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被沈纵牵进车内, 看着对方坚毅却明显有气的脸, 无言。他说:“你别那么幼稚, 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沈纵忍了忍, 之后开口:“我看他应该也成年了,成年的alpha, 哪还能用看孩子的目光看他们?”
想当初沈纵十九岁追的纪晚, 他那个年纪的时候有哪些事不知道?纪晚还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沈纵咬了咬牙,自然舍不得责备纪晚,毕竟纪晚连自己有时都爱理不理的,别人更难博取他的关注了。
“老爷子找的学校不靠谱, 你喜欢小孩,找一所小学有那么难吗。”
纪晚推了推他, 眼神淡淡的扫着:“差不多就行了,这所学校我挺喜欢。”
沈纵也明白自己的醋意生的莫名其妙, 但他就真的难以容忍旁人用爱慕的眼光倾注在纪晚身上。他私心希望纪晚在家里只让自己看到就好了,私心如此,现实却不能再做出这样的举动,否则一点就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沈纵压下眼底浓烈的情绪起伏, 何况他跟纪晚已经结婚,没有任何事能再把他们分开。
“我们一起接抱抱放学。”沈纵紧了紧纪晚的手,反扣在掌心,“跟老爷子说过让他不用出来。”
纪晚又看了沈纵一眼,这人总是千方百计的制造机会跟他相处, 他其实想跟对方说不需要这么做,话到嘴边,握在手背的力道加重,纪晚试着挣脱,沈纵施加的力度是他不能撼动的。
哑声过后,看见校门外老师正牵着抱抱的手,纪晚推门,下车前回头告诉沈纵:“你不用过度紧张,我真的不会走了。”
抱抱见到沈纵回来,难得展露不同以往的喜悦兴奋,他一只手给纪晚牵,主动勾起另外一只手拉上沈纵的手指,出色的一家三口招来旁边接孩子家长的注目。
纪晚忽然听到沈纵笑一声:“一家三口。”
刚进车内,抱抱小朋友准备爬到纪晚腿上,让沈纵一把扯开,轻轻松松腾到怀里,颠了颠,又捏捏他的脸:“肉多了些。”
他笑着看纪晚,低头对抱抱小朋友说:“长胖了就不要天天往纪晚腿上爬,他身体不好。”
沈抱抱乖巧地点头,纪晚是想抱孩子的,可他的手给沈纵牢牢固定在膝盖上握着,沈纵想跟他牵手,才用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欺骗抱抱。纪晚的身体经过大半年的调养,早就恢复得不错了。
老将军提前张罗厨房今天多布几道沈纵爱吃的菜,刚过玄关就闻到飘散在空气的菜香。握在沙发一角自己玩毛球的小狗儿见到抱抱回来,蹬起四肢扑棱扑棱的往玄关处跑,朝抱抱发出热情的呼叫。
小狗儿有胆子对抱抱撒娇放肆,唯独在纪晚面前异常收敛。纪晚平时也会喂它,给它梳理毛发,陪在抱抱身边听抱抱跟它对话,虽然这样,狗子在纪晚面前却不敢放肆的,大约是受纪晚的气质影响,总不敢在清清淡淡的人面前做点什么出格的事。
沈纵说:“狗子也胖了。”
家里谁都胖了,唯独纪晚,清瘦得像一根青竹。
老将军让他们去洗干净手坐上餐桌,沈纵这半年立下不少功勋,前途无量,他得趁着机会更加努力,所以这次得的假期时间短暂,五天后就要回去了。
老将军听完掀了掀眼皮,说:“这个阶段忙是正常的,等以后稳下,回来过个清闲日子都不迟。”
老爷子的观念就是趁年轻就拼搏,加上纪晚没对沈纵表示任何意见,他对纪晚的接受度更高了,私心觉得沈纵跟纪晚结婚非常不错。
老将军不是把儿女情长放在第一位的人,以他的角度看,目前自家小孙的婚姻状况恰到好处,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出去做事,更无后顾之忧,以后等沈纵的位置上去,想跟纪晚过什么生活没有。
靠别人给的生活永远不如自己靠实力维持来得稳定,老将军以前没觉得沈纵是个靠谱的,如今结婚成家,真的跟当时的纨绔形象不一样了。
沈纵给纪晚和抱抱分别夹了菜,开口说:“过两天把婚礼办了吧。”
延迟了半年的婚礼,沈纵不想拖下去。
老将军应了一声:“这事你跟纪晚商量。”
纪晚抬头看着沈家爷孙两人,他喜静不喜欢热闹,依沈家的地位,一场婚礼办得不隆重说不过去。
沈纵早看出他的想法,淡淡提议:“我这次只留五天,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只请大哥他们回来就好。”
