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平时对自己的姿色,颇为自负,平日里很多男人看到自己都目不转睛的,或者明明很心动,又假装不在意,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可是他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样,只是随意地看了自己一眼,便转往其他的地方,不禁略微有些沮丧。
青丝远远地站定,看向燕无极道:“你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带你到神刀门,还有你刚才怎么会知道我们在窗外的?”
燕无极仰天笑笑,大声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对啊,我是什么人?”
含烟忍不住惊诧地道:“原来是一个疯子,害我们白白跟了半天!”
青丝听得他笑得让人心酸,神情有异,走过去一捏他的脉动,惊讶地道:“你被人废了武功,连经脉也全毁了!”这时候才明白,方才他们在屋里会说他是一个废人了。
含烟一听他竟然遭遇了如此悲惨的毒手,心中更是好奇他的身份和境遇了,不由看向青丝,道:“娘,现在怎么办?”
此处乃是荒野之地,平常极少有人到来,看他现在行动不便、失魂落魄地样子,要是没有人照顾,还真是不一定能活着走出去。
如果没有遇到也就算了,此刻要是丢下他不管,心里不免有些不忍,可要是带着他,且不说是一个累赘,自己母女两人带着个大男人,也是大麻烦。
青丝想了想,既是同情燕无极的遭遇,也想自己这些年杀了不少的男人,虽然他们都有取死之处,可是难免也会有良心不安的时候,此时救他一命,也算是为女儿积点德吧。遂道:“现在也只有带着他一起上路了,等到了人多的地方,大家各走各的就是了。”
燕无极听她们说话,乃是一对母女,尽管两人都是古里古怪,心地倒也不错,心想:与其到人多的地方无以为生、受人冷眼,或者是被险恶之人利用,失去尊严的苟且偷生,还不如干脆留在这里自生自灭,也免得令她们因自己而为难。
打定主意,淡淡地道:“我与两位素昧平生,也不知道你们有何心思,更没想要跟你们走。我想在此歇息一晚再说,还请两位自便!”
含烟恼怒地一跺脚道:“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娘,别理他,咱们走!”
青丝没有想到此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拒绝自己的好意,不禁对他高看了一眼,心念一转:这些年来,他倒是为数不多能够让自己心生好感的男人之一,如此毁了,未免太过可惜,要是将他带回魔教,以教主的神通,未必就不能有一线生机。
主意既定,冷声道:“此时天色已晚,我们也要在此歇息一宿,明天再赶路了。”
含烟不解地道:“娘,可是这里如此简陋,怎么歇息呢?”
青丝见状,没好气地道:“又不是我叫你跟着出来的,你以为是千金大小姐吗?”
燕无极见她们不离开,也是无计可施,不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魔教的一处密室,一名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相貌威武的男子,赫然是魔教教主向天笑,他诧异地质问道:“青丝,你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竟敢私自将一个外人带到这里?”
青丝自然不能说只因对燕无极心生好感、一念同情,便想到将他带到了魔教。
忙解释道:“回禀教主,属下知道他被人废了武功、又毁去经脉,便是如此,神刀门的人也是千方百计想要将其笼络,可见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而且我看他虽然武功已废,却是骨格精奇,乃是不可多得练武奇才,才会自作主张地将他带回来。如果教主因为有什么不妥之处,那属下现在便去将他杀了,以免一错再错!”
向天笑见她毫不犹豫地便要杀人灭口,心下大宽,笑道:“且慢!此人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留着他我另有用处,你不要再难为他了。”
暗自忖道:看这情形,她应该对自己没有隐瞒什么,奇怪的是此人经脉断而不绝,难道说是故意的,目的是想要混入神刀门,还是另有所求?
如果事情果真如此,我何不将计就计,先看看他有什么企图,再利用他来为我所用,岂不妙哉?也罢,我先续其经脉、教以上乘武功,再对他宠信有加,就不信他不露出马脚来。
想到此处,便朝一处环境优美的精致阁楼走去。
尽管他的经脉并未彻底断绝,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延续的,纵然是以他魔教教主的无比神通,也是耗费一个多时辰才算大功告成。
一时间功力使用过度,竟是有些疲倦之意。舒展一下身体,才朝门外走去,转眼见到青丝与她女儿含烟经过,心中一动:想不到这丫头,竟然就长这么大了,比之当初其母更美上三分。对了,有她在,还怕不能将那小子手到擒来吗?
当即沉声叫道:“青丝,你过来,我有事要对你说!”
青丝吩咐女儿两句,连忙过来见礼,道:“恭请教主吩咐!”
向天笑淡然一笑,道:“那小子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奇才,你这次做得很好。我刚刚已经替他延续上了经脉,至于能恢复多少武功,就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顿了顿,又道:“他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和规矩都肯定不清楚,又不认识其他人,我看暂时就由你女儿照看他一下,等他完全康复了再说吧!”
青丝心中一惊,不敢相信已然被人毁了经脉的人,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延续上,要不是向来对教主的神通拜服,直要怀疑他是在说谎了。
再听教主要自己的女儿去照顾自己带回来的那个人,自然也已经猜到了他的用意,也可以从此处看出他对那个人的看重,而且人是自己带回来的,还真是欲拒无门。
看着扬长而去的向天笑,只能躬身领命,道:“属下谨遵教主法旨!”
