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永昌帝收到那份特别的礼物后的第十天,西凉使团入京了。周和曦并不知礼物这档子事儿,她只知道西凉使团刚回去仨月,脚刚沾上西凉土地又巴巴儿过来,十有**与她脱不了干系。
尽管她已经做足准备,却依旧被接连两道圣旨砸的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第一道圣旨来自西凉,她无比“荣幸”的被西凉女帝选为接班人,加封太女,受七珠冠。
第二道圣旨来自大周,永昌帝俨然认可她西凉太女的身份,并着手安排大周军送她入西凉事宜。
圣旨一出,满府皆惊。
孙老夫人以为早早为孙女准备好嫁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把她送至晟王身边,有了晟王的庇护,再无人敢随意左右她。谁想,西凉竟打她个措手不及,圣旨宣读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曼沙竟会把帝位传给曦儿。
孙老夫人不由自主朝周和曦望去,一个在祖母、父亲的庇佑下成长,迄今至诚单纯,只知吃喝玩乐的姑娘,是做太女的料子吗?将来,曼沙百年之后,她能支撑起一个国家吗?
老太太觉得无论用什么想,都是不成的。
尽管她的大孙女冰雪聪明,无论什么,一点就透,一就会,可依然不是做国君的料子。她的大孙女这一生只能待在晟王身边,吃吃喝喝,玩玩笑笑,给他生几个孩子,相持一生。除此之外,任何一种式的活法对大孙女来,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杨氏的心,同样被揪的紧紧。她没有婆婆那般境界,唯一的感觉便是,眼前的一切像一场梦一样,不不,即便她努力做梦,也梦不到她亲眼看着长大的继女有一天会成为一国储君。随之而来的是,从此,她与曦儿不仅一别两地,身份上更是添了一道天堑鸿沟,再想见面,将比登天还要难。
杨氏悄悄抹了一把泪,周和月则一头扎进母亲怀中,抽泣不止。大姐要走了要永远的离开她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有此想法的,还有周和雨、周和云、周和风、周和星
西凉女相巴布赞、刘芳春二者齐肩站立,微微弯腰,手捧圣旨,身子快要直不起来了也不见周和曦过来接旨,刘芳春便急道:“禀西凉太女,陛下已经派人去晟王府宣旨,此次您回西凉盛都,将由晟王殿下亲自护送。”
怎么可能!
萧禹一定不会接旨。
思及萧禹,周和曦更加坚定抗旨的念头,一旦她接了,成为西凉储君,她和萧禹将再无可能,不!这种局面绝不能出现!
她没什么大志气,更没什么大出息,这辈子,她只想待在萧禹身边吃吃喝喝,别的一概不想干。
“大相,你们陛下那么多女儿,为何偏偏选中我?”
“回太女,陛下一生只有三女,一位养女便是南笙公主,她已铸下大错,再无继承帝位的可能。另外两位亲女便是您与却千华公主,千华公主虽是夫王与陛下所出,但自幼体弱多病,一年之中有半年的时间都在缠绵病榻,并不是储君最佳人选。”
“所以就选中了我?”
看来身体康健也是有罪!
“如果我没算错,你们陛下今年也才三十有四,这个年纪完可以开辟后宫,多多生育几个子女,届时可以好好挑一挑,选一选,何必吊死在我这么一棵朽木上”
“咳咳”刘芳春觉得周和曦有些无礼,好心出声阻断。
巴布赞并未生气,反而真诚解释,“陛下在数月前的几场战役中受了重伤,已无再怀孕生子的可能。”
周孝身子晃了晃,脑海中止不住的浮现一种可能,曼沙这么急着接曦儿回西凉,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起身,悄悄走至周和曦身边,恰在这时,萧禹的贴身侍卫刘武就匆匆进门,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对周和曦道:“禀西凉太女,殿下已经接了圣旨,且做好安排,只要太女与西凉使团需要,大周护送军团随时可以启程。”
周和曦:“”
所有人:“”
有了萧禹在先,周孝再开口便没什么压力了,他语重心长对长女道:“西凉这一趟,我们务必要走的,至于将来如何,且看造化吧。”
不知期间谁做了催化剂,总之,周和曦鬼使神差的接下两道圣旨,半晌都没回神。
周和曦的“传奇经历”像一场狂风迅速刮遍京城大街巷,茶馆里,餐馆中,人们茶余饭后,有关她的话题都是最佳谈资。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
且周和曦接了圣旨,宜安侯府上下便过上了“兵荒马乱”的日子,所有人都想为周和曦操办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做起。甚至,一想到周和曦乃一国储君,她们便觉得什么都微不足道。
而那最重要的血脉亲情,却只能生生割断。
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杨氏。
护送西凉太女归程,周孝势必要跟着去的,然而这一去,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前,周和曦的娘亲只是死去的宜安侯夫人时,她偶尔还能悄悄与对比一比,而今莫比较,只是稍微提起,她便自惭形愧,在一个帝王面前,她渺的真如蝼蚁。
试问一位帝王,一个内宅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妇人,正常男人会选哪个?
何况,那位帝王纵然“死去”多年,依旧在她男人心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夫人,侯爷的四季衣物已经打包完毕,咱们还需整理什么?”丫鬟接连问了几声,杨氏才吞下眼泪,哽咽道:“鞋子有没有整理?还有房四宝、字画、书籍”
“夫人莫不是忘了,侯爷书房之事,向来不容许任何人插手。”
杨氏面上一滞,想起来了。
眼前的一箱箱,一包包又让她陷入沉思,西凉那边气候如何,风俗如何她一概不知,也不知这些西能不能用的上,她只是按照大周四季风俗来规整的。
正想着,帘子忽然被打起,帘外丫鬟喊道:“夫人,老夫人来了。”
杨氏连忙去迎,这会子人已至门口,她想去净面也来不及,只好擦了又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