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脆响,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那中年男子并未再躲闪,而是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弹在了那锋利无匹的刀刃上。
随着这声脆响,那齐人高的大刀寸寸裂开,就这么化成了碎块。
“你,你究竟是何人?”
刀疤脸惊骇地将刀柄摔落,如避蛇蝎。他咽了口唾沫,原本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细看之下,右手的虎口竟然被震裂开来,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滴落。
他这大刀乃是花重金请人打造,坚韧程度自不必说,未曾想却被人一指击碎。
而大刀碎裂之前,从刀身传来的反震之力,则彻底击碎了他的心理防线。
那浩瀚如海般的力量,若不是他及时将刀柄丢弃,那股力道足以直接震碎他的心脉。
白发中年男子并未回答他,而是微微一笑。
刀疤脸后退一步,他看出了前者脸上的戏谑,正是先前他感受到的,那种猫戏老鼠的感觉。
只是未曾想片刻之后,两人的身份竟然调转了过来。
“做事,要讲规矩,当山贼,就好好求财,这么点小事都做得不专业,留你们在世上有何用?”
中年男子一改先前那卑微神色,冲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刀疤脸说道,而后缓缓一抬手,虚空一划,只见一道漆黑的裂缝竟然突兀地出现在了这群山贼的上方,裂缝中陡然传来极为强大的吸力,随着几声响彻山坳的惨呼,距离裂缝最近的山贼立马便被这裂缝吞噬了进去。
潜伏在山坳顶端的邵群看得真切,此刻他心中端的是震撼无比。
这是空间裂缝!
邵群暗暗心惊,当日灵镜便是拼尽全力将那神秘小界撕裂一道缝隙方才从中脱困,而眼前这白发中年男子竟然随意地一划,便撕裂出如此巨大的空间裂缝,这等实力,闻所未闻。
邵群这才明白了灵镜所说的深不可测是什么意思,面对如此强者,也难怪他会第一时间躲到玄海戒中,一言不发。
再看那群山贼,恐惧之下四散而逃,不过那中年男子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另一手轻轻一扫,一股难以想象的飓风在这山坳间陡然出现,一时间山石乱飞,巨树俯首,一众山贼在这飓风席卷之下人仰马翻,被裹挟着送入了那空间裂缝中,尸骨无存。
就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空间裂缝陡然出现,而后又陡然消失。
中年男子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有一人幸存,便是那山贼首领,刀疤脸。
中年男子缓步朝他走了过去,却见那刀疤脸两股战战,一滩浊黄的液体从裤裆处淌到了地上。
“嘁,贪生怕死之辈,当真污人眼睛。”
拿回了那两枚空间戒指,中年男子抬手掐诀,一道黑光掠过,被黑光击中的刀疤脸浑身一颤,整个人竟然如雪般寸寸消融,而后化为一滩漆黑浆液,渗入地面,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邵群屏住了呼吸,生怕暴露自己的位置。
“上边的小子,看够了没,下来聊两句。”
就在邵群担心的时候,那中年男子竟然一抬头,望向了邵群藏身之处,冲着邵群招了招手,脸上满是笑容,一副人畜无害的和蔼模样。
邵群一怔,顿时露出了一抹苦笑,一想也对,这人实力如此恐怖,自己在一旁窥伺良久,他怎可能没有半点察觉?
先前灵镜躲藏的时候,自己就该离去了。
当真是好奇害死猫。
“怎么,不给我面子?”
中年男子冲着邵群的方向一皱眉,邵群见他这般神色,哪里还敢继续躲藏,立马站起身来。
“行了,站
那别动,我上来。”
话音刚落,邵群只见眼前一道劲风拂来,一张笑吟吟的脸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你,你,你……”
邵群瞠目结舌,这等速度,如同瞬移一般,已经超出了邵群想象之外。
“你什么你,没礼貌,我这年纪,你叫声前辈不吃亏。”
中年男子白了邵群一眼,“你小子叫什么,怎会出现在这山坳之中。”
“晚辈邵群,只是途经此处,恰好遇见前辈大展神威,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邵群拱了拱手,眼前这人脾气怪异,他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触怒对方。
“我乃瞿天罡,说了你也不认识。过了这个山坳,前边可就只有那泛着恶臭的沼泽地了,你难道要去那儿?”
中年男子皱起了眉头,一副厌恶神情。
“瞿前辈所说应是埋骨沼,晚辈正是要去那儿。”
邵群点了点头。
“就你这点修为,去那种险地?”
中年男子疑惑道,“说起来也是晦气,我刚从那边过来,在那沼泽中转悠了三日,一路闻着那恶心的臭味,熏得我头昏脑涨的。”
“前辈应是中毒了。”
邵群闻言笑道,不过随即也是暗暗敬佩,陈天南对那毒障都无比重视,眼前这人竟然只是有些头晕,修为之高,当真无法揣测。
“不说这个了,山坳那边的马是你的吧?”
瞿天罡话音一转,一抹怪异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是的,前辈若是需要,骑去便是。”
邵群毫不迟疑,此处距离埋骨沼已不远,有无马匹倒是影响不大。
“骑?我可用不着骑马,那四条腿还没我两条腿快呢。”
瞿天罡摆了摆手,“既然你用不着了,那我可把它给吃了啊。”
“吃?”
