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薇怀孕的新闻热度还没降下来,韩亚集团就又传出了不利新闻——有小道消息爆料称,仙鹤集团之前有意将总部回迁到凉城,还考察了好几次,韩亚集团为了利益,一开始表现出了十分的诚意,甚至不惜用联姻来达成合作的目的,但众所周知,韩慕年前不久才公开承认了恋爱,被阮家知道后大怒,认为是在玩弄他们,所以不仅取消了双方的合作,还放言要与韩亚集团争夺市场份额。
小道消息毕竟不是正规渠道来的,所以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被上头出面镇压下去了,但是群众的嘴却是封不住的,仅隔了一天时间,各种流言四起,什么“二女争夺一男”、“豪门千金和贫民女孩的争斗”、“两大豪门为爱痴缠”之类的耸动标题层出不穷,在网站的各篇帖子里制造了一波又一波的舆论热潮。
韩亚集团总裁和阮家二小姐自然是神龙不见尾的存在,大家就算想八卦也见不到真人,只能在背地里议论议论,但时暖暖就不一样了,她只是一个还在念书的学生,本身也没有任何身家背景,所以一时间就变成了所有人背后议论的矛头指向。
A说:“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她跟韩少的恋情,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故事啊!”
B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上流家族最看重的就是权力、地位和利益,谁会这么傻,放弃那大好江山不要,只要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黄毛丫头?”
C阴阳怪气地说道:“要我是韩少,现在铁定马上踹了她,然后跟那阮家好好谈谈,既能收获一个大美女,又能让韩亚集团的规模更上一层楼,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皆点头称是,看向时暖暖的表情也变得同情和可怜,不过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尤其是那些女生,各个都等着看她被甩的好戏。
然而,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少次类似桥段的时暖暖此时却没有像他们所期望的那样露出任何慌乱无措的表情,她一如往常的上下课、去食堂吃饭、回寝室,每天都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规律到甚至让人怀疑她对这段感情究竟是不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她的强装镇定而已?
转眼到了周五,时暖暖的画已经画的差不多了,她正盘算着周末去一趟出版社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放下画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的名字挑了挑眉,然后接起,叫了对方一声“表姐”。
电话那头的郑诗晴冷哼一声,语气里透着傲慢:“时暖暖,你现在马上回来一趟!”
“现在?”时暖暖看了眼书桌上的小闹钟,回道,“我下午还有两节课,现在不方便回来,表姐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就可以了。”
“时暖暖,你这什么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她平静无波的语气无疑激怒了郑诗晴,她的语调马上升高了好几度,变得尖锐又刺耳,“你都已经是被别人甩掉的破鞋,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告诉你,你到死都只是一个穷鬼!”
时暖暖蹙了蹙眉,听她在电话里继续骂道:“我早就知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是不会得意太久的,果然,现在被男人甩了吧?我还真是好奇,你现在是怎么有那个脸面继续待在学校里的,别人怎么没把你轰出来?”
听她越说越离谱,时暖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冷言出声道:“表姐,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电话那头的郑诗晴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激动了,轻咳了两声,没好气地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知道你被甩了,不过,毕竟你也是韩少曾经的女人,想必韩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现在家里的房子要拆迁了,但是给的赔偿我们都不满意,你就去跟韩少求一求,把拆迁款多分我们一点。然后呢,我们还想要两套地段好一点的房子,最好面积大一点的,朝向要朝南的……”
她后面还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要求,时暖暖都听不清了,整个人愣怔在原地,脑袋里嗡嗡的,只回荡着自己刚才听到的那几个字——家里的房子要拆了……
在时暖暖的印象里,家里的那幢三层小楼有些年岁了,据说还是爷爷当时结婚的时候太爷爷建的。
那时候太爷爷有做生意,时家在当地算是最早富起来的人家,所以太爷爷建了在当时的年代并不常见的三层小楼。小楼虽然不是雕花玉琢,但是白墙黑瓦、工工整整,煞是好看,亲戚邻居没有一个不羡慕的。
小楼建好后,爷爷便娶了奶奶进门,时家的这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感情和睦,日子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下来了。
再后来,等太爷爷过世后,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时家也逐渐落败了。但好在大家都本本分分做人,吃喝不成问题,只是没什么大出息,一家子就这么一直窝在这小楼里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年纪最小的时暖暖出生,也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从小到大,时暖暖的同学里总有那么几个特别有钱的,她也去参加过他们的生日会,小时候看到那些小洋房或者大开间她会很羡慕,回来以后会抓着爸爸妈妈问,为什么自己家这么破旧。
爸爸妈妈当时只是抱着她哄她,脸上的表情闷闷的,当时她不懂,但是再长大一些之后她就懂了,他们当时的表情是惭愧和无奈,而自己曾经多么不懂事,竟然会让他们那般为难。
所以她不再去参加那些生日会,也不再问那些问题,每天努力学习,用功读书,以后可以找一份好工作,买一间大房子,把他们从这幢小楼里带出去,但未曾想,她都还没去上大学,他们就这么突然的离开了自己……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秦安安推门走进寝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怎么了。
“暖暖?暖暖?”
