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安南真正看到这位曾经的冠军剑士时,还真是吓了一跳。
这位“亚历山大罗宾”的样貌,的确大大出乎了安南的预料
他看上去是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身高极为高大、至少超过一米八五。
皮肤是近乎棕褐的日晒色,头发则是红褐色。亚历山大他的面容方正、眼眶深邃、目光坚毅,络腮胡被精心刮掉、残留整齐的胡茬。一道刀疤斜着烙在他的脸颊上、倾斜着划过嘴唇,逼近到眼睑的位置。
再往上一点点,他的右眼就要被人用刀整个挖掉了。
他那金橙色的瞳色、在灯光之下仿佛闪耀着辉光,让亚历山大看上去又更添了几分威慑力。
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位世界知名的大银行家、传说中目光锐利的最强投资者、以慷慨著称的大慈善家。
倒更像是一位凶狠的斗士,一位严厉而可靠的佣兵团长。他那密布剑痕和茧子的厚重大手,无时无刻都下意识的攥成拳头而他走路时的沉稳、宽阔的臂膀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他虽然穿着银爵教士那一套,看上去类似白色长西装的外套。但他肩膀处的肌肉却将西装里面撑的满满当当、甚至能看到些许被肌肉顶到而出现的折皱。
这位大叔看上去,是能和美味风鹅很高兴的聊在一起的类型。
这是安南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感想。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适当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
他和美味风鹅的身高、体型都非常接近。就是皮肤明显粗糙而厚重的多、而美味风鹅的皮肤则相当白皙。
当然,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是有头发的而且还很茂密。而美味风鹅为了自己的强大,已经献祭了自己的头发。
“怎么,被我吓到了吗?”
将安南与纸姬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亚历山大先生请纸姬与安南桌子对面坐下后,便发出了爽朗笑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发出低沉而极具磁性的声音:“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有些不符?”
“是的。”
安南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了:“不过其实也不算是特别震惊。
“毕竟我也见过体型和您差不多的银爵教士”
安南所说的,是萨尔瓦托雷的朋友路易斯教士。他与安南至少也能算是朋友的朋友,关系也还是不错的。
当然,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安南就要称呼对方为“路易斯骑士”了。
“喔?”
亚历山大挑了挑眉头,反问道:“他是不是白银之手出身?如今也在王都,准备成为一位银骑士?”
“您认识他?”
安南眨眨眼,倒不是特别惊讶。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银骑士也就是那些人。
老面包都能介绍自己来亚历山大这里学习剑术,说明亚历山大肯定不是把剑术藏着掖着的那种强者。
而亚历山大如今作为剑术最好的现役银骑士,肯定会有许多年轻的银骑士与候补银骑士,要来他这里学习的。他认识路易斯也不奇怪。
不过,仔细看去的话
亚历山大伸手拍在桌子上,发出开朗的大笑,声音也随之高扬了几分:“是路易斯那小子吧?”
“是的我与他是在冻水港认识的。”
“嗯,他的确被派遣到冻水港。他是个好孩子如此危险、九死一生的任务,最终由他接下我并不算意外。”
亚历山大的声音再度变得沉稳而极具磁性:“他是我的骄傲。和他的父亲一样。”
咦?
安南有些讶异:“他是您的?”
“他是我的侄子,亲侄子。”
亚历山大缓缓说道:“他的父亲是我的弟弟,也是一位银骑士我是白银之手的团长。在他还在白银之手里的时候,他算是我亲自教导出来的。
“他当年追查一个黑寡妇的信徒在井中下毒、导致全村死亡的案件时,他的妻子被报复性的杀害了。当时路易斯刚出生不久,只能放到我家里、由我的妻子哺育。
“而他当时使用了代价很大的仪式,导致他的状态不稳。后来在净化噩梦的途中牺牲了最终他变成恶魔的时候,就是由我来亲自处刑的。
“我答应了他最后的请求,替他照顾他的儿子。我年轻的时候,为了更强的力量而立下过绝育誓言和禁欲誓言因此路易斯也算是我的儿子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
这么说来,路易斯和亚历山大的体型,实际上也的确不差太多,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在诺亚,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实际上不算很多男性成年精灵的身高倒是几乎都在一米八上,但绿洲人类这边都要矮上一些。
而仔细看去,他们的头发颜色都有些发红,就是不一样深他们的面容也有几分相似。只是与狮子般、仿佛随时会发怒一样的亚历山大相比,他的侄子路易斯看上去则要温柔平和许多,皮肤也白皙许多、身上几乎没有伤疤。
但另外一个问题,又浮现在安南心中。
似乎看到了安南的疑惑,亚历山大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让路易斯去冻水港?”
“只是一点小小的疑问。”
安南点了点头,解释道:“毕竟您应该也知道冻水港实在太危险了。
“它的噩梦能被顺利净化,实际上也与路易斯无关。这完全是他处理不了的任务,为什么要让他来执行?”
“不是我要他来执行,而是这件事必须要有人来执行。上一届的教士被冻水港的噩梦污染,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他在变成恶魔之前,就被召回到了王都服毒而死、以人类之身光荣死去了。
“可在那之后,冻水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一无所知了。我们知道骸骨公在那里长期驻留,试图举行某种仪式冻水港又是边境区域,我们更需要派遣一位圣职者,将它纳入掌控。
“这个五十年也未曾净化的超高难度噩梦,至少需要派遣一位圣职者前去监视至少要在发生难以挽回的突发情况时,第一时间向王都或是罗斯堡报信,在最坏的结果出现前,将冻水港彻底净化。”
亚历山大平缓的说道:“实际上,我们最开始也没有打算招募一位净化者,仅仅只是打算招募一位监视者而已。无需从具有光明前途的白银之手中,选择年轻而有能力的这些人只需要派遣一位老主教去接手就可以了。
“对于其他的扭曲级噩梦,监视起来要简单的多只要进入噩梦仔细观察噩梦的变化,再及时退出来就可以了。可在这个噩梦中,稍有不慎就会失去记忆越是想要监视,反而就越必须试着净化。”
这是一个死局。
无论如何,都必须尝试净化噩梦而越是尝试,就越容易在噩梦中死去、容易被诅咒侵蚀。
安南终于明白了。
这就是为什么
路易斯无法理解噩梦的机制、也不去探索噩梦的机制。
他在净化噩梦要靠运气的情况下头铁的每天撞入噩梦:画廊中,头也不回的在无限的噩梦回廊中,沉默的往前走。
他是在坚守自己的使命。
他不探索机制,是为了自己能够存活更久的时间。
是为了不让其他人接替自己的岗位不让其他的人牺牲。
安南终于意识到了。
对于自己、对于玩家来说,相当于升级“副本”的噩梦对于“原住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是真正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