邵群吃了一惊,大张着嘴,半天未从震惊当中缓过来。
“没错啊,在那沼泽地里,好不容易逮着几只活物,也是泛着一股恶心的臭味,这几天可憋死我了,马肉虽然不好吃,我也就将就一下得了。”
瞿天罡并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方才出招太狠,不然的话将那些山贼的马匹留下就好了,也不用讨你这匹马。”
邵群只得苦笑,与瞿天罡并肩而行,两人缓步走向了邵群安顿马匹的地方。
“这匹马就赠与前辈了。”
邵群与这瞿天罡一路走来,感受到后者身上隐约散发出的惊人气势,不知不觉后背都已汗湿,将缰绳交到后者手中,拱了拱手道。
“我也不白要你的马,日后若是有缘再见,我自会还了这人情。”
瞿天罡接过缰绳,戏谑地笑道。
“前辈客气了,一匹马,哪里算得上人情。”
邵群摆了摆手,这人虽然修为卓绝,但是性子捉摸不定,他可不敢与之有过多交集。
“这样,这戒指你拿着,就当是我买的。”
瞿天罡扔过一个空间戒指,邵群一愣,却还是接下了。
“多谢前辈了,晚辈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邵群收起戒指,而后朝瞿天罡拱了拱手,后者带着笑意点了点头,邵群顿时如临大赦,赶紧转身离去。
“这小子倒是古怪得很,他体内,很明显有妖花的气息。”
一头白发的瞿天罡却是立在原地,久久未曾挪动,他目送着邵群离去,口中念念有词。
雪白的发丝随风舞动,瞿天罡陷入了沉思。
“妖花多年未曾现世,难道,她还没死?”
“罢了,罢了,若是还
活着,终有再见的一天。”
“本想帮帮这小子,不过若是出手,她说不定会责怪于我,还是算了。”
轻轻摇了摇头,瞿天罡嘟囔一声,手腕一抖,又是一道黑光掠出,一道极窄的空间裂缝瞬间出现在马匹身边,将马匹吞噬了进去,剩下一条后腿时,裂缝骤然消失。
瞿天罡提拎着被那空间裂缝切下的一条马腿,乐呵呵生起了火。
邵群一口气奔行数里,将那处山坳远远抛在身后,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灵老,可以出来了,我已经离开了那处地方。”
又狂奔一阵,邵群这才停下脚步,呼唤灵镜。
“那个家伙,的确恐怖得很。”
灵镜终于出声,虚幻的身影显现在了邵群身边,仍旧心有余悸,“像这种层次的高手,完全可以感知到我这样的灵魂体。”
“即便他知道你的存在,也不一定会出手吧,你与他又无仇怨。”
邵群不解道。
“我这样的灵魂体,在这样的高手眼中,乃是提升灵魂之力的大补之物。”
灵镜摇了摇头,“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抬手便能抹去我的意识,让我变成一空白灵魂,吸收之后,灵魂之力便能大幅提升。”
“我之所以不敢现身,缘由便是在此,谁也不知道这人是否会起贪念,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邵群闻言恍然大悟。
“现在与你说这灵魂之力还为时尚早,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学习我那炼药之术,你自然会对灵魂之力的重要有深刻的认识。”
灵镜皱着眉,“那人,莫不是灵尊级别的大人?”
“什么灵尊?”
邵群听得不甚真切,疑惑道。
“没什么,接着赶路吧,天就要黑了,赶紧寻处隐蔽地方休息一阵才是。”
灵镜摆摆手,不再出声。
经历了这途中的插曲,今日定然无法赶到埋骨沼,邵群又行了一阵,那潮湿**的气息越来越浓。
灵镜以神识探测一番,倒是发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洞穴,邵群潜入其中,里边并未有野兽出没的痕迹,当下便决定在此休息一晚。
盘坐在洞穴之中,邵群拿出了瞿天罡给的戒指,他先前坦然收下,倒不是图那十万灵石,依后者那怪异脾气,若是扭捏,说不好会弄得其不高兴。
戒指早已被瞿天罡解除了认主,邵群滴血后查探了一番,却在其中有了发现。
“灵老,出来看看这个是什么?”
邵群从戒指中拿出了一块鳞片状的东西,放在了身前。
灵镜闻言一闪而出,围绕那鳞片端详了半晌,似乎也无法下定论。
此鳞片约有一拳大小,通体泛着幽幽黑光,表面如镜般光滑,邵群并指捏去,坚硬异常。
“我来试试。”
灵镜皱了皱眉,一道灵力凝成的水箭直射而出,‘叮’的一声撞击在那鳞片之上,两人再看那鳞片,却是半点擦痕都未曾出现。
“好惊人的强度。”
灵镜啧啧称奇道,“看起来像是某种海兽身上的鳞片,不过,有如此巨大坚硬的鳞片,那海兽本体,该有多大?”
邵群闻言,也是暗自惊叹,脑海中浮想联翩。
此刻的南林城下,却是出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身影,他咧嘴微微一笑,似乎心有所感。
“拿了你的马,总要送你个小礼物,不然的话,到时候遇上她,定然会笑我抠门。”
言罢,这人身形陡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有城门守卫使劲揉了揉眼睛,寻找着那刮过面庞的劲风自何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