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两人终于在一座建筑前停下。陆甲抬眼,终于明白这“瓮山”来由,面前的这座酒楼形似大瓮,上下皆窄,只中间宽大,磅礴高大无比,外墙平滑,像是用什么特殊的建筑材料砌成,与寻常的建筑全然不同,看不见一片瓦片,墙上布满透风的小窗,细数一道,每层至少有不下二十余间屋子。站在酒楼下,依稀能听见楼上歌舞欢乐之声,宾客嘈杂之声,能闻到酒楼内美事酒肉之味,很是奇特。难怪能容纳所有大渊城的人在此处避雨休息。
“几百年前,西域还没有被北月收复的时候,当时西域皇室最为有才的建筑大师伯骞,曾去远国学习过,回来后就领到皇命为了拯救大渊城的雨害问题,就在此设计了这么一座可以容纳整个大渊城居住的瓮山,取材用料全部都是来自技术先进的远国,所以整座瓮山与北月任何一座建筑都不相同。这瓮山啊,前后修建了得有十年之久,可奈何瓮山还没建完,西域国便被北月收复,瓮山没了资金支持,眼看就要终止,后来被西域富商楼家瞧上,继续支持瓮山的修筑,这才有了你现在看到的瓮山。”海密一边在前面带着路进瓮山一边给陆甲说明瓮山的来由。
“原来如此,属下就说怎么瞧着很不一样。”
“瓮山总共十四层,下面四层都是日常饮食招待之所,兼有娱乐休闲之所,中间五至九层是宾客的客房,上面五层便是大渊城居民避难之所,大渊城每一户商户都在瓮山内有固定的居所,等会儿我们会挨家去拜访。”海密说着,已经推开瓮山的大门进去,为了隐藏身份,他快速的从衣服边上撕了一块布料蒙住嘴鼻,哈腰驼背的跟到了陆甲身后,看着就是一个毕恭毕敬的仆从。
“这”陆甲还来不及反应,瓮山的店家小二就应经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只见两人浑身湿透,靴上沾泥,风尘仆仆的模样,多年看人经验让他一眼就认出眼前人,点头哈腰道:“哟,客官!远道而来呀!小翠,赶紧去给这两位客官找两身干净的衣裳来。”又转向两人:“不知两位客官是途经此处准备用饭还是洽谈生意要住店啊?”
“谈生意!”陆甲直起背,一只手背在背后,尽量将自己装的像个生意人的模样说道。
“好嘞,那两位客官,楼上请!”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带着两人上楼去。
陆甲跟在小二身后,好奇的打量着这瓮山的内部结构:一楼微微能听见靡靡乐声和歌姬的唱歌声,看来是那些个客人寻美人听曲儿之处;二楼则大不相同,都是些粗糙男子的叫喊喝彩声,中间夹杂着骰子和牌几的声响,一看就是个寻乐赌博之地;三楼和四楼倒是清静,不过路过时香味阵阵,令人食欲大增,想必就是日常用饭之处;五楼,视野瞬间开阔许多,也能感受到面积比下面四楼大些,想必就是这瓮山的“肚子”中间,一条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两旁都是木质的大门,便是瓮山宾客居住的房间。不过那小二并未直接在五楼停下,而是继续带着两人上楼,陆甲有些不解,问道:“听说这瓮山五楼出便是歇息之所,怎么还要往上走?”
“哦,是这样的,秋来大渊城生意最佳,最近呐,有不少各处的商家都来看货进货的,却碰上大雨,只能在瓮山停留,这下边的房间啊,早就被订光了。”小二解释着,脚步却还未停住,已经是第九层了!
“这,没看错的话,我们刚刚经过了第九层?”陆甲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宾客居住的客房不是只到九楼吗?怎么转身朝背后的海密示意求助着,海密低着头跟着,哪里看得见他的暗示。无奈,他只有继续问道。
“啊,下面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瓮山破例,客满时可以暂用九楼以上空余的房间。”小二说着,就在一楼出停下了,转了个身,继续往楼层的内部走着。
陆甲抬头,若是没数错的话,这应该是瓮山的第十一层!
