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再劝也是没用,苏白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之后两人聊了一些江湖中的趣事,让方平直呼大开眼界。
当然,苏白说的其实也都是一些正常的“江湖”中事,若是他告诉对方,在这江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练气士的世界,方平怕是会直接惊掉下巴。
只是现在关于练气士的一些东西,外界是不清楚,苏白也不好过多的说这些事情,一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他明白,方平应该不是一个大嘴巴的人,可万一对方一时嘴快,将事情说出去了呢?
所以在刚刚解释天下局势的时候,苏白也只是简单提了一下四大家族是千年世家,而没有说对方其实还是练气士家族,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没有解释对方为什么要支持一位皇子争夺皇位,之后又为什么放弃了,转而联合起来支持十一皇子,大概也是因为解释的不够清楚,所以才没有完全取信方平吧。
可还是那句话,就算方平完全相信他说的话,也除非是兵临城下,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对方才会离开,不然对方是不会放下“春水商行”这庞大产业的,苏白现在只希望方平能够将他的话听进去,真的让秦君蓉出去散散心。
两人没有聊太久,苏白也没有特意去找秦家的几位公子,而是提点了一下方平,让对方将他所说的事情,跟秦家说说,看看秦家是什么打算,方平爽快的答应了,但苏白跟方平都清楚,秦家的选择跟方家没什么两样,都是不会离开长安城的。
一夜过去,次日上午,大约九点多的时候,苏白到了“天间客栈”,一进门,苏白就看到在一楼的大堂之中,坐着小五一家三口,看样子就是在等他。
见他进来,小五连忙起身,笑道:“小白,想不到你突然到了,昨天茵儿告诉我,我还有些不相信呢!”
“叔叔好!”沉吟怀中的姬小龙显然是记得苏白是昨天来的人,此刻不用提醒,就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
苏白捏了捏对方的小鼻子,笑着对小五道:“我是专门来找小五哥你的,还好今天见到你了。”
听到这话,小五表情一肃道:“茵儿告诉我了,小白你似乎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说着扫了一圈周围,这时候客栈中也没什么人,这是在询问苏白这地方适不适合说正事。
既然没外人,苏白也不想换其他地方,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小五哥说的没错,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苏白将关于四大千年世家的事情,简要的跟对方说了一下,讲了讲四个千年世家支持几位皇子,以及之后态度的变化,他依然没有提练气士的事情,倒不是不能给小五说,而是不是时候,他打算等离开之后,再详细的跟对方说清楚。
小五听完之后,没有马上表态,半晌,他才抬头看向苏白道:“小白,那四大千年世家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朝廷真的没有一点胜算?”
苏白叹了口气道:“我的观点是这样的,那上官家为了皇位也算是处心积虑了,早早就安排人进了皇宫,成了皇后,对于武朝的一切,他们应该很是了解,反观朝廷对于四大千年世家,却几乎是一无所知,信息情报的不对等,这是非常致命的。”
苏白对于战争几乎是一窍不通,但他很清楚,打仗,其实就是在打情报,结果你连自己的对手都不清楚,那还打个屁啊!再说四大千年世家可是练气士传承,放在之前,那就是陆地神仙啊!岂是凡人能够对抗的?就算现在练气士传承断绝,已经没有真正练气士了,可前人会不会留下一些诡异的东西呢?不说其他,那些稀奇古怪的阵法,苏白已经见过了,谁知道四大千年世家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苏白的表态已经很清楚,他是完全不看好朝廷的,小五对于苏白的看法不能说赞同,但对于苏白这个人,他是完全相信的,他看着苏白道:“小白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被牵扯到战争之中吧?”
苏白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这也是他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带他们离开的。
小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好,我们跟你离开。”
小五简单直接的回答,顿时让苏白愣住,本来他以为怎么也要非一番口舌,甚至将陈茵母子给搬出来,让对方一起劝小五离开的,谁知道这一切都没有用上,他才刚表明自己的意思,小五就直接同意了!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过这结果终究是好的。
旁边的陈茵忽然皱眉道:“爷爷怎么办?爷爷会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小五叹了口气道:“爷爷是不会走的,这事情甚至提都不要跟他提,他可能会翻脸,爷爷他一生戎马,战场或许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吧!”
苏白没有说话,他刚刚也没有提姬老将军,也是清楚对方是不会离开战场的,要是真的告诉对方武朝必败,那怕是真的就要担上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了。
让苏白很是意外的,是小五的态度,对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在他的印象之中,小五虽然不说是什么死忠之人,但怎么说也是军人家庭出身,一些理念还是偏向忠于朝廷的,这从之前对方选择投身战场就能够看出。
可现在对方似乎完全没有了这种念头,这是怎么回事?苏白猜测可能是这两年对方在军营中的见闻有关,对方是真正上过战场,浴血拼杀过的人,享受过成功,也面对过惨败,能够保全性命,是幸运,也是他身份的关系。
可这场战争,从开始到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打呢?刚开始是朝廷讨伐二皇子,双方几场大战,斗智斗勇之下,互有死伤,而且也很是惨重,结果这场战斗还没有分出最后的胜负,竟然就不打了,而且双方从拼杀的敌对关系,直接变成了盟友!这尼玛是在开玩笑呢!有这样的战争吗?
