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具完整躯体?”文起盯着前方,被光束找出的巨大岩石,还有地面那踩踏出的硕大脚印。
内心更加警觉,身体也变得紧绷起来。
不过,他不明白凌奉这句话的含义,或者说有无一具完整躯体,对眼前的凌奉来说,就是那么重要,那到底重要在哪里,这是文起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凌奉与罗兰冰泉花挣得面红耳赤。
长久不言,或许心里已然有了说辞,想好了如何解释,也必须要解释,只是凌奉沉默许久,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难道有了老乌鲁的身躯,这还不能让你满足,还是说蓝水有更奇妙的作用,能让你从中获得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即使你不跟来,这么活下去也无碍,为什么要去到山石族,大地心脏已死,无需躲避,那还有什么用。”
文起一股脑问出了心中疑问,他没有保留,也不想保留,因为在蓝水这件事情上,他是被蒙在鼓里。
而他最厌烦的也正是如此。
“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想要蓝水洗礼这具身躯罢了。”
幼苗站在文起手背上,向着凌奉瞟了一眼,冷笑道:“你不知道,他与罗兰冰泉花时刻承受着被老乌鲁取代的奉献,若是换作你,你会怎么做,而蓝水是最好的材料,可以将这具得来的身体,洗礼成自己的,谁不想掌控的身体是自己的。”
“你再想想看,身躯一旦被取代,那么面临的便是精神体的吞噬,如果反应够快可以逃离,但现有合适的身躯,从哪里去找,这里的人,恐怕你一个是可以轻松得来的,必然一番苦斗,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你说他紧张不紧张,畏惧不畏惧?”
幼苗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但它这笑除了解开凌奉心中的节,其实也没有什么用意,无非是一种便向的嘲笑。
凌奉听来不但不生气,反而心里舒坦了许多。
老实说,这话他真不知道如何亲口说出来,很明显是自己胆小,但又很理智,为了自身安全,的确需要像个办法。
当文起走出禁锢之幕后,跟他出来的不仅仅是幼苗,还有巨牙族之王,以及那处于半睡半醒的老乌鲁,它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家园,出现任何状况都是可能的,那么他的命一直被别人拿在手中,又怎么会甘心,怎么会安宁。
眼前解决这一问题的做好方法就是蓝水,但当听到蓝水,有了一丝生的曙光,却又听到蓝水被用在触须怪的身上。
凌奉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似的,一落千丈,他怎么能不生气。
文起舒缓下来的眉头,又不得不皱起来,“那罗兰冰泉花又有什么不同,难道他就不想利用蓝水,将这具身躯变成自己的?”
这个问题,幼苗答不上来。
说实在的,它能回答凌奉是因这具身躯,但关于罗兰冰泉花,它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凌奉会说两者不一样。
它也觉得奇怪,不都是老乌鲁的身体,又有什么不同。
“只要老乌鲁不发疯,不收回它的这具朽木般的身体,我们会一直活下去,且有滋有味,但一旦收回去,我们面临的便是身死。”
罗兰冰泉花忽然道:“不过,对于我来说,不会像凌奉那样,没地方可去,即便精神体逃出生天,也不过是暂缓了死亡,而我会便会一朵花,继续活下去,这是为什么我被称作罗兰冰泉花的原因。”
“你是说你不死?”狄聆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他。
甲壳虫周围一片安静,除了狄聆的惊呼声,就只剩下心惊中,不断踩踏大地的甲壳虫的脚步声。
而狄聆这么说,就连幼苗也是一脸疑惑,不禁眨了眨眼睛。
“或许你还不知道,那是在你出现前的事……”罗兰冰泉花追忆的面容,有一丝微笑浮现,“老乌鲁赐予我的能力,希望我能一直活下去,目的也只说将来的我会有大用处,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我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忽然,罗兰冰泉花叹了口气,显得那么萧索与惆怅,“上天是公平的,我拥有了不死,却成了一朵供人欣赏,被人采摘的花,说出去不但没人相信,且成了一句笑话。”
“那你又从老东西哪里得到了什么好处。”
发光的葫芦,突然抖动几下,沉闷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略显焦急却冷冰冰地道:“老东西我还是很了解的,这么大的一件事,它不可能不许诺你好处,且是大量好处……我想你也是因为巨利诱惑,才答应它的吧,你又不傻,怎么会平白无故帮它。”
巨牙族之王一语中的,它对老乌鲁的了解,要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
乌鲁伦萨是一个喜爱交换的家伙,等价交换,这样谁也不会受伤,但它不明白的是,这么大的一件事,老乌鲁会用什么作为等价交换的条件,难道是自己的命?
想象这是莫名的荒唐。
“它用生命和我做的交换……”罗兰冰泉花很随意,没有一点难言的迹象,“我用我的生命,它用它的生命,这不是很公平。”
“这并不公平。”巨牙族之王恶狠狠地道,“这一点都不公平,一点都不,你得到了永恒的生命,失去的不过是一个身体,这怎么算是公平,而失去身体的你并不是死亡,不过是变成了一朵花,虽然委屈,但长生……以时间来看,绝对是你更占便宜。”
罗兰冰泉花面带微笑,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愤怒,却有些无奈地道:“我就说别人会这么想,但我和老乌鲁都不这么认为,这或许是他选择我的原因。”
“不过说了这多老乌鲁的生命才是关键,所以它的生命便是面临死亡,它要死一次,只是真死假死…我想现在也有了答案。”
突然,话音未落,左侧峭壁,较高于文起头顶的地方,一根大树的根须破土而出,毫无征兆地抽象罗兰冰泉花,就像一把软鞭,带着无可匹敌的劲风,直击他的面门。
如果这一鞭抽中了的话,恐怕罗兰冰泉花就只剩一具少了脑袋的躯体了。
但就在劲风扑面,双耳破空风声炸响,一道翠绿色匹练缓缓荡来,像水波,又像空中飞舞的彩带,就这么轻巧地将那攻势凌厉且迅猛的触须荡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