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课后,时暖暖心绪纷乱的回寝室收拾了东西。
秦安安虽然有些不放心,但听她说韩慕年已经在门口等着接她了也就稍微安心了些,不过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万一有什么事就打给自己。
有好闺蜜的关心,时暖暖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点头应了。
她走出宿舍,脚步往学校大门口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熟悉的黑色宾利已经停在了门口对面的马路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男人就开始不遮不掩,直接让刘建国把车停在学校的正门口。这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进进出出都会看见,更别提那些开车来接送孩子的家长了,害得她总是低着头小跑着上下车,尽量躲避别人望过来的各种目光。
今天她心里惦记着心事,所以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车子的方向后就那么慢吞吞的走过去。
“暖暖小姐。”刘建国下了车候在车边,等她快走到时微微鞠躬,笑着跟她打了招呼,然后恭敬的拉开车门等着她上车。
原本每次都会甜甜的回一句“刘叔叔”的时暖暖此时只是脸上挤出了一个略显苍白的礼貌性笑容,眼神有些恍惚,没叫他一声就弯腰坐进了车里。
刘建国可不认为她是在耍脾气,他毕竟跟了很暮年这么久,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他能看得出这个女孩子本性善良,为人大方不做作,一举一动都体现出她良好的家教,这都不是能装得出来的,而她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所以他只是不解的皱了皱眉,然后替她关上了车门。
车子缓缓启动,往樱园的方向开去。
时暖暖靠在柔软的椅垫上,扭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清秀的眉间隆起了几道小褶皱,原本红润精致的脸蛋此时泛着一丝忧虑的苍白,落在身旁的男人眼里,化作了阵阵的心疼。
他正要伸手把人抱进怀里,一阵来电铃声突兀的响起,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时暖暖抱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时,眉间的褶皱随之更深了几分。
她的情绪也影响着韩慕年的情绪,他也跟着微微蹙起了眉,看着她不是很情愿的接通了电话,语气有些无奈,更多了几分忍耐:“喂,表姐。”
表姐?
听到她这么称呼对方,韩慕年眸底的那抹暗色更深。
电话那头的郑诗晴正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没好气地骂道:“你这个死丫头,我让你跟韩少说的事情你到底说了没有?我们这么多人都在等你的回音,你倒好,连个电话也不打回来!时暖暖,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韩少的女朋友呢?你这是摆谱给谁看啊!”
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让时暖暖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她伸手揉了揉,瞥了眼身旁脸色阴沉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回道:“我才刚下课,还没来得及问。”
“不就是打个电话的事情,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的!”郑诗晴自以为是的想着,嗤笑一声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被甩了,所以连打个电话给他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莫名其妙被失恋的时暖暖:“……”
自以为猜中的郑诗晴得意地笑了一声,装模作样地啧啧道:“我早就说了,人家韩少身份高贵,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穷丫头,早晚都会把你甩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烦你了,你说说你呦,书读得再好有什么用,连个到手的男人都勾不住,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死……”
她的话越说越离谱,时暖暖一时没忍住,对着窗外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等下去问一问,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喂,你这个死丫头,人没什么本事,脾气还这么大!”郑诗晴骂了一句,然后抢在她前面先挂了电话,好像这么做自己就占了上风似的。
时暖暖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默默的把手机按了黑屏放回包里,一扭头,看见的是韩慕年那似乎洞悉一切的深邃的眼神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她咽了咽口水,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电话被他听见了,咬了咬唇,心里正盘算着要怎么开口,却听见他语气平静地先一步说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语气里的肯定让时暖暖无法反驳,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一大截。
“我……”
“想好了再说话。”韩慕年不冷不热地说完,深深的睨了她一眼,然后也学着她的样子扭头看向窗外,只留下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对着她。
其实,郑诗晴打来电话跟时暖暖说了些什么他早就猜到了,因为求生欲很强的秦大少在中午接到她的电话后就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末了还跟他说,家里的房子要拆迁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拆迁户不仅能得到一笔不小的补偿款,还能分到新房子,所以很多人都盼着靠拆迁发一笔横财,可她的声音听起来却很低落,这让秦琅晖不免有些纳闷,挂了电话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才特意打电话知会他一声,让他留意下。
当初两人达成协议后,是韩慕年让刘建国开车去她家把她接到樱园的,而且她的信息辛月早就全都调查了个底朝天,所以他自然知道她家的那幢三层小楼就位于清水湾小区。至于她现在异常的情绪,恐怕就是不舍得从小居住的房子即将被拆除,而她父母住过的房间也会不复存在,那些留下来的家具和物品恐怕也会被她家里那几个亲戚无情的丢弃。
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家,没有了那些遗物,她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儿了,日后连能够回忆的地方和物件都没有,这怎么能不让她伤心难过呢?
