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沙漠边缘的荒凉小镇上,姜戈踏破黄沙前进着。尘土飞杨的时刻,他轻轻推开了酒吧的沙龙门,魁梧的身姿从沙尘中走进。amigo酒吧里的人不约而同扭过头端详着这个陌生的面孔,时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姜戈不屑地走到吧台前,轻轻摘下头上的牛仔帽。他瞟了一眼老板,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一扎冰啤酒。”
老板头也不回地拿出一个硕大的玻璃杯,放在大木桶下准备接酒。然而此时,酒吧的沙龙门又被推开了。风尘滚滚中,一位性感妩媚的女人大方地阔步走来,她夺走了所有目光。老板杯中的酒满溢了出来,流到了他的手上,可他怔在那里,任凭自己的手被淋湿。
姜戈扭过头去,那个姑娘熠熠生辉着,一点荒漠的尘土也没能玷污她洁白的身躯。女孩大步流星地走来,坐在了姜戈的身边。女孩的目光也已经被拴牢了,望着姜戈的面庞。姜戈,则在女孩晶莹的明眸中看到了目不转睛的自己,他知道,那是自己炽热的目光,那是一见钟情的凝望。
老板颤颤巍巍递上**的酒杯,啤酒的气泡在杯顶翻腾着。女孩和姜戈的感情,第一眼后便迅速升温,宛如杯顶慢慢膨胀的气泡。女孩的脸和姜戈的脸,都映照出了害羞而激动的红光。
“你的名字是?”
“塔莉亚。你的呢?”
“姜戈。”
“姜戈,很抱歉,我很想了解你。但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文森特不会让我随意离开的。我和我父亲告别后,就必须离开了。能在这邂逅你,我很开心。”
塔莉亚转过头望着酒吧的老板,她双手握住老板粗糙毛茸茸的手掌,老板眼中的泪光流露出了不舍,塔莉亚松开手,扭过头,快步离开了酒吧。
“等等!”
姜戈猛地叫住了碎步跑开的女孩,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起身两步追到了女孩身边,双手她的手,暖流从姜戈的掌心流向心脏,他把盒子塞在了她的手掌心中。
“我……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也不知道你为何如此着急离去。但我仍然想再见到你,我不知道临时给你什么能让你记住我,但请你替我保管这个,这个盒子,里面装着我训练时的空包弹。我知道这很荒唐,不过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个了,我希望它能让你我再次见面。等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再把它亲自交给我吧。”
塔莉亚噙着泪水点了点头。临走前,她推开了那两扇沙龙门,然后回首望了一眼酒吧老板,又望了一眼姜戈,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席卷的黄沙间。姜戈的眼中,她仍然那样一尘不染,一点黄沙都没能沾染她的洁净。
姜戈仰起头将啤酒一饮而尽,酒液从他的下巴流下,酒滴在他的皮带上调皮地弹跳着。他重重放下酒杯,酒杯沉闷地撞在桌子上,闷响声回荡在死寂中。刚才的女人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麻匪,麻匪来了!”
街道上回荡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伴着喧闹,酒吧里的人惊慌失措地开始四处逃窜,抱着头躲在了吧台后,挤在了厕所里,藏在了柜子里。
姜戈无动于衷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只是悄无声息地把手贴在了腰带上的枪套边。
“警长带人来了!”
酒吧里霎时迸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喧闹间,姜戈看到街头上正扬起了枪林弹雨,身着制服的警员,正在和面带面具的麻匪进行着激烈的对射。麻匪开始溃败,开始落荒而逃,向潮水一般退去,流出了这个荒漠小镇。
喝彩声取代了枪声,镇民感激地低着头,接连微微鞠躬,向警员们表达着卑微的谢意。领头的警长意气风发地甩着手枪走过,轻轻点头致意,春光满面地环顾四周。
“喂,老板,那是谁啊?”
“我们的守护神,这里的皇帝,文森特警长。”
“一脸贱样。”
老板的身躯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你可别这样说哦,被他听到,会死得很惨的。”
“什么意思?”
姜戈一挑眉毛。
“文森特警长成功保护我们不受麻匪的侵害,每次的抗击剿匪都是他负责的。他也赢得了全镇人的敬畏。不过啊……”
老板压低了声音,用手捂在了嘴旁,似乎生怕走露出半点风声。
“说话就好好说,干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你有所不知啊,牛仔先生。文森特警长成为了镇民的保护神之后,便利用老百姓对他的敬畏仗势欺人,高税收,抢民女,老百姓拿他没办法,只能唯命是从啊。他也干了不少坏事了。但是啊,被他欺负,总比被麻匪打劫来得好。”
老板把头埋了下去,好似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监视着他。
“那就去打倒麻匪,然后去推翻这个独裁者啊!”
姜戈把枪套中的手枪轻轻拍到桌上,漆黑锃亮的金属放出了骇人的寒光。
“即使大家都对麻匪的老窝地点一清二楚,也没人敢真正对他们下手,甚至大家连靠近那里都不敢。而且据文森特警长说,麻匪窝里人数众多,连他们警界的人都不敢下手主动攻击,只能在麻匪袭来扫荡的时候简单击退他们。”
“嘁”
姜戈冷笑一声,轻蔑地转起了手上的手枪。
“牛仔先生,你要了解民情啊。这里的百姓已经习惯了啊,他们是没法适应离开了警长的生活,他们不懂得享受自由,也不可能自己保护自己。无论是警长的保护,还是警长的剥削,都已经成为了大家不可或缺的生活部分了。
“我的女儿,塔莉亚。她就是与警长订婚的人,哪怕她表明自己不愿意嫁给警长,也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就连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老板用他毛茸茸的大手抹了抹眼角,抽噎了一下。
“就连我这个没用的父亲,也不敢对这件事情提出反对。反对是不会有用的,反对只会害了我们全家,而我女儿嫁给警长,即使拥有不幸的生活,她起码……能享受我们镇里没人能享受的荣华富贵。”
姜戈跳下高椅,背过身,向门口走去。他的披风在风中摇曳着,风沙掠过他的发梢。他扣上帽子转过头,露出了阴影中的一半脸颊。那一半,是去意已决的微笑。
“老头,我也不怪罪你什么,毕竟大家都是这样。等着吧,你将会成为我的老丈人。”
老板从吧台后冲了出来,神色惊惶地发问。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姜戈转过头去,轻轻摇了摇手,挥别离去。
“讨伐麻匪,解决警长,解救爱人。”
他一头钻进了肆虐的黄沙中,猖獗的尘土卷走了他的身影,只留下他不羁的笑容,被吹进了酒吧。
“真是,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啊。”
酒吧里的阴暗角落,一名吟游诗人,轻轻抬起帽檐,起身尾随着那个背影,离开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