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这个意思。”革牵着,和严师父一起,把两件首饰交到李长手里。
“两位大哥的西,我拿着去多不好意思”李长撇撇嘴。
“我和车校尉都一把年纪了,要送女人西,咳咳,”严师父笑,“不怕兄弟见笑,也都是送给欢场女子,图人家身子的。怕给误会了,而且要被拒绝了,也有点丢不起人,拜托兄弟了,拜托拜托!”
“拜托拜托。”革牵也。
“那那我就勉为其难吧。”李长把西往怀里一揣,站了起来,“诸位等我的好消息。”
他转身出帐,还没走几步,被人从后面拍了肩膀。他一扭头,是燕师父跟了出来。
“如果能凑近看那个女人”燕师父压低了声音,“注意看她眼下是否有一颗红色的泪痣,你要注意看,那颗痣很,不凑近很难看清楚。”
李长一愣,“那燕师父你是凑近看过?”
燕师父也一愣,“多管闲事!”
“哦。”李长闷声答应。
“可别私吞西,被大掌柜和车校尉发现,都没你的好果子吃!”燕师父恶声恶气的威胁了一句,转身回帐篷里去了。
“开玩笑,郡主姐姐的西我怎么会私吞?”李长回头比了一个鬼脸,”我顶多是老子好不容易从那两个贪财的男人手里榨出来的!”
营地正中央是女主人的白色帐篷,李长被奴仆带了进去,却只看见那个圆脸的侍女在灯下做刺绣。
“哎哟,你们还那么客气呐?”侍女听清李长的来意之后,淡淡的了一句,口气漫不经心,“郡主救你们不是图这些西,她这个人就是太好心,别是几条大活人埋在沙里,就是个羊羔要死了她也不忍心的。”
“那是那是!”李长满口赞同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打量着帐篷里的一切。
这哪里是一顶临时扎起的帐篷,根就是一间香阁,脚下的羊毛毯松松软软,踩上去如同站在云端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水沉香味,帐篷正中间是一个高脚红木架子,上面搁着一具青铜兽面炉,淡青色的烟气从兽口中悠悠然浮起金色的纱帘把帐篷隔为前后两块,侍女歪在纱帘前的一张榻上,隔着纱帘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带着回廊和立柱的拔步床,四周垂下绣金的绛色纱幕。
李长也曾见过那种奢华的床,是他家乡一户豪商嫁女时的嫁妆,几十个伙子扛着一张花梨木的拔步床吆喝着穿过闹市大街,从娘家去往夫家,街坊们指指点点赞叹,也不知道多少刀工成就那一件家具,围绕着床无数的合欢花纹。新嫁娘掀开车帘露出一张含羞又得意的脸。得意是因为街坊的赞叹,羞涩是今后她便要在这张床上和夫婿繁衍子孙了。
可同是睡拔步床,那个面若银盘的新娘子跟白金怎么能比?
李长胡思乱想着,完没有意识到自己满脸白痴的表情,口水都要留下来。
“乱张望什么?”侍女怒了,“非礼勿视!闪瞎你那对狗眼!”
“白金姐姐睡啦?”李长探头探脑的。
“别瞎想了,郡主不在!”侍女鄙夷,“郡主睡前总要出去骑一会儿马的。”
“骑马?”李长一愣。
“不懂了吧?女人骑马,腰上就能瘦得没有一丝赘肉。郡主那么美,可不是光靠天生。”侍女不耐烦了,“没事儿回去歇着吧,西你留下好了,郡主回来我会转交给她的。”
“哦哦。”李长只好点头,好不容易进了人家香闺里。骨头酥酥然没一会儿,又得冒着寒冷的风回去继续跟那些满身臭汗的男人混在一起。李长幽幽的叹一口气,张开鼻翼深深的嗅了嗅,要把这里的水沉香味道带点儿回去。
他揭开帐篷帘子,耷拉着脑袋就要出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侍女忽然问。
“我?李长。”
“我叫剑女。”侍女忽然眯眯眼一笑,“你是喜欢我们郡主?”
“我哪有那个胆子啊?”李长有种被她目光洞穿的感觉。
“哦,没有就算了”侍女低头接着刺绣,“我想跟你,郡主晚上出去骑马的时候,总是自己一个人,要是夜深人静喜欢溜达的人没准会遇见她。而且晚上骑马,总跑不了很远的,附近唯一能去的地只有珠玉泉。”
李长逆着风一个人走,风里隐隐约约的驼铃声,大约是那些骆驼还没有睡着。
他对于那个名叫阿茶的侍女最后的话有点不明白,他这种人,就算遇上了白金郡主又能怎么样?还能跟人家手牵手在月下散步?可阿茶那一脸诡秘的样子,又显然在暗示什么。
暗示他癞蛤蟆该吃天鹅肉么其实他这只癞蛤蟆可真没那份心,虽然有点神魂颠倒,不过李长还知道自己算个什么。他一生里没见过女孩那么美,美的不像是尘俗里该有的人,让人看见她无端的就觉得心情平静,似乎一切的艰难险阻都不算什么了。
李长只是仰慕,多看白金几眼,可以跟那帮玩到大的兄弟到老,老子也见过那种不得了的女孩。
他望着营寨外的黑暗,冷月照在戈壁滩上,每种石头都反射着银色的光。
以他这么个路痴的人,没准出去就找不回来了吧?他觉得还是把最后一丝念头也打消才好。
前面不远处就是他们几个住的那座帐篷了。风吹帘子,隐隐约约透出火光来,严师父革牵他们还等着自己回去复命。再走两三步就到了,掀帘子进去,今晚就这么睡了。什么念头也不过是一场春梦。走快点儿就行了,免得再这么犹犹豫豫的。
李长加快了脚步。
还剩十步了,这时候帐篷里的阮琴响了起来,试了几下弦后,低沉嘶哑的歌声响起。居然是那个大舌头的马贼萧士的声音,他大概是等的无聊了,唱一首戈壁滩上的歌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