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还没找到?”太宗这段时间很是不快,自己的姐姐莫名其妙地失踪,袁敬先父子也没能除掉,反倒还打草惊蛇了,这段时间唯一的成绩也就是端掉了地头蛇杨家,但这对于太宗来说远远不够,他要让所有人真正臣服自己,而不是活在老一辈的荣光之中,做一个平庸的守成之君。
身旁卢衍轻轻地摇了摇头:“奴才得到了最新的报告,颛顼已经彻底渗透入江南巴蜀了,如此一来,举国上下除了北疆已经布满了眼线,一有消息,很快就会得知。”
太宗满意地点了点头,颛顼,一把真真正正握在自己手中的剑,这是他的杰作,他的真正耳目,他要用它彻底粉碎掉盘根错节、腐朽不堪的龙隐阁。
“给陛下请安。”
听到声音,卢衍便不再说话,弯腰退后,太宗脸上也卸掉了表情:“是爱妃啊,何事?”
商如玉颔首作答:“臣妾近日习得一舞,据传乃是远西赫罗斯之舞,甚是有趣,妾观陛下近日为国事操劳不得休息,所以臣妾斗胆相邀,恳请陛下入臣妾宫中一观。”
太宗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好,既然爱妃有心又有此兴致,朕也不好再驳爱妃之心意了。”
商如玉听得太宗这么一说可以说是又惊又喜,若论平常,太宗是断然不允的,而这次居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商如玉也是高兴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谢陛下恩宠!臣妾这就回宫准备!”说完,商如玉开开心心地趋步离开了。
见商如玉离去,卢衍笑道:“今日陛下怎的有如此雅兴啊?”
太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卢衍:“朕之前为何不去,你心里最清楚;现在为何又去了,你心里,还是最清楚的。”
“哈哈哈......”卢衍会心地笑着,然后行礼再拜:“皇威浩荡,陛下万福。”
坐上步辇,太宗向着后宫方向行进,很快,地承宫映入了太宗眼帘。
“停。”太宗一声令下,众人停了下来,宫人侍女也都心领神会,每次太宗经过这里的时候都要驻足停留一些时间,因为这里,是皇后寝宫,献慈皇后,是太宗继位后追封与许天巧的,他曾许诺她,让她成为史上最幸福的皇后,可是,许天巧却成为了第一位尚未入主后宫便去世的皇后。
太宗摇了摇头,想要驱散萦绕他心头那无尽的思念,等一切结束,他会有时间好好思念她的。
步辇再度移动起来,很快便来到了雅瑗宫,雅瑗宫,贵妃商如玉的寝宫,地位仅次于地承宫,商如玉也是太宗继
位之后唯一册封的妃子,是太宗如今唯一的伴侣,当然太宗从没有这么想过。
“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商如玉连同宫中上下一直在宫前等候,看见太宗步辇立刻行礼迎接。
步辇落地,太宗缓缓从步辇上走了下来,他走到商如玉面前,单手轻挑起商如玉的下巴,让商如玉面对自己,太宗从未如此仔细观察过商如玉,细细看来,这商如玉也是个凡尘仙子,只可惜在太宗面前,纵使是真正的仙子下凡,也难以撼动他那颗痴情的心。
且不说太宗心中所想,这一动作却吓坏了商如玉,太宗如此主动接近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受宠若惊的她四肢都有些僵住了。
“陛下!”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个场面,太宗也没有过度惊讶,商如玉则是木讷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商文宫气喘吁吁地站在不远处,颤抖的双手抬在胸前,有些吃力地行着礼,看得出来,他是一路跑过来的。
“不愧是国丈爷。”太宗慢慢地松开了触碰商如玉的手,缓缓地直起腰来:“消息灵通到朕无事消遣都在你的掌握中。”
这么明显的话里有话,不要说商文宫,连商如玉也明白这话中的刺。
商文宫愣了愣,赶忙下跪:“臣冒昧求见,恳请陛下恕罪,但是此事太过危急,还望陛下准臣上奏。”
“来都来了。”太宗转向跪倒在地的商文宫面无表情地说道:“说吧。”
“谢陛下。”商文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地砸进了地里:“还希望陛下移驾天启殿。”
“......”太宗回头看了一眼商如玉,商如玉的没有过多做出表情,但也能看出,她的眼中有泪水在打转,虽然太宗对她没有夫妻之情,但是也有恻隐之心,心中稍有不忍。
“陛下!”就在太宗犹豫之时,商文宫将头磕在地上大声说道:“十万火急!望陛下恩准!”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商文宫一向都是一副运筹帷幄之中的样子,而这次一反常态,太宗心中也是一紧,他有他自己的脾气,但他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移驾天启殿。”太宗没再多看商如玉一眼,径直走上步辇,起驾离开,商文宫也没有顾得上自己的女儿,一路小跑跟着太宗远去,只留下了不明情况的宫女和神情落寞的商如玉。
“奈何嫁入帝王家......”
一行人来到天启殿,太宗坐上龙椅
,屏退众人后,他俯视着殿前的商文宫:“说吧,是何急事?”
商文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唇也是颤颤巍巍:“长城失守。”
这四个字很短,却犹如一记霹雳一般砸在了太宗的头上,这消息的冲击力让太宗不禁笑了起来:“...商文宫,你又在打什么算盘?长城失守?呵,亏你说得出口。”
商文宫咽了一下口水,抬头望向太宗,眼神中透露着难以捉摸的光芒:“陛下,长城失守了,狄寇贺兰率五万铁骑从涿鹿南下,势不可挡,最新战报,贺兰已经夺下沧州了,都统秦镇率领惊羽营屯扎乐陵,然而秦都统此番带兵太少,不敢妄动,乐陵虽坚,但若贺兰猛攻乐陵,恐怕秦都统也难以抵抗,乐陵若失,京门户洞开,我军便再无坚可守。”
“大齐燕州十万兵马!就算那个什么贺兰插了金翼银翅也得飞上数月!你跟朕说他已经杀到了沧州?!”太宗彻底失控了,一脚踢翻了面前龙案,龙案连同上面的物件一同翻滚下了台阶,加上殿内空旷,这一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但很快,殿内又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包裹笼罩。
“......因为。”商文宫的目光并没有因太宗的震怒而闪躲,反而坚定了起来:“杨檀。”
太宗愣住了,连同他的愤怒,一同呆滞在了这片沉重的空气中。
“......怎么会...”过了好一会儿,太宗才开口,而这次开口,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杨檀不过一介废民,他有什么能力......”
商文宫垂下了眼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臣,曾经劝过陛下,罢黜杨家之事只可缓不可急,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是,一方水土一方人,政治也从来不是单向的命令与单向的妥协。”
“锵啷”
太宗拔出了腰间宝剑,但是商文宫愣了一下,因为太宗拔出宝剑的同时,自己的喉头也悬着一把剑。
商文宫回过神来后才发现,一队戴着金色面纱的人将他包围,而他的喉间,也不止一把剑。
“商文宫,朕给你时间协助秦镇,把你的龙隐阁也全数带上前线,北敌不除,你不用回来了。”太宗冰冷的声音敲打着商文宫,眼前的人也是个个眼中光芒暗淡,看得出来,只要太宗一声令下,自己肯定是要人头落地的,商文宫不是傻子,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臣......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