沈家分枝繁盛,有真心相待的亲人,也有虚与委蛇的血缘关系户。沈纵懒得对付那些无关紧要的旁系亲戚,更不喜欢有人的闲言碎语扯到纪晚身上,所以婚礼只打算请几位至亲,以及从小玩到大关系铁的朋友。
纪晚没发表意见,沈纵想结婚,他就也结婚了。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所有事随着时间的变化使得他无爱也无恨,对沈纵曾经有过的怨嫌早已在某一时刻消耗殆尽,他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东西,此次再回沈家,平淡的生活多了几分温馨而微妙的变化,好像也就止步于此了。
他不会抗拒之后所发生的事,生活再无波澜,如此平静的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婚礼的事情定好,纪晚陪抱抱念了会儿故事书,被沈纵叫回房里洗澡休息。
换洗的衣物沈纵照常放在衣架上,浴室里也备好热水,一股浅淡的龙涎香萦绕,纪晚神色如常的踏进浴室,沈纵跟在他身后,他们现在似乎做什么都很随意。
浴缸足够的大,容纳两个成年人的体型绰绰有余。沈纵不经意地撇过视线,而事实证明在纪晚面前跟纪晚比淡定,沈纵永远是最先破功而那一个。
“纪晚,你对婚礼没有任何看法?”
沈纵的反应有些惊弓之鸟了,纪晚但凡出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绷紧神经关注,想着用最适合的方式解决。
纪晚打散沐浴露:“有什么想法?”他微怔,说,“没有。”
十余年的光阴让纪晚学会慢慢放下过去,放过自己。倒是自由随心的沈纵比他多了顾虑和考究,要知道沈纵以前做哪件事不是凭心情,而今他思虑重重,纪晚伸手碰了碰沈家肩膀上一道淡化不少的疤痕:“你现在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他注视沈纵的眼睛,重述今天说过的一句话:“我不会再走了。”
“沈纵,你在怕什么。”
沈纵眼睛一暗,从背后以完全覆盖的姿势抱紧纪晚:“难道你不知道我怕什么吗,纪晚,我最怕你露出无所谓的态度。”
纪晚偏过脸,想了想,开口:“我没有无所谓,也没有做你所想的妥协。”
纪晚看着沈纵扣在他身上,疤痕交错的手背,乌黑的长睫细微颤动:“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我一直都不是个会妥协的人,这点你不是再清楚不过。”
是了,别看纪晚从始至终寡淡清冷,他不愿做的事,想做的事,到最后沈纵都未能阻止。只是因为他过于平淡的态度及反应,才给人觉得他无所谓随波逐流的错觉。
想到这点,沈纵莫名的笑。
“谢谢你还愿意接受我。”
纪晚不语,脸偏移淡淡对着沈纵的目光,远看着就像彼此耳鬓厮磨。
直到这一刻,纪晚生出一种宿命的错觉。无论再过多少年,沈纵与他的纠缠不会就此停下。他感到恍惚,却又真实的被身后不容忽然的温度包围,像是漂浮了很长时间的东西落到实心的地方,感到踏实。
纪晚微微蹙眉,移开意图在脖子后刮蹭腺体的手。
“好好洗澡,别闹了。”
沈纵看他清清淡淡的,刚被宽慰的心又激起情绪:“怎么就是闹,我们是合法夫夫,有些时候激情点怎么了。”
纪晚那表情就仿佛再看小孩子胡闹,沈纵有时候爱极了纪晚这副表情,有时愤懑,会认为纪晚不把他当成丈夫或者男人看。
他口不择言:“反正在你眼里我是个弟弟,你大度,不能多包容我一点?”
纪晚默然。
沈纵黏上他,加大水的温度。朦胧的水雾迅速晕的镜子都看不清,影影绰绰的现出两个人影,晃眼再看,影子似乎又合二为一,哗哗的水声也听不出什么。
忽然听到沈纵低沉的笑:“以后不要让那些弟弟接近你。”
纪晚手指一凉,沈纵给他套进一个东西,摸着形状,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东西。
“行不行,晚……”剩下的叠字消音,沈纵故意拐着调叫他,“小晚哥”
纪晚整个人一抖,眼眸里勉强维持的浅淡情绪犹如水波晃荡,他揪了沈纵一把头发:“乱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错字,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