含烟尽管一千几百个不愿意,可是有了教主的命令和她娘的嘱咐,由不得她不听从。
这时,燕无极正悠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一张舒适的竹床上,房间的布置尽管很是简陋,却也给人一种干净整洁、极为讲究的感觉。
蓦地感觉到全身粘乎乎的,从床上爬起来,竟是惊喜地发现四肢百脉畅通无阻,不敢置信地随意施展了拳脚,居然也是随心所欲,只是力道比之武功未失之前大为锐减。纵是如此,也已经是喜从天降、大喜过望了。
这几天仿佛像是做梦似的,先是莫名其妙地被当成魔教奸细,废去一身武功、毁去全身经脉,然后被逐出师门,接着差点被神刀门的断水流派人掳掠到神刀门,后来遇到一对奇怪的母女,想不到随意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便变成现在这样了。
想着出去看看这里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一打开门,一个身影便撞进了他的怀里,连着向后退出了好几步,这才站定,顿时一阵淡若幽兰的馨香直入鼻翼。
含烟长这么大可从来都没有伺候过谁,现在不得不来照顾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想着便是一肚子火。想到他从昨晚开始睡觉,现在都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居然还没有起来。正愁没借口教训他,当下也不敲门,径直地便用力推门闯了进去。
哪知道,门居然是一推就开了,半点力道都没有够着,以致整个人都收势不住栽到了屋里面去。庆幸地是她并没有摔倒在地,令她抓狂的是竟然一头扑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燕无极见怀里的人赫然是昨夜见过的那名美丽女子,心想自己经脉能恢复如初,再世为人,就算不是她的缘故,也全是拜她所赐。不由对她多一份感激之心,此时更是心情舒畅,自然也没有怪她风风火火的不问一声,便闯进来的意思。
心怕她会摔倒,双手很自然的扶住了她的双臂,待她站稳身子之后,正想要松开手向她道歉,便见她举起纤手,“啪!”地一声,脸上已经挨了火辣辣地一记大耳光。
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臂,顺势便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然后一屁股坐在他的小腹上,一手揪住他的衣裳,怒骂道:“王八蛋,姑奶奶的便宜,你也居然也敢占!”
燕无极尚未明白怎么一回事,脸上便挨了一巴掌,接着又被她摔得七荤八素。眼见她左手抓住自己的胸襟,右手便要朝自己脸甩过来。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腰部一挺,身子顺势一翻,便将她压在了身下,叫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含烟被他骑在身上,自己都被他当马骑了,还敢说是误会,遂咬着牙一言不发地扭动身子,奈何翻了几次都没有能将他掀翻,猛地右脚一弓,用力一脚顶在他的后背上。
燕无极虽然全身的经脉已经恢复如常了,可是一身的武功却是半点未复,此刻和一个普通人全无区别。不及防下,登时被她甩飞了出去,成个大字摔趴在地板上。
含烟气鼓鼓地从地上跃起,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有男人碰过自己的身子,更不要说是像方才那般肆意轻薄了。正想要再出手,狠狠地教训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便瞥见门外有人过来了,连忙收敛神色,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裳。
青丝走进屋里,看到燕无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女儿乖巧地站在一旁,满是疑惑地道:“你们在搞什么,拆房子吗,老远就听到‘砰里嗙啷’的声音了。”
含烟见是她娘,连忙笑道:“娘,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哎,想不到这么大一个人,睡觉居然还睡到地上,看来这人还真得很需要有人照顾才行啊!”
青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边上前查看燕无极的情形,一边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安分的主,让你做一点小事情,就给我搞出一大堆头疼的事来。”
眼见燕无极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倒也没有什么大碍,总算是松了口气。心知今时不同昨日,看得出来,现在教主对自己带回来的这个人似乎极为看重,不然也不会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帮他延续经脉,刻意栽培拉拢他了。
青丝见燕无极努力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虽然以她的功力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也能拎得起来,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只得一边搀扶他,一边对含烟道:“还不过来帮忙?”
含烟不情不愿地缓缓地移动着脚步,燕无极早已经奋力从地上爬起来,不咸不淡地道:“不敢劳动大驾!”在见识了她的蛮不讲理和凶残之后,着实有点怕了她。
含烟原本扭扭捏捏的不想过去,听他这么一说,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猫,见他刚刚从地上爬起,尚未站稳脚跟。眉头一蹙,顿时飞快地往他身边掠过,假装不经意地往他身上一撞,用脚一勾。然后忍着笑,一阵风似的便溜到门外去了。
燕无极又一次摔倒在地,好在有青丝稍微带了一下,倒远没有方才那么严重。
青丝懊恼而又歉意地道:“这疯丫头,没点规矩,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看你身上也弄脏了,那边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热水,过去洗洗身子再说吧!”
燕无极在热水里舒舒服服的直泡了大半个时辰,这才精神焕发地换了一身为他准备的干净劲装,虽然不是量身定做的,可是穿在他身上也是分外的显得修长、俊朗。
那两名伺候他的俏丽侍女,见他换了衣裳出来,均是看得目光一滞,有点不敢相信:仅仅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似乎整个人都变了一样。
之前,燕无极被废去武功、赶出巫山派,遇到断水流等人时,又是一番狼吞虎咽,后来被他们装入麻袋掳掠了好几个时辰,等到被救回来,再由向天笑替他延续经脉,出得一身臭汗。精神萎靡自不用说,身子没有发腐变臭,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此刻,心怀大放、身心一轻,自然是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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