“两位公子,就是这里了,这是这两个房间的钥匙,等会儿小翠就拿衣物和饭菜上来,两位客官先请便吧!有什么吩咐随时提!”小二说完,将钥匙交到陆甲手里,便转身离开了。
陆甲虽有些疑惑,但总是没看出什么地方不对劲,拿着钥匙就要打开眼前的房门,却被海密一把夺过钥匙拦住。
“副首,怎么了?”陆甲低声问道。
“那个小二,已经知晓我两的身份了。看来这个瓮山,早在楼晚歌的布置之下,只怕我们在瓮山下一出现,她的计划就开始了!”海密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房间道。
陆甲不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海密绕过陆甲打开眼前的房间门,进去坐在桌边,环视了一圈房屋内部,全是他熟悉的模样,扯下脸上的黑布,轻轻笑道:“这个房间,是瓮山,专属于海密的房间!”
陆甲跟着进了门,确认房门关好后,才忽然意识过来,点了点头道:“副首的意思是说,瓮山宾客众多,没有多余客房是假,他们故意将我们带到这个房间,就是因为已经知道副首的身份了?”
“嗯,这个房间,是我每次往来西域和皇都,都一直居住的房间,平时,是万不可能借出去给别的宾客住的。”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若是真如副首所言,那我们的一切行动岂不是都落在了瓮山之人的眼里。”
“或许,我们可以找人试一试!”海密喝了一口茶,看着窗外的风景,嘴角微微勾起道。
“咚咚”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海密和陆甲对视了一眼,打开门,只见两个姑娘站在门外,一位手里端着装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另一位手里端着热腾腾的饭菜,看来,只是两个酒楼侍奉女子。
“客官,您的衣物和酒菜!”两位姑娘浅浅的施了个礼道。
“进来吧!”海密大手一挥,很是客气的说道。
两位姑娘闻言,迈步就进了房间,却在后脚刚刚踏进屋内的那一刻,海密手一挥,一道强风袭去,大门猛然关闭,两位姑娘显然被吓到,手中的托盘都跟着抖了一抖。
“哎呀,这窗户没关好,怎么就忽然起了这么大的风?真是对不住了!”海密起身去关窗户,一个眼神带过,门边的陆甲会意,一个闪身,双手就朝两位姑娘的脖子上猛力抓去,两位姑娘哪里承受得住这力气,手上的东西一松,饭菜衣物跌落在脚边,轻松的被陆甲掐住了喉咙按在了门后。
“客,客官这是做什么?”一位姑娘哆嗦着,两只手抱住陆甲的手臂挣扎着道。
“姑娘在瓮山侍奉这么久,可知道我是谁?”海密转过身,朝两位姑娘那边走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不,不知!”两位姑娘仍是挣扎着,她们谁都不会想到,还以为只是一个日常的客人,没想到今日却碰到了如此歹人。
“不认识啊,那你们知道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吗?”海密走近了两位姑娘,托着她们的下巴道。
“好像是老板的一个朋友,叫,叫”姑娘被箍得生疼,眼角已经泛起了泪,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饶是记得这间屋子的人的名字,这会儿也是实在想不起来。
“叫什么?”海密示意陆甲加重了力道,继续逼问道。
“叫海密,对,海密!”其中一个姑娘突然记起,挣扎着说道。
“海密啊!”海密收回了手,也叫陆甲收了手,重新回到座位上,恶狠狠的看着两位姑娘道:“两位姑娘若是今日想从这间屋子里活着出去,就好好的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不得有隐瞒。”
两位姑娘被这么折磨一番,自然是知道这两位的厉害,捂着脖子贴着墙壁喘着粗气,为了能活着,问几个问题又有何妨,于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最近瓮山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说突然来了一群人,个个黑衣遮面,手上还拿着武器的?”
两位姑娘摇了摇头,瓮山最近还真的没这样的人来,只是来的商人多了些,不过往年这个时候也是商人最多的时候,故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最近瓮山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商人出现,就是只问不买,还偏偏留在瓮山,每次吃喝玩乐必走一遭,或者专门找理由见了掌柜的那种?”海密继续问道。
两位姑娘皱眉思索了一番,忽然几个身影出现在脑海,其中一位先道:“有的,以往的客人来瓮山,都是看好了商家,或者在瓮山交易场看好了东西,直接就买东西走人了,不会有人在瓮山逗留超过十日,可最近,有几个声称要买皮草的商人,却好像在瓮山住了半月以久,而且每日喝酒赌博,欠了好些商户的银钱,前几日,还跟卖玉石的拓跋家的儿子因为纷争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