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厉见微查到两个衙役后,孟泊如便开始插手。后来,更是再三警告。这条线,早都断了。水月庵的妙音师太,与此事也有干系。但她怕打草惊蛇,一直没动水月庵。
如今白晚衫提及此事,厉见微不免陷入沉思。她的目的不就是把幕后的黑手拉出,挖出当年的真相吗?现在倒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迷了视线,倒开始乱了阵脚。
厉见微喝了口茶,理着思绪。她眸色渐渐发沉,无奈道:“孟泊如不会让我们找到你两个衙役的。孙磊、刘通二人,先前来信中,并未提到孟泊如有所动作。
顾念之是老皇帝的一伙。我怀疑,孟泊如可能也是。暗香楼也不见动作,此事怕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我们先按兵不动,再等上一等。”
徐来听来听去,依旧没听出个所以然。但厉见微最后的按兵不动,是知道的。他边磕馆子,边道:“我们当然没必要掺和。他们爱上当皇帝谁当,与我们有何干系。反正也不能长工钱,更不会升官。”
“说的极是。”白晚衫仰头一笑,十分认同徐来的话,他们的确是没必要掺和。
厉见微看向徐来的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我原本只想调查顾念之消失的真相。并没想染指太多,官场上的事,我是无多兴趣。所以,现在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们。”
“头儿直说便是。”徐来直起腰身,准备抓瓜子的手,默默的收了回去。
白晚衫暗想,厉见微想让他们做的,定然是调查当年的事。可他跟了厉见微五年,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孟泊如做事干净利索,但凡他们能找到的线索,孟泊如都会将其斩断。
不然,厉见微也不会调查五年之久。不,准确来说是六年。
厉见微沉默了半响,面带肃色,淡然道:“你们得回三和镇一趟。晚衫,你帮我盯着孟泊如。而徐来,则是帮我盯着水月庵的妙音师太。有任何的消息,及时告知。”
“是。”两人下意识的起身领命道。他们说完,面面相觑后,并未多问转身离开厢房。
关门声响起的瞬间,厉见微眸色渐深。若孟泊如是老皇帝的人,掳走顾念之,是为了给老皇帝培养人。可远在三和镇的孟泊如怎么能确定,顾念之就会站到老皇帝的这边呢?
这种设想实在是太诡异,也太没有说服力。但现在她只有孟泊如一条线索,便只能按照这条线往下查。先前处理完沈岸的案子,孟泊如莫名失踪,她便觉得奇怪。
现在想来,孟泊如现在想要杀刘贤,但又不像惹上半点麻烦。等顾念之先斩后奏,才由着徐来发现自己是孟泊如。去三和镇赴职的县尉,边关的副将大多惨死。
种种,是否与孟泊如也有关联。高盛亲自承认过,县尉是授孟泊如的意而死在南宁村。
这些年她都外出办案,鲜少有时间留在衙门。光是她知道这么星星点点,就足以证明孟泊如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孟泊如为何会杀死县尉,转而救任墨呢?
不止是因为任墨的爹与孟泊如有些关系吧。
敲门声和衙役的话,打断了厉见微的思索。她看到婢女提着食盒走进,把桌子放到自己的面前,将饭菜挨个布上。
厉见微端起碗筷,看了眼婢女,例行公事的问:“我哥在做什么?”
“公子……公子带着了一帮人来府上。在院子里摆满了鸟儿,说是等小姐回去,细细挑选。”婢女为厉见微盛着粥,如实答道。她做完这些后,便站在一旁候着。
大抵是因为厉见微前几日说是鸟儿有趣,厉云亭才上了心。可满院子的鸟儿,想想都觉得吵闹。厉见微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饭便让婢女收拾起来。
婢女没走一会,衙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厉见微靠着椅背,看向像个年画娃娃的高云杰。这家伙怕是等所有人离开,才贼心不死的上来,为了劝说自己。
“大人。”高云杰圆滚滚的肚子,因为他躬身而显得有些滑稽。大大的眼睛弯成一个月牙,笑呵呵的冲着厉见微道。他看到厉见微的示意后,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道:“大人,卑职有件事要和大人相商。”
“哦?说来听听。也好让我知道,什么事至于让高县丞来来回回的上来两次。”厉见微轻轻的合上眼,手揉着太阳穴。
高云杰喝了两口茶,撇了眼一脸悠闲的厉见微,收起嘴边的假笑。他犹豫了半响,咽了咽口水道:“陈公公的人来了凤阳县,托我给您带个话。问您,在凤阳县可还习惯?
卑职替您答,您勉强习惯。陈公公又问,若是您享受过京都的风光,凤阳便入不了眼。卑职一时不知是何意,也不敢随意答复。便过来问一问您。要不要享受京都的风光?”
“呵呵,陈公公就是这么收买你的?”厉见微缓缓睁开眼,冷撇了眼高云杰,淡淡道。
如此明目张胆告诉她,要乖乖听话,这样才能加官进爵。可陈公公应该知道,京都已经下过调令,但是被孟泊如推了。但陈公公仍旧这么说,是想借她试试孟泊如?
高云杰面上一怔,没想到厉见微提到自己。他的八撇胡跟着一抖一抖,不满道:“大人可别冤枉卑职。这些话都是出自陈公公一人之口,卑职只是转达而已。”
“哦。那陈公公的人在哪,为何不亲自问我?”厉见微目光紧锁着高云杰,不咸不淡的问着。她对这个陈公公不感兴趣,更没想过加官进爵。
只是好奇,这个节骨眼上,这么一个人来凤阳作何?怕不是单是拉自己到太子的阵营吧。
高云杰手抚过自己的小胡子,琢磨着厉见微表情后的深意。他干笑两声,试探的问:“大人要见他?要不,卑职立即命人将他请来?”
厉见微轻嗯一声,便不再多言。看着高云杰起身摇摇摆摆的推开门,拉着门外的衙役,交代着什么。直到高云杰重新坐回太师椅,她的目光才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