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文成暗道,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斯九城既然过来了,又怎么能让他回去?若是斯九城有心来到第三星系,有心去和他的哥哥们争位的话,那自然是义不容辞,绝对要护着斯九城!
他立马道:“还请进馆里来。”
文功微微颔首,让文成领着他们进了馆内。
这是馆内并没有什么人,大多时候也不过就是几个打扫卫生的机器人,而他们只能打扫放着忠心石的房间之外,其他的房间,关于忠心石,文成一向都是亲力亲为。
带着他们一路穿过弯弯绕绕的道,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关着忠心石的房间,文成说:“还请各位稍等片刻,我去请忠心石回来。”
众人便在门口等候。
文成进了房间,不一会儿,便按下按钮,两道门分别朝两侧移开,露出里面一道黑压压的房间。
周围仿佛是黑色的暗洞,无边无际似的,然而走近了一瞧才发现那些不过都是一些质地通透的黑色石头,显得周围冷冰冰的、
而唯一的光源便是放着忠心石的架子,将台子上的一颗巴掌大的石头照得明亮,如同漆黑的夜间一轮明月。文成站在忠心石的后面,低头念着什么,一会儿之后,才见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往旁边侧了一侧,道:“还请斯皇子到这里来。”
斯九城随之走上去,看到忠心石。
“请斯皇子将手按在忠心石上。”
斯九城按着做了。
“请忠心石给出指示。”
文成话音一落,忠心石上瞬间动了起来,就像是一颗石头砸入平静的水池之中似的,忠心石的表面上很快浮动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好一会儿才终于平静下来,上面也渐渐地浮出几个字,随着石面平静之后,才让大家都看清楚那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第三星系】
说明斯九城内心所向,依然还是第三星系。
文成松了一口气,小声问道:“斯皇子可是愿意努力一把?”
他这声问得极轻,也极其担心,虽然一心所向第三星系,可万一他被月琉那边洗了脑,觉得自己应该放弃一切,那实在是太遗憾了,而他心想着若是斯九城无努力之心,更改不来,他也只会给斯九城寻个住处,寻个职位,就此安稳一生也是不错。
而斯九城不负所望:“身当皇室,自该有心。”
本是皇室子,就该有争取之心,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想要让余生再不受其困扰,想要所要的一切,希望未来也可以有自己的作为,想要改变目前的第三星系,希望能将脑海里所想的,一一实现。
这便是斯九城的想法。
文成喜不自胜,让他割血落石。
刚刚的小声问答文功听不清也就罢了,现在又看到斯九城滴血,怎么看不出来他们想要做什么?
他连忙看向文成。
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文成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叫文功震惊地站在一旁,没有再上前阻止。
他还从未看到过文成这个样子。
从小开始,他便知道文成一直有一件事情没有去做,正因为没有做到,因此时常露出一副很忧郁的神情,有时候文成会很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文功,文功也很期待等到文成和他说的那天。
然而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文成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猜过无数的日子,却没有猜出来文成想要做什么,他希望文功去做什么。
直到今天,文功从文成的眼里,看到了他当年没有和文功说的话。
也知道了文成到底在等着谁。
君上九位皇子,他偏偏是想要扶斯九城。
那个被万人嫌弃,被大家所不耻,最不受宠爱,还被丢去月琉的末皇子。
当年文功得名,为万人敬仰,八位皇子争着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他也问过,问文成到底想要选哪一个?
但是文成只说:“都不需要选,这便是你的本份。”
然而今日,他得知了文成的本份。
那便是斯九城。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文功震惊之后,渐渐地回过神来,他迟疑地看向初浅,呼吸难以平静。
初浅仿佛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抬起头来,朝文功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仿佛在说,你终于发现了似的。
文功这才感觉到初浅的强大。
她所做的一切,让文功仿佛琢磨得透,仿佛看得出来,又实际上根本看不出来,他只能得知初浅为什么这么做,却无法得知初浅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初浅从不担心有人看穿她的所作所为,只是无人看清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因此她可以活得很嚣张。
文功做了几次深呼吸,以平息自己即将混乱的心智。
他此刻更加好奇的是,斯九城是如何与文成搭上的线,让斯九城知道,自己的命门就是文成,文成说要选谁,他就会选谁的?
