛江无异,甚至有远超的意思,也懒得再重新起名,封潇月便和慕容麟商定,索性以界山之名冠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