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梁宽还在念经并没有回头,强子很有耐心的等他念完经站起来才跟他汇报,“宽爷,黑哥的车掉到山崖下了,我们的人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核实情况耽误了一些时间。”
梁宽转过头,脸色并不好,“他怎样了?”
强子说,“车子掉下去之后发生了爆炸,已经烧焦了。但是萧红在半路就跳车了,现在医院里,有警察保护着,我过来就是想请示宽爷到底该怎么办。”
梁宽深吸一口气,而后抬头,“那丫头不用你管。”
强子说,“是,宽爷,你还有什么吩咐?”
梁宽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强子也没敢多说话,带上房门就出去了。
等在外面的一群人赶忙围了过来,“强哥,宽爷怎么说?”
一个小弟过来嬉皮笑脸的说,“强哥,你就别逗我们了,这次我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宽爷就没有点表示?”
梁宽一向出手大方,跟他的人都知道。这里他们替梁宽除掉黑子这个害群之马,梁宽一定会大大的打赏他们。
所以,一帮人才等在这里。
强子扫了一眼一帮带着期望眼神的众人,哼了一声,“还立功,没挨骂已经不错了。”
小弟说,“强哥,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啊,难道说车里抬出来的那个被烧焦的尸体不是黑子的?”
强子说,“这不是废话吗?我们亲眼看见车子滚下山崖,又跟着下去。可以说,那辆车一直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不是他还能是谁?”
小弟不解的看着强子,“那……宽爷怎么还骂我们?难道说因为萧红那个娘们?”
强子吐了口气,“她无关紧要,宽爷在意的是黑哥。你们也知道,自从林少去了之后,黑哥就是宽爷内定的接班人,但是他却为了个女人背叛了宽爷。执行家法是一回事,但宽爷心里难受呀。谁不知道宽爷将他当儿子看待。”
小弟点头,“说的也是呀,换谁都受不了。我就弄不明白了,宽爷那么重视他竟然还背叛,萧红那个娘们也不是天仙。”
强子说,“人家黑哥的心思能被你这种人弄懂,也不会被宽爷看上。走吧,别在这里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屋里的梁宽听到这里,嘴角动了动,别说外面的人不懂,就连他都不懂,黑子会为了萧红疯狂到连命都不要了。
不是他不想杀萧红,既然黑子死也要保护她,梁宽就成全他。就算是对他这些年跟着自己的一种恩赐吧。
梁宽伸手拉开门,“强子,将梅瑶给放了吧。”
强子回头,“宽爷,那女人已经看到我们了,放了她会不会……”
梁宽说,“看到了又如何?就算是徐家也明知道是我对徐东下的手,他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一个女人就将你给吓成这样。”
下一句真是没出息的东西,梁宽没有说出口。
他不禁在想,要是黑子,他一定不会这么多的废话,而是直接回一个‘是’字就去照办。
这也是梁宽为什么会一直将黑子带在身边的原因,胆大心细,关键是懂梁宽。
对,黑子是最懂梁宽的那个人,只需要一个眼神,黑子就知道梁宽在想什么。办事能力强,而且又有眼色,还不贪心,这样的人梁宽用起来舒心。
梁宽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以为跟黑子会一直搭档下去,直到他退下来,将黑子扶上位为止。没想到被萧红那个女人给破坏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事已至此,他能怎样?细想想,也挺悲哀的。
想他梁宽,任谁见了都的叫一声宽爷。但唯独没能留住对他最重要的两人,亲弟弟因为个女人,死在他的面前。
最欣赏的人,最后还被他亲自下令结束了生命,也是为了个女人。
难怪人常说,红颜祸水,这话一点都没错。
强子的脸上一热,赶忙回答,“是,宽爷!我这就让人将她给放了。”
梁宽说,“派几个人盯着萧红,看她在着什么。记住了,不要动她。”
到底梁宽还是不放心,他总有种错觉,黑子死了?他怎么觉得似乎太简单了呢。
听了这话,强子心说,得,疑心病又犯了。这一刻,他是真心的佩服黑子,跟着这么个人竟然一跟就是十多年。
他才在梁宽身边几天的时间,都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尽管强子百分百的肯定黑子已经死了,但梁宽吩咐了,他还得很认真的去办。
萧红醒来之后,征得了警察的同意,给周以沫打了电话。现在黑子也不在了,放眼这个世界,虽然有母亲有弟弟,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所能依靠的竟然是一个外人。
想想真的很悲哀的。
好在周以沫这个外人接到电话后,还真的过来了,这让她心里多少是个安慰。
女警等周以沫过来之后,见她身后跟着十来个保镖,虽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但对她也不敢小觑。
她征求周以沫的意见,“周小姐,您看,现在可不可以给你朋友做个笔录呢?”
