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朦胧的绿色光点,渐渐变得清晰与凝实。
文起挣扎着睁开双眼,看向那散发绿色光芒的光点,它并不只是一束光,而是从一个只有拇指盖大的豆子上散发而出的光。
这枚豆子正是文起吞服的大地之种,而它散发出的光芒为迷茫与困苦的文起指明了方向。
就见文起在看清楚这么大地之种后,它掠进了文起的身体,融入的瞬间,变成光雾将文起包裹,下一刻,竟带着他向远方的混沌飞去,而掠过身后的,便是黑暗的虚空。
文起不知身处何方,也不知大地之种要带他到哪里,但被光芒包裹的他,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被碾碎的精神力,骤减了许多,虽然还能感觉到痛处,但已然没有那般沉重,身体也轻松了起来,至少可以在光芒的包裹下,自如活动起来。
在意识渐渐清晰,身体变得轻松起来时,老乌鲁的声音突然响在他的耳畔:“终于找到你了,看样子并非我想想的那般脆弱。”
话音穿破混沌,直抵文起心灵,而在它声音响起的同时,包裹文起的翠绿光满忽然消失,但就在消失的同时,文起霍地睁开双眼,仿佛从睡梦中醒来,有好像脱离了那片混沌黑暗的空间,文起回到了现实,只是现实给他带来的痛苦并没有减弱多少。
在他睁开双眼的瞬间,那本来所剩无几的痛又突然生了出来,文起找不到源头,但他的感觉绝不会欺骗自己。
而且这种痛是来自精神体的,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在这种说不出的折磨中萎靡,颤巍巍站在碎裂的大地上,身体不住摇晃,就连老乌鲁也无法平稳掌控,而对消耗过多精神力的老乌鲁,只能依靠那枚大地之种所剩的能量,苦苦支撑。
文起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却在痛苦之中,恐惧倍增。
寻思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这个办法是最好让他解脱,不用在承受,或不想承受的痛,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
而这种痛若是能够用语言描述,大概也就不算多么痛的事了。
那段时间,他真的不愿在承受这种痛苦,真的很想一死了之,除此之外,即便熬过来,又有什么好处,与其挣扎在这没有尽头的疼痛与困苦之中,不如当即死掉,来的轻松。
但心中那一丝丝生命的力量,却在为他度过难关而努力着。
老乌鲁将一部分,准确说是很大一部分能量,供给了文起,确保他能在这空间破碎的撕裂中活下来,目的只有一个,文起是它们的希望。
乌鲁伦萨的身体被大地心脏那个疯子损毁,如果文起死了,那么种植在他精神体内的大地之种,包括他自己都会烟消云散,或许文起侥幸能够像凌奉、虫头怪那般,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存放自己的精神体,但暂居在文起精神体内的老乌鲁,怕是没那么好命。
它知道精神体内的精神体在脱离了实体后,是根本没办法存活的,只有保住文起,它才能活下来。
而且,凌奉也是如此,不过有祖石之核,不会瞬间毁灭而已,但眼前情况,又谁有这个能力将虫核精华置于别人,或自己的身体,毁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文起的痛无法言说,那个变得畸形,已经完全没了人样的虫头怪,更是如此。
它对破碎空间并不了解,还以为稳操胜券,却没想到刚刚扎根碎裂大地的它,承受来自精神内的碾压般的破坏,这是瑟米尔从稳定空间到破碎空间所因承受的痛苦,却被老乌鲁以禁锢空间,暂时打破了本该承受的痛苦。
同时,文起也应感到庆幸,那就是虫头怪帮他分担了一半的苦痛,且要比他还多一些。
这个倒霉的虫头怪,洋洋得意,却没想到在这里栽跟头,只是正在变化的它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更别说一句话,只能用抖动的身躯,几乎要胀爆的身体,来回答他所承受的一切。
而老乌鲁的身体,大地心脏却并不甘心,知道老乌鲁这一手段意味着什么,却没时间吵嚷与抱怨,哪怕一丝怨毒的话语,在发出一声震天咆哮之后,抬手抓向自己的头顶的树冠,那最顶端还未发芽,却也有了迹象的嫩叶。
大地之芽,老乌鲁躯体仅剩的能量,汇聚于此,虽然不及当时恢复三枚大地之种的大地之芽纯粹与鲜活,却也有属于它的力量。
大地心脏并不打算活下来,事已至此,能将一切毁灭,它很乐意看到,如此多的人为他陪葬,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开怀的一件事,而这种开怀中,也饱含着极度愤怒与卸下包袱的轻松,种种情绪纠结一起,使得大地心脏无比疯狂,操控着老乌鲁那干枯褶皱的手臂,将顶端的嫩芽取了下来。
“它疯了,它真的疯了,大地心脏无可救药,想要将我们全部毁灭,为他陪葬。”凌奉恐惧地大吼道,声音通过虫核精华传入文起的脑海,本来轻松却有突然痛苦,且持续忍受这种痛的文起,不由得心中一丝清明,但也沉了下来,仿佛坠入冰窖,没了活力。
“这就要结束了吗?这就要死了吗?”文起叹了口气,在心里问了两句,不知是该开心,还是不甘,但那丝丝缕缕的绿色光芒,变化成的丝带,将一股股生之气输送进他的身体,维持着他的生命。
而在这股气息之下,文起那迷茫的心找到了唯一的答案,那就是活下去,很简单,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不是没有击败大地心脏的可能,而是放弃了这种可能。
但文起现在清楚的很,活着虽然必死要经历更多苦痛,但活着却有更多绚烂多彩的事等他去体验。
而且他承诺的,还没有实现,就此放弃真的是心有不甘。
“有办法吗?”文起强忍着袭身的痛苦,咬牙问道。
老乌鲁眼睛清明,却叹了口气:“它想毁灭我的身体,引发这片空间的完全崩塌,从此将再也没有这片天地,办法不是没有,但现在的你,根本做不到。”
“做不到…”文起咬了咬牙,凝重且痛苦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做不到,至少我还没有放弃,而你不是一直在为我输送能量。”
老乌鲁凝目看向毅然的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