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面色严肃的询问，而雍正从头到尾在一旁听着，面色阴沉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似的。
敦嫔在心底里头思量了一番，颤抖着声音道：“回皇后娘娘，魏姨奶奶有心疾，时常说是胸口闷的慌，喘不过来气，隔三差五的便请大夫......”
“嫔妾曾好几次听到厨房的下人议论，魏姨奶奶的汤药其实是补气养血的。”
此刻，敦嫔后背生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心底里头惶恐不已！
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清漪和雍正二人面上的神色之中，敦嫔继续提心吊胆的恭声道：“嫔妾的二叔，比年贵人年长十岁，据说魏姨奶奶生二叔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所以调养了很多年，这才有了年贵人......”
敦嫔颤抖着身子，心底里头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清漪则是不动声色的与雍正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满的都是无奈，以及震惊......
“敦嫔应该知道，满汉不能通婚，良贱不能通婚？若是年贵人生母，真的是江南瘦马，那么便是欺君大罪，朕完全可以凭此便将年遐龄，年希尧等人贬为庶民。”
沉吟了一番之后，雍正冷声望着敦嫔道。
清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而后皱着眉头思量了一番，含笑着道：“皇上，虽说满汉不能通婚，良贱不能通婚，但是年贵人的生母，只是年遐龄的妾室，算不得通婚的，再者，即便年贵人生母，真的是江南瘦马，但是与年贵人却是不相干的......”
“皇后可知，当年年遐龄原配病逝，年遐龄曾上书先帝，扶正魏氏，前几日年遐龄再次上书，以年氏如今是贵人位份，若生母只是妾室，恐有所影响为由，请求朕允许扶正魏氏为继室！”
雍正冷笑一声，而后一脸怒色的冷声道。
顿了顿，雍正继续言语冰冷没有一丝感情的开口：“若非朕思量着年遐龄扶正妾室之举，有所不妥，暂时压下了奏折，如今只怕是已经闹了天大的笑话，朕竟然允许臣子扶正贱籍所出的妾室......”
“竟有此事？”
清漪此刻也是彻底惊呆了，心中暗道年遐龄这临了临了，怎地就弄了这么一出呢？这不是为老不尊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漪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而后压低声音小声的的询问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臣妾记得前些年，命妇入宫朝见，隆科多大人府上进宫的，似乎是一名名唤李四儿的妇人，据说李四儿曾经是隆科多的岳父之妾，后被隆科多强行纳为侧室，入府第二年便硬生生气死了隆科多之母赫舍里氏，不知此事，皇上是否知晓？”
“此番皇上若是认为，年遐龄要求扶正瘦马出身的魏氏，有失妥当，那么隆科多强占岳父之妾，宠妾灭妻，纵容李四儿气死母亲，这又当该当何论......”
云淡风轻的一席话，清漪纯粹的心血来潮，同时也是不想让年绣荷，因为其生母魏氏，出身江南瘦马，受到牵连。
雍正面上一怔，只觉得一阵头疼，暗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沉吟了一番之后，雍正冷声道：“隆科多罔顾人伦，宠妾灭妻，此乃大罪，另外年遐龄欺君罔上，送贱籍女子所出的年氏入宫选秀，也不可饶恕......”
“皇后认为，应该如何惩处隆科多和年遐龄？”
“皇上，臣妾以为，法外也有人情，隆科多罔顾人伦，宠妾灭妻，此乃大罪，应革职查办，流放宁古塔，但念及隆科多是孝懿仁皇后的亲弟弟，皇上您的舅舅，便只革职查办，令李四儿自裁谢罪。”
“至于年遐龄老大人......”
顿了顿，清漪目光别有深意的望向低敛着眉眼的敦嫔年惜月，暗暗思量着，年遐龄作为年惜月的祖父，良贱通婚，甚至是罪犯欺君，这可是杀头，乃至诛九族的大罪。
敦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嫔妾的祖父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这些年受魏氏唆使，多次欲将嫔妾的父亲赶出家门......”
“嫔妾恳请皇上下旨，令嫔妾的父亲，与祖父二叔分家，另立门户！”
硬着头皮说出这一番话，年惜月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满脸的希冀和期盼.......
“自古父母在，不分家，敦嫔之意，是要你的父亲年希尧，背负不仁不孝的骂名吗？”雍正眉头皱了皱，继而神色凉凉的望着敦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很正常，可是......
清漪面上挂着浅笑，望着敦嫔，沉吟了一番之后，笑着道：“自古忠孝两难全，敦嫔让其父年希尧，忠心皇上，背负不孝的骂名，其实也合情合理。”
“毕竟，据本宫所知，年遐龄这些年，虽不曾宠妾灭妻，但是确确被魏氏哄得团团转转，以至于正经原配所出的年希尧，如今只是一等侍卫，而宠妾所出的年羹尧，却是在西南屡立战功，为抚远将军。”
云淡风轻的一席话，清漪说的很是坦然，但是何尝不是在替敦嫔的父亲年希尧说情呢？
虽说一山不容二虎，宫中有敦嫔和年贵人这对姑侄，但是她思量着，让两人互相制衡着也是不错的，一则能让敦嫔明白，谁才是真正能够保她之人，二则......
二则她看年绣荷那娇柔做作的样子，心底里头很是不爽！
“皇后所言不无道理，既如此朕便听皇后一言，下令让年遐龄和年希尧，父子分家，另外年遐龄即日起告老还乡，其湖广巡抚一职由年希尧担任，抚远将军年羹尧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此外，年贵人着降为常在，敦嫔罚俸三个月！”
板着脸，雍正沉声开口，同时目光落在低敛着眉眼的敦嫔身上，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他记得，皇后曾经说过，清朝史上，雍正的敦肃皇贵妃年氏，是年遐龄之女，如今皇后下旨册封了眼前的年氏，年希尧之女为敦嫔。是在用年希尧之女，取代年遐龄之女吗？
“嫔妾谢皇上隆恩，些皇后娘娘大恩大德.......”
悬着的一颗心，松懈了下来，敦嫔连忙跪下来，毕竟毕竟的恭声道。
“皇上，皇后娘娘，张贵人跌落荷花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