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时转头的一瞬间,文起似乎觉得不适死亡来临,而是一种生的开始。
这种感觉那真是奇怪,说是匪夷所思也不为过。
此时的文起有种哭笑不得的滑稽感,都这个时候怎会通过眼睛,心底出现这么诡异的感觉,而那同时转过脸来的两张面孔,依旧是面无表情,却见那本来闭合着森白如钉子般牙齿的脸,外层的嘴缓缓打了开来。
同时,牙齿,那可怕的牙齿也打了开来。
不过文起没有看到张开的牙齿里,它的口腔到底是什么样子,而见到的一团白烟,乳白色的烟雾。
他绝对不会看错,绝对不会。
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到的一切,那白色烟雾将他的眼睛蒙蔽,然后缓慢地像水流一般,包裹了他的身体,跟着慢慢下沉,蠕动到文起的后背,一直来到粘着他的蛛网,还有一直处于好奇,想要看上一眼的幼苗。
两个家伙在无声无息之中被烟雾包裹,然后身体慢慢缩小,一点点汽化,随着倒吸的白烟,飘进了那张有牙的面孔的大张的嘴中。
文起的时间,以及肉眼出现的景象,定格在那团乳白色烟雾侵袭自己面庞前,仿佛一切都停止。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但精神却有很清晰的感觉,自己在移动,向着一片他从来没有去过,也没有见过的地方移动,动作很缓慢,有时候又会像钟摆一般,来回地摆动。
很久很久,当时间再度流逝,变的鲜活起来时,自己的眼睛里出现的不再是灰暗,而是一片翠绿的景象。
除了星星点点的朦胧景象,还有身旁那两张与自己的脸贴的很近的家伙。
如此近的距离,文起依旧看不清晰,拥有两张面孔的怪物身体,单纯只是好奇,这个长有两张脸的家伙,它的身体是不是与多面蜈蚣相同,还是出人意料,根本没有一个看起来完整的身体。
不过,似乎冥冥中不给他看清的机会,在他不断清晰起来的肉眼中,那两张贴的很近的脸,再一次对视,只是这次的时间要比上一次快了很多,几乎眨眼间完成,然后更快的速度向后,向着距离文起非常遥远的地方退去,是一种回缩。
哪里敢相信眼前一幕,文起的身体不知从哪里冲出的力量,跟着两张脸的退缩,竟然直直地做了起来,行动很生硬,就像是一个机械化的木偶,活动了起来。
在他的身体平平地坐了起来,同时脑袋上长出两片叶子,幼苗也醒了过来,睁开的不是眼睛,而是头顶的两片叶子。
忽然伸展的两片叶子,就像是被丝线拉扯一般,在身体立起的同时,耷拉下来,而一个散发光芒的牛角状木块,悄然地从两片看似枯萎的叶子中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升了起来。
文起可看不到这奇怪的景象,但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忽然多了两个什么东西,一个软绵绵,另一个倒是硬邦邦。
他试图想去弄清楚,突然长出在自己头顶,像是牛角一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自己的手,还有连接手臂的胳膊,各处关节根本无法活动,垂直在身体两侧,完全没有力量。
现在的文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先前见过的木柱,长着两个犄角,而不同的是没有那森白的牙齿,以及牙齿间流淌的鲜血。
自身的情况他知道了,除了一双可以自由活动的眼睛外,任何部位都是死的,没有一点可以移动的机会,根本不可能,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都只能保持上身直立,下半身坐在地上的身体动作。
而自由移动的眼睛,将文起对自己生的注意,慢慢地转向了四周。
骇然的景象在文起的眼中无限放大。
首先是那两张收缩而回的面孔,就是遥远刻画在一堵白雾缭绕的墙壁上的画,但有自己的生命,能够自由且细微的挪动,只是速度要比之前缓慢的多。
跟着,便是那堵白雾墙壁快速地向着他所在的地方推进,眨眼间便来到了面前。
移动的墙壁没有任何声音,而两张脸也是在面无表情中,突兀地占满了文起的眼球,但没有保持太久,他便感觉自己所处的空间,缓慢到几乎不可查觉地移动。
缓慢地天旋地转,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文起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一种让人觉得现实与梦幻不断转换,亦真亦幻,身体仿佛在这种变化中被分割,撕裂成数个自己,而眼前的景象,那除了白雾弥漫的墙壁外,翠绿富有生机的森林,或许这么说是最准确的。
文起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但眼中的翠绿一片,就是广袤,幅员辽阔的林海,有飞禽在天空翱翔,有柔风拂过参差不齐的树端,还有远处的瀑布,以及缓慢升起的水汽烟雾,朦胧中,将眼前的翠绿画在一张巨大的宣纸上,呈现在文起的另一个眼球中。
现在的他,右眼是那堵白墙,以及两张活动的脸,而左眼里是一副如水墨山水,单一绿与白组成的画卷。
说不上诡异,也说不上美轮美奂,却有一种独有的神秘感,浸入到他的脑海。
随后,一双眼睛中的两种特别景象,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成了一幅相同的画面,那两张摇摆的面孔,与山林中飘荡的白雾融合,又缓缓向下,沉入林中,与那倾泻而下,涛涛不禁的瀑布冲和,完全消失在文起眼中。
而出现的却是更加浓烈的雾。
白雾飘荡,上下翻涌,似是人从口中喷吐出的气息。
眼中的景象,文起不禁想起那长满锐利牙齿的面孔,它口中所喷出的白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同时,当脑中的景象出现,眼中白烟飘散,声音,突兀的声音在文起的脑海之中响起,悠悠扬扬,舒缓动听,“我的老朋友,对不起,这是我不得不谨慎的地方。”
文起那面无表情的脸,在声音响起的一刹那,顿住的瞬间,有了一丝奇异且玄妙的变化。
这是他再清楚不过的感受,但内心的情感与脸庞突然出现的神情,却和他表达的话语完全不同,声音都不是从他的口中发出,而是头顶上那如犄角般的东西内传荡出来的。
他没有听错,更不是幻觉,那个出现的犄角,硬邦邦的一个,在回答,回复那句“老朋友”,俨然老朋友终于见面的情感。
认真且严肃的语言,从文起的头顶传了出来,“你还是这般小心谨慎……他的身上有巨牙族的气息,并不假,且与巨牙族之王有过亲密接触,也不假,但这次来不是巨牙族的原因,而是老朋友乌鲁伦萨的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