韩慕年虽然心里心疼,但他逼迫着自己不露出半点心软的表情,因为自己作为她的男朋友,她有需要帮忙的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找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这份不依赖无疑让他恼怒和失望。所以他这次要用自己的方式让她认识到错误,否则以后若是还有别的事情她无法解决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会是别人,不会是自己。
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开进了樱园,韩慕年没有等她,自顾自的下了车往别墅里面走去。
“韩少……”裴姨刚出来开门,就见到男人沉着脸迎面走来自己擦身而过,紧接着就是时暖暖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走了进来。
“暖暖小姐,您回来了。”裴姨一脸慈祥地笑着问道,“晚上有没有想吃的菜?我去做。”
“哦,没有,你看着做吧。”时暖暖心不在焉地说完,转身也往楼上走去。
裴姨疑惑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上楼的背影,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两人是又闹矛盾了?
韩慕年上楼后,进了卧室,脱下外套先去浴室洗了个澡,等他换了身家居服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时暖暖正一脸忐忑的坐在床沿上,低着头绞着手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瞥了她一眼,把手里的浴巾直接丢了过去,把时暖暖吓了一跳。
“过来,帮我擦头发。”他像个大爷似的命令道,然后直接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还真就像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等着她过去。
时暖暖扁了扁嘴,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拿着浴巾走过去,覆在他的头上轻柔的擦拭起来。
刚洗过澡的他身上有一股沐浴液的清香,隐隐混杂着她很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
她低头嗅了嗅,感觉跟自己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很像。
“偷偷摸摸的,闻什么呢?”
韩慕年冷不防突然转过了头看她,时暖暖手一抖,手里的浴巾就掉了下去,偏偏好巧不巧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
时暖暖愣了愣,看见他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下,被无情嘲笑的韩慕年更是皱紧了眉,伸手拿下了浴巾,语气里透着威胁:“笑什么?”
“额……”时暖暖掩了掩唇,干笑一声,“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韩慕年挑了挑眉,并不打算放过她。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还不让人笑了……”时暖暖撅了撅唇,小声咕哝了一句。
就算她说得再小声,凭韩慕年那非人的耳力也能听见她是说自己,气笑道:“你心里有事瞒着我不说,现在又公报私仇,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哪里公报私仇了!”时暖暖下意识地反驳道,“谁让你突然转过脸来的,是你吓了我一跳还怪我!”
“嗯,所以你确实是有瞒着我的事情了?”男人敏锐的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
被套话的时暖暖:“……”
韩慕年把浴巾递还给她,舒舒服服的坐了回去:“先帮我把头发擦干,顺便好好想想你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的。”
时暖暖捏着手里的浴巾,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而纠结。
手下,男人的头发乌黑而坚硬,摸在手里有些刺刺的,由发型师设计的短发不像一般的小平头那样中规中矩,也不像现在的年轻男性那样花里胡哨,很衬他的脸型和气质。但是现在刚洗完头,看起来更多了几分随性和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