事实告诉苏白,这样的战争确实有,说白了,所谓的战争,或者是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战争,无非就是为了当权者服务的而已,将士们为什么会在战场上浴血拼杀?只不过是当权者的一句话而已!
这不是抵御外敌,更不是为了争取自由,这完全就是为了那些争权者服务的而已!那些有建功立业心思的,当兵是为了活命的,或许不会在乎到底是为了什么打仗,可小五不属于此列,他显然是不想参与到这种战争之中的。
苏白的想法没错,小五的态度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转变,跟他想的差不多,另外一点,当然也是陈茵母子的影响,有了家人,看着姬小龙慢慢长大,人终究是会变的,这或许就是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吧。
场面很是沉重,苏白叹了口气道:“姬老将军乃是最高统帅,就算战事出了问题,也不会出什么太大问题的,小五哥不用太过担心。”
小五强笑一下,说道:“小白你不用安慰我,这些我都清楚,咱们什么时候走?”
苏白道:“当然是尽快,毕竟战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
“好吧,那我先回去一趟,毕竟怎么也该跟爷爷说一声,不能就这么离开,你放心,我在军中也不是什么要职,爷爷会放我离开的。”小五点了点头道。
苏白知道这是应该的事情,沉吟道:“好吧,那小五哥你今天就赶回去吧,明天应该就能够赶回来,到时候咱们就直接出发,离开长安城!”
既然说了是尽快离开,小五也就没再说什么,跟陈茵说了两句话后,就直接走了,陈茵看着小五远去的身影,眼中有担忧之色,苏白安慰道:“嫂子不必担心,小五哥不会出问题的,明天咱们就走。”
陈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一天的时间,苏白也要跟方平他们道别,听说苏白明天就要走,方平跟秦君蓉都有些意外,方平还知道原因,不过看起来他并没有告诉秦君蓉,秦君蓉皱眉道:“方大哥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怎么不多待两天?这次你还没有好好逛逛长安城吧?”
苏白笑道:“长安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该逛的地方早已经去过,还是等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来。”
旁边的方平有些沉默,跟往常很是不一样,秦君蓉当然了解自己丈夫,皱眉道:“平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按理来说,苏白要离开了,对方不该一句话都没有啊!
方平勉强笑了笑,叹道:“苏兄弟走的有些突然啊!不过苏兄弟应该也是有事,不然不会这么着急离开的,对了苏兄弟接下来打算去什么地方?”
苏白有些不懂对方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也没有多想,说道:“先去上京一趟,还有一个朋友要见。”
方平沉吟片刻,说道:“上京……距离咱们这里也不算近啊!对了,商行里正好有一批货要运往浙州,可长安的一些事情需要我在这里看着,一时走不开,别的人我也不放心派出去,我看不如这样,就让君蓉走一趟吧,你们也算是顺路,苏兄弟帮忙照看一下。”
方平这话太过突然,而且显然之前跟秦君蓉没有商量过的,秦君蓉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傻眼,说道:“平哥,你怎么能……能让我出去呢?万一我办不好怎么办?”
方平笑着安慰道:“君蓉你就别谦虚了,我记得当初你可是能在外面独当一面的,只是嫁给我之后,这才在家相夫教子,这一转眼就是几年过去了,这几年你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次就出去转转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将东西送到就行,我就是想让你出去散散心,带着孩子,让他出去见见世面。”
秦君蓉听出方平不是在开玩笑,虽然说得很是突然,但却是真的想让她出去走一趟,她望着对方的眼睛道:“平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非要让我离开?”
方平一怔,自己没有暴露什么吧?他也跟秦家几位公子说过,不要跟秦君蓉提战争的事情,苏白则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夫妻啊,一有一点不对,另一方马上就能够看出苗头,他怎么突然就有些羡慕了呢!
方平则嘴硬道:“没出事情啊,就是想让你出去散散心而已。”
秦君蓉盯着对方眼睛看了片刻,直到方平有些不自在,这才点头道:“好吧,既然平哥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出去转转,说起来我确实也很长时间没有出远门了呢!”
“我就知道你闲不住,这次就好好出去看看,你还没有去过浙州吧?那里的江南水乡,跟咱们这里很是不同,将货物运到之后,也不必急着回来,多游玩游玩。”
见秦君蓉答应,方平很是高兴,秦君蓉会觉得方平这么做有些莫名其妙,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情,一旁的苏白却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显然是方平在考虑了一天之后,还是决定让秦君蓉母子离开,出去避避难。
这倒不是说他完全相信了苏白的话,只是在关系到自己家人安全的时候,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也许苏白说的不对,也许苏白是危言耸听了,可万一要是真的呢?万一长安城发生大乱,甚至沦为战乱之地了呢?
他自己为了家业可以留在这里,但自己的妻儿不行!再说也确实能够让秦君蓉出去散散心,去南边的水乡游玩游玩,就算长安城没事,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游玩一趟再回来就是。
商量定了之后,方平说道:“那明天一早,君蓉你就跟苏兄弟一起离开吧,不过货物不少,速度怕是要慢一些,不会耽误苏兄弟你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