他仿佛一个引狼入室的小孩子,等狼踩到了他的命脉,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而反应过来之后,所剩下来的只有羞耻不堪。
他想,若是初浅当了月琉的军师,自己大概是比不过初浅的。
却不知道,当年初浅已经和他比过一次,而且还一不小心地吃了点苦头。
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初浅故意地把这事设计地再难一些,好报一下当年之仇。
如今看着文功震惊脸,初浅内心才松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报回了仇。
接着看向斯九城。
斯九城已经滴过血,石面很快吸收,给出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卷。
文成表示非常惊喜。
在君上重病即将退位到如今,也有过其他的皇子想要看看自己得胜的概率到底有多大,他也曾见过一两个概率很高的,之前也派人偷偷地去取过斯九城的血,想要看看他的概率。
但是当年非常可惜,他的概率微不可言,所以当时的文成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今日再看,居然高到之前从未有人能达到的地步,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震撼地站在原地。
斯九城却是一副之前有猜到过的表情,毕竟有初浅在,他发现自己只要有初浅在身侧,似乎对什么都表示毫不吃惊,初浅确实可以做到许多他都认为做不到的事情,她就像是一个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强无敌。
他甚至有猜测过初浅的身份,也往那一侧想过,心里也觉得有**分可能,只是既然初浅要瞒着,他也不好戳明。
看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他第一瞬间去看初浅,见对方依然淡淡笑着,便知道这大概也是初浅的意料之中。
“已经可以了。”好一会儿,文成才颤着声音落下道来,接着他吩咐文功留下来,让机器人带着他们三人去隔壁的客室等一会儿。
初浅拎着三人离开,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文功第一时间冲上来看结果,待看到上面几乎全满的数据,他也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一个离开第三星系多年,好不容易才回来,也才过了不过几天,他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
就算是他想过文成会助他一臂之力,文功也同意,这大部分的区长都会跟着投斯九城一票,但即使是这样,也达不到这个效果才是。
不管是多少人的支持,最主要的是民意,如果没有了民意,没有了基础,那么他这个人也待不长。
再者说了,他的成功率如此地高,看起来反倒像是假的似的。
这时,文成叹了一口气,道:“刚刚来的那三人,你把他们的来历给我说说。”
“你问的是初浅吗?”
“初浅?”文成眯了下眼睛,好像想到了谁,又不太确定,“是那个女孩子?”
“对。”
“她有多少能耐?”
“她……非常有能耐。”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文成再度将眼睛眯成一条直线,随后过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你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吧。”
文功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文成无奈地笑了笑,“我要支持他。”
“父亲……”
“我有件事,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告诉你,本来以为到死前才有机会说。”文成微微抬起头,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我还有在活着告诉你的机会,这样吧,你帮我收拾一下这块忠心石。”
文功虽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也跟着上前收拾了起来。
两人在房间里谈了很久,而外面,斯九城带着两人到客室坐下,气氛也一点都不比里面的人轻松。
少年问:“那你们的意思,是真的打算扶着斯九城上位喽?”
初浅点点头:“这件事情我之前好想说过?”
少年有些惊讶,回想了一下,发现他们在出发之前,初浅就有说到这件事了。
他猛地震惊:“你早就想过这么做了?”
初浅眉头一挑,拿起桌子上的热茶,轻轻地吹气:“不然呢?你当过来是真的是来玩的?”
“不是说那个大虫子……”
“那自然是一件事。”初浅道,“你再想想当时古泽他们的意思?”
少年听完,也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说:“他们大概的意思就是要我们打探第三星系里的人的意思。”
“那为什么要让斯九城过来呢?”
少年看了一眼斯九城:“其实我本来是以为星系长很疼爱斯九城,所以觉得他好久没有回到第三星系了,就让他过来玩玩,看看老家,反正有你我在,他也逃不到哪里去。”
“哦。”初浅简直要笑了,“你见过养老虎的还把老虎放回山林,说觉得他想家了,所以想把他放回去看看?”
“……”少年扁了下唇,承认自己实在是太过单纯。
“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我们试探完了,他们都打着想要打月琉的想法呢?”
“那我们当然也是要打啊!”少年立马回道,然后看着两人都在憋笑的表情,皱着眉头问,“难道不对?”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觉得你想的也没错。”斯九城解释道,“但是现在,大家的生活都稳定下来了,再花这么多力气和他们打,最后只能变成一个持久战,而且打完之后会有什么效果?第三星系依然不喜欢月琉,依然不想要被月琉控制着,而今天的事情只能不断地重复上演,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少年想了一会儿,终于听懂:“所以他们的意思,是用你的身份,白手起家,直接撬了第三星系的老底,然后和月琉正常往来,也不会出事了,就是抓贼王的意思?”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贼王本贼的斯九城沉默地看着他。
“但问题来了。”少年道,“我们也不能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有心想要和我们好啊!”
斯九城毕竟是第三星系里的人,他要是心怀怨恨,就算把整个第三星系都拱手送给斯九城,那也是讨不到好处的。
但是……
初浅说:“在月琉过了这么多年,如果还看不出一个人值不值得信任,那么月琉也太失败了。”
“不管他有没有心怀怨恨,只要他聪明,月琉足够强大,两者之间有可以交往的价值,那就不会出事,月琉需要的不是一个完全控制的星系,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当年月琉不直接吃掉第三星系,却要答应他们收了斯九城,保持表面的和平?”
少年再度沉默。
“有时候,和死敌保持一定的和平相处,所能带给自己的利益,会更大。”初浅笑了笑,“如果第三星系真的想打,到时候,月琉还打不赢吗?他只是给一个机会,就让这个人,接不接受了。”
不一会儿,文功和文成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初浅扫过他们脸上的神色,大概都有了点数。
文功走过来,微微颔首,道:“斯皇子,可否借一步谈?”
斯九城眉头微蹙,过了几秒后便松开,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