她伸手推了她两下,后者才恍然回神,只是脸色依然有些苍白。
“怎么了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秦安安担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时暖暖张了张嘴,对上秦安安那张疑惑的脸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起她的手急切地问道,“安安,你们家是做房地产的吧?”
“啊……嗯,是啊,怎么了?”秦安安被她罕见的一惊一乍的举动弄懵了。
“那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时暖暖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时话一顿,转而改口道,“算了,我自己问吧。”
“到底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
秦安安也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但是时暖暖已经拿着手机往阳台上走去了,所以她只能等着她打完电话再说。
时暖暖关上阳台的门后,迫不及待的拨通了秦琅晖的电话,等电话刚一接通就开门见山地说道:“琅晖,有空吗?我想问你一件事。”
那头的秦琅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对着一堆待处理的文件,他放下了笔,有些好奇她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会有什么事情。
“行,你问吧。”
“荷花街道清水湾小区是不是你们集团负责拆迁的?”
“什么小区,你再说一遍。”每天有无数个项目等待审批的秦琅晖压根就记不住那些小区的地名,于是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打开了内部系统查询。
“好。”时暖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镇定些,“是荷花街道,清水湾小区。”
“哦,这个啊……”秦琅晖十指灵活的输入了她说的地名后用鼠标点了点,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跳出来的搜索结果,应道,“对,六月的时候就开始规划的,上月底刚定下来准备拆,怎么了?”
得知了确切的结果,时暖暖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闷闷的:“怎么……怎么这么突然就要拆迁了?”
“荷花街道都已经是老城区了,而且不止清水湾一个小区要拆,整条街道全都要拆。”秦琅晖也不把她当外人,没有丝毫隐瞒的说出了各种内部消息,“后年凉城不是要准备举办世界运动会吗?上面的领导说了,这些老城区又破又旧,有碍瞻观,影响城市发展,所以准备三个月内全都拆了。这不,我们秦辉中的标,我都快忙死了,小满还总是找不到人,一天天的跟我闹,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你说我容易么我……”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时暖暖打来这通电话的目的,随口调侃道:“对了,你问我这个干什么?不会你家就住清水湾吧?那估计很快就拆没了,哈哈哈……”
时暖暖捏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收紧,闷声“嗯”了一声,心情一落千丈,有一种说不出口的酸涩和无力。
“额,我只是随口猜的,还真是?”秦琅晖再粗线条也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劲,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地安慰道,“虽然秦辉在凉城是有点地位,不过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而且还关乎到整个凉城的经济,如果你不想您家拆迁也不行啊,这事比较难办……”
不是难办,而是没法办,时暖暖心里很清楚。
她咬着唇吸了吸鼻子,语气低沉:“我知道,我就是问问,谢谢你啊……”
“没……没事……”
她语气这么不对劲,秦琅晖心里有点犯怵——她不会是要哭了吧?卧槽,这要是被老大知道了,那自己还不得被吊着打?
他秦大少虽然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未断过,但要说真的用心去哄,好像除了那个避他如蛇蝎的林小满以外就没别人了,所以他是真的不会哄女人。
时暖暖又向他道了谢,然后才恍恍惚惚的挂了电话,在阳台上站了许久,直到身上仅存的一点热气被寒风彻底的刮没了之后她才冷得一哆嗦,想起了郑诗晴特意打电话过来跟自己说的事情。
“赔偿款?”她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原本清澈的双眸此时满是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