周以沫看了看病床上的萧红说,“还是再等等吧。”
任谁发生这么大的事,一时半会的也缓不过来,女警喘口气:“行,那就晚点吧,也不急于一时!”说完又看了眼床上的萧红,她脸色发白消瘦,看着确实很虚弱,不觉走到床边去拍了下被子,“你好好养伤,我先回所里汇报,下午再过来!”
女警出去之前还特意看了周以沫一眼,压低声音说:“你朋友看着精神不大好,要注意!”
周以沫点头,象征性的将她给送到门口。
女警走后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萧红依旧闭着眼睛,一张苍白的脸看上去很平静,诡异又如死寂般的平静,可这种平静让周以沫心里直打鼓。
她得到消息就赶过来,可如今见到萧红,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怎么面对萧红却开不了口。屋里空气一点点流动,偶尔听见窗外的鸟鸣声。
萧红闭着眼坐在那里坐了很久,久到周以沫都怀疑她已经睡着了,直到她睫毛轻轻扇了一下,周以沫的呼吸也跟着停了停。
她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两人隔了几尺距离。
就在前几天,萧红还跟她说,她要过新生活。周以沫还送上了祝福,并且跟她说,有空的时候到云城去找萧红。
萧红当时笑着说,周以沫来之后,她会带她到处转转,没想到再次见面,她浑身都是伤地坐在病床上。
而周以沫像木头一样连句安慰的话都讲不出来,而萧红仿佛换了一生,周以沫知道她能一直这么坐着坐到天黑再天亮,总得打破僵局,于是干脆转过身去,背对萧红。
“你右脚崴了,绑了冰袋,但骨头没事,另外身上也有一些擦伤和撞伤,不过都已经处理过了,不算严重……”周以沫终于艰涩开口,却是背对着萧红讲,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说完自己死死揪住拳头,指甲几乎抠到肉里。
自然萧红也没丝毫回应,依旧闭着眼睛。
周以沫索性站了起来,干脆转过身。
“是不是很累?再睡一会儿吧!”边说边过去想要扶她躺下,可手指刚碰到萧红就触电般往后缩,眼睛也随之弹开来,瞪得大大地看着周以沫。
周以沫动作一窒,随之而来的是心疼,她分明从她眼神里看到无助和恐惧。周以沫立即把手收回来,“好,我不碰你……”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房门再度被推开的时候周以沫才把眼神艰难地从萧红脸上挪开。
“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进来的是李思思,萧红的电话过去的时候,她正好在周以沫的身边,听说萧红出事了便一起过来了。
虽然吧,她对萧红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是人都有恻隐之心,现在萧红弄成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想想就觉得凄惨。
李思思边说边凑过去把萧红手臂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萧红忍受着被人触碰的反感,将身子往后缩了缩。
周以沫说,“你别碰她,医生说,她现在还没从车祸的创伤中走出来。”
李思思抬头看萧红:“死里逃生啊,辛亏你命大,摔山下去身上也没什么大伤,发生什么了,我听警察说那帮人都有枪呢,昨晚死了好几个人,乖乖怎么搞得跟拍电影一样……”
萧红似乎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的脑袋里是空的,眼睛里也是空的。
最后李思思大概有些受不了了,走到周以沫的身边小声的说,“是不是撞到头傻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周以沫摇了摇头没说话,刚好护士走了进来,“这么多人围着干什么?病人刚醒,需要静养,都出去吧!”
周以沫拉着李思思跟萧红说,“我们先出去了,就在外面,你有事喊一声。”
萧红还是没说话,但睁眼看了周以沫一眼,算是回应了她吧。
周以沫她们出去之后,护士先替萧红查了体温,又替她挂了水,插针的时候还善意解释:“你脚上肿得挺厉害,虽然没有伤及骨头,但挂点消炎药会好得快一些,挂完睡一会儿,到点我会过来帮你拔针!”
床上的人没声音,就连针头戳进去的时候她都丝毫没反应,目光呆呆的,护士见状只能摇摇头,做完手头的事就识趣离开了。
人走后萧红又坐了一会儿,自己再挣着躺下,脑海里还是很空,她试图想整理些头绪出来,可头沉脑热的,感觉手指动一下都累,这种状态下竟然也渐渐睡着了。
外面的李思思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毫无生气的萧红问周以沫,“她怎么搞成这样?”
周以沫吐了口气说,“我哪里知道呀,徐东出事之后,徐江海一直昏迷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我一直都在忙他们的事,忽然的接到萧红的电话,我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