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苗的叹息声让众人觉得恍惚,好像一件非常悲惨的事情,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不过,文起的解释还是被叹息之后,跟着开口的幼苗抢了先,“你们的变化是蓝水的原因,在巨大葫芦撞来时,或多或少,那些黑色粘稠的液体迸溅到你们的身上,多了就像最前面的虫女。”
幼苗顿了顿,喘了口气,不紧不慢地道:“但也不全是分量上的原因,要知道蓝水也会根据个人体质,发生不同的变化,就像他的同伴,这位小姑娘。”
显然,幼苗说的是狄聆,她现在的模样可要比之前小了了太多。
文起的记忆中,似乎第一次见到狄聆还是尖碑世界里,但那时候的狄聆也没有现在这么年轻,说她的模样是个小孩子也不为过。
狄聆那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因为幼苗的这几句话,找到了很好的落脚点,至少不再彷徨与恐慌,而虫女就有些无法接受了,当然这是女人本身对自身容貌与年龄的重视,说是一丝忌惮也有恰到的原因。
但就这么被黑色液体沾染了身子,还竟将自己的年岁变得如此之老,给了谁也是无法接受的事实,一时间根本转变不过来。
只是幼苗没有再多解释关于两人的变化,更没有理睬她两人此时模样与神情,哪怕是心里的波动和变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第三位就比较特殊,大概是因为山石族祖石的关系,那飞溅的蓝水洒在了你的手臂上,效果很明显,不过这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幼苗没有开玩笑,多多罗安的变化,即便是一截雪白鲜嫩的藕臂,却也是在短暂分别转化的结果,这样的效果真是太过明显,一行人中恐怕没有一个不为此震惊。
文起听完对三个人的分析,那一前一后夹着自己的凌奉与罗兰冰泉花,不用想也就明白了,凌奉出现了身体变化,罗兰冰泉花是容貌变化,当然身体上也有,只是没有凌奉那么明显,但这种变化并没起到有利的一面,反而使得现在一行人更多的是不安。
想要变回来的心是有的,且非常强烈,但不想改变就像凌奉,怎么说也是矛盾集合。
文起不禁想问关于是否能够变回来的这件事,不单单是他,即便他没有任何变化,因为蓝水结晶根本没有沾染到他的身体,但这是一行人的想法,他是出于好奇。
翅膀连片的巨大虫子,在天空中蠕动飞翔,此时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一丝丝温暖随着灰白色的光芒浸染而来。
压抑冰冷沉闷的空气也多了一丝灵动与鲜活。
幼苗眺望那一丝光芒,微笑道:“多么暖人的光,真是让人留恋,但很快会被更加强烈刺目的光芒取代,却无法保持恒久,也真是可惜,但正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无限美好,无限温暖,无限希望……就像你们现在的身体,不也和这光这温度一样,很快就会变回来。”
它看向每一人,站在文起的头顶上,就这么平淡无奇,没有任何意味地扫了一眼。
但就像它所说的那样,一眼过后,很快一行人的身体,以及容貌都有了变换,几乎就像是在换脸,变更身体,骇人当然有,但都是面向前方,又有谁相互对视,就连变化自己也没有任何感觉。
这些都在幼苗的眼睛里。
“为什么……”对这一变化反映最强烈,或者说最抗拒的是凌奉,当然会是他,一心想得到蓝水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体,这是他的心愿,最想实现的一件事,但变化已然明显,身体显然出现巨大变化,但却是昙花一现,转瞬便回归过去,这是他不愿见到也不想见到的事。
凌奉注意到身体的变化,这时候她们才发现自己的样貌已然变了回来,只是心里的波动不知是该喜悦还是该悲伤,或是对凌奉的同情,这里最明显的便是虫女。
她是最复杂的一个,如果让她这般模样活下去,恐怕她会找个痛快的死法,一死了之,但本应该庆幸容貌可以变回,却因为凌奉的一句话,陷入深深的哀伤之中,而那生出的喜悦便被冲垮,荡然无存。
余人一样难受,除了叹息也无法安慰,这种伤痛与执念,只有凌奉自己才能化解,那些话现在说出,对凌奉来说是多么的苍白,甚至是讽刺。
“没有为什么,你们的身体根本吸收不了蓝水结晶,即便是老爷子过去的身躯,不过是腐朽破败残缺枯槁的一具木与血肉结合的身体,但那丝血肉的鲜活早已不在,从另一种角度看,其实你没有必要执念于蓝水结晶,因为老爷子根本不会再要回自己这具过去的身体。”
幼苗没有欺骗凌奉,但谁有肯定在危机时刻,乌鲁伦萨会做出什么样的保命决定,一个不是自己身体的身体,始终像是身在悬崖紧握稻草的人,惴惴不安的心,掉下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凌奉颤抖着身体,内心是一片冰寒,他无法忍受更无法接受,但沉默比疯狂更令人可怕。
“如果你想恢复身躯,那就期盼我们能早点到达山石族,见到一个无恙的祖石,或许有那一丝机会。”幼苗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淡淡道:“期望德兰祖树不会来搅局,不然,麻烦突生可就没时间顾得上你了。”
幼苗那严肃的模样不容人质疑,但多少给了凌奉一些自信。
不过,就在这时,文起腰间挂着的葫芦剧烈摇晃起来,他也跟着抖动不止,要不是身后的罗兰冰泉花,差点掉下去。
“你还好吧”罗兰冰泉花纳闷道,觉得现在的文起与之前认识的有些不同。
文起心中一沉,连忙定神,但心神仍是七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难以安宁,因为他预感到了一丝恐怖,正悄然袭便他全身。
突然,幼苗叹了口气,幽幽道:“吃药的时间又到了,真是期望快掉飞到山石族,不然你比这里任何人都难熬。”
文起沉默,胸口一口闷气如何也吐不出,就这么憋着,就快要爆炸了,但谁能帮他他真想找个人来帮帮他,那怕帮他一点,就那么一点点,或许那痛苦就能减小数倍数十倍,至少不用再这么痛苦。
幼苗话音未落,文起已将腰间的葫芦拿了出来,它的晃动暂时止住了,但漆黑如墨,甚至要凝结滚落墨汁的葫芦,文起真不敢直视。
“这…真的有点多。”幼苗也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失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