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任墨将粮食送走,此事才算彻底了结。厉见微靠着太师椅歇了一刻钟,便在夜色中往衙门而去。她大步的走到衙门别院,看了眼守在月亮门外的兵,淡然道:“带我去见苏兄弟。”
“大人稍等。”小兵看到是厉见微,忙敛去面上的严肃,抱拳往庭院内而去。他对厉见微没那么多防备,可能是因为在高盛在的时候,就一直看厉见微往军营跑。
加上厉见微在百姓中一直有声望,本能的连带他也敬重起来。
厉见微虽以为楚飞没有蠢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但她不敢有任何的懈怠。见小兵走来,把自己往里引,脚步不禁快了几分。她推开厢房的门,看到靠着枕头的苏牧正困顿的看过来。
昏黄的烛火竟把苏牧映出几分病美人的姿态,但他眉眼的稚嫩却将人逼退几分。
苏牧不知半夜寻自己的厉见微,有何事要说。厉见微离他太远,害他看的不够真切。他眸中带着几分不解,狐疑道:“厉大人半夜来访,可有要事?”
“这个时辰来扰,的确不是我本意。可事情紧急,不由的我顾那么些。军粮找到了,就在城东无名巷内。我怕楚飞在送往边路的路上动什么歪脑筋,所以特意找你来商量。”厉见微随手拉了把凳子到塌边,犹豫了半响,坐在凳子上,如实道。
凤阳衙门的人,她一个都不敢信。更何况,是护送军粮这样的大事。
苏牧手微微一抖,眼睛不由瞪大几分。一把握住厉见微的手腕,唇角有些发颤,不敢置信道:“当真?!可我派去跟着的人,并没有提及此事?厉大人可别哄骗我。”
“呵呵,我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现在如意宅被衙役守着,任将军那里已经派人通知了。我想让你派几个人也守在如意宅,这样的话。如意宅内有任何变动,我们也好了解。”厉见微随手将苏牧的手移开,认真的注视着苏牧的双眸,肃色道。
现在的她只想尽快把军粮这个麻烦解决掉。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楚飞、高云杰,待到事情解决完,她再慢慢的捋。
苏牧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嘱咐着一旁的兵道:“你带四个人去城东无名巷如意宅。若没我的领命,不得擅自离开。任何情况,需一人回来告知。”
“是。”小兵领命后,抱拳离开。
厉见微心里的大石头仍悬在半空,嘱咐苏牧好生休息后,便离开厢房往二楼而去。她现在只需等到军粮被任墨运走,便可以继续进展。暗香楼能来送信,恐是顾念之嘱托。
可能他们本身也怕被人泼了脏水,如此顺手推舟。
她推开厢房的门,坐到桌前,看到衙役送来热茶。蹙眉喝了两口,便趴在桌上补觉。
烛火摇摇曳曳,似是在感叹一夜未休的厉见微。眉眼的憔悴,是如何也遮掩不掉的。
天稍亮些,厉见微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逼近,本能的警惕起来。她睁开眼靠着椅背缓神,喝了口冷掉的茶,看着门缓缓被推开。是自己府上的婢女提着食盒走来。
“大公子一早没等到您用饭,便让我准备些早点。”婢女把食盒放在椅上,将饭菜挨个端出道。她看到厉见微没精神的坐在椅上,端起一碗粥,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
厉见微知道自己若是一点不吃,厉云亭会担心。案子进展到最后,指不定有何变动,她得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应对。不过苏牧说,派去跟着的人并没有找到粮食。
那么楚飞是从哪里得知的?根据楚飞所言,苏牧该是知情才对。
呵呵,楚飞该不会就是刺杀苏牧的人吧。怕她将此事闹大,写成折子递交给朝廷,所以不得不拿粮食的消息来换。这样不仅能将苏牧这个瘟神送走,还能转移她的视线,让她没理由继续追查下去。季秋的死,八成楚飞、高云杰也清楚内幕。
不然,他们怎么会执意的把她往这方面拉。若不是她去边关求助任墨,事情还不定如何。
厉见微脑子不由的有些乱,把嘴里的包子咽下。想到柴慕明的话,任墨和顾念之、孟泊如都有联系,他们为何怕任墨找自己呢?而高云杰、楚飞则认为,任墨不可能会与自己结交?
或许是受季秋的影响,以为只要是在凤阳任职的知县,都会和边关作对。
她看着婢女把剩饭剩菜收回食盒,起身走出厢房,手扶着阑干,望着楼下空荡的庭院。楚飞现在应该是去找任墨,算着边关与凤阳的距离,估摸着晌午才能到。
到时苏牧会跟着这批运粮队伍一起离开凤阳。这样也好,省得衙门的人再生事端。
“大人。”高云杰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停在厉见微的面前,喘着粗气缓神道。他拍了拍胸口,咽着口水道:“大人,楚县尉找到粮草的事,可有向大人禀报?”
“怎么,这么急匆匆的跑来,就为了告楚县尉一状?”厉见微侧身手扶着阑干,上下打量着高云杰,打趣道。她迈过门槛走进厢房,坐在主座上,看着衙役送上热茶后离开。
高云杰在厉见微的示意下,坐在一旁,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嗓子。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轻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不是卑职告不告状的问题。他既然找到,怎能不告知大人?
再说了,此事之大,岂能随意处理,更别说什么告诉任将军之类的事。
我们不得自个先把事情弄明白,才逐一往上。万一任将军问起话来,一问三不知,反怪罪我们藏粮草该如何?楚县尉这个人就是不大爱动脑子,这事办的,真是糊涂。”
“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理的好?”厉见微放下茶杯,端着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她看向高云杰的眼底,始终带着笑意。估摸着高云杰是记恨楚飞,过早的把底牌先亮出来。
以后没什么可辖制边关,上面又有一个她坐镇。不再像是季秋那般敛财,他们也无法分到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