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半开着,从里面能听见有人在兮兮索索的做着什么,想也知道应该是别的佣人。
果不其然,她悄悄的走到门边往里面探头看,一个女佣背对着她正在给躺在床上的江烈权擦脸,只不过她一转身,苗苗看见了她的脸,竟然是钱黎莉的专属女佣翠翠。
“她是夫人的人,怎么会来照顾二少爷?”她心里这么想着,脚尖不小心踢到了门框边发出了声音。
翠翠听见了,立刻转过头来看,见是她,不由地面露惊讶:“苗苗?你怎么上来了?”
苗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似真似假地回道:“我听说他们抬着一个人进来,想过来看看热闹。”
“这有什么好看的?”翠翠把擦过的毛巾放回脸盆里,直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还不就是二少爷喝醉了,被人送回来了。”
苗苗见她一脸不太情愿的表情,眼珠子一转,说道:“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给夫人取礼服吗?不如你先下去休息,这里我来帮你。”
“真的?”翠翠眼睛一亮,推辞了两句,“不太好吧……这还是江总叫我来的……”
“没事,我看他们都睡了,反正也没人知道,你下去吧,我来。”苗苗说着,一边走进去一边挽起了袖子。
翠翠早就想回去睡觉了,见她是真心想要帮忙,很高兴的就把脸盆递给了她:“那谢谢你了啊。”
“没事,不用谢!”
翠翠打着哈欠离开了,苗苗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到门边把门关上后又不放心的锁上,然后才带着一脸傻乎乎的花痴表情回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睡过去的江烈权,一颗心“噗通噗通”的狂跳不已。
“二少爷……”她蹲下身贴近他的脸低声叫着他,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回应她的只有熟睡的呼吸声。
见他是真的睡得很熟,苗苗的胆子更大了些。
这次,她把脸凑了过去,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这才发觉他虽然年纪还轻,但长得已经很有男人的味道,皮肤因为经常打球是黑了一点,看起来却相当的健康,一对浓眉棱角分明,鼻梁清俊高挺,视线再往下,他紧闭的嘴唇纤薄有力,晕染着一层淡淡的樱桃色。
出色的五官组合在一张脸上,绝对不比电视上的那些男明星逊色,至少她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苗苗心如擂鼓,她咬着唇瓣犹豫再三,一双手攥得紧紧的,即使是在凉爽舒适的空调房里也捂出了一身的汗,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终于,她深吸了几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慢慢的把嘴凑了过去……
第二天,江烈权是在宿醉后的剧烈头痛中醒来的。
他烦躁的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低头一看身上,已经不是昨晚穿着的衣服了,被人换成了干净整洁的睡衣。
他虽然不会太在意,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无奈和恼怒——因为他还不习惯让佣人贴身伺候,尤其是换衣服这种私密的事情,他其实思想还是挺保守的,可是那个继母却硬是要塞给他一个,美其名曰是一视同仁,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个佣人是继母的人,是派她来监视自己的。
江烈权从床上起身,未散的酒味在空气里飘荡,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视线向下,正好看见花房的门口站着一个拎着铁桶的女佣,好像也正在抬头看着他这边的方向。
江烈权没在意,瞥了一眼就转身进了浴室去洗漱,等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人在敲门。
“谁?”他没好气地问道。
“二少爷,江总来让我叫您下楼用早餐。”
“没胃口,不吃!”江烈权很少跟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一起吃饭,因为他觉得厌烦。
“可是……”
佣人还想再说什么,被他直接吼了回去:“说了不吃,聋了是不是?给我滚!”
佣人无缘无故被他吼了一嗓子,吓得忙不迭的跑下了楼,唯唯诺诺地跟江海泉汇报:“江总,二……二少爷说……说他不想吃……”
“这个臭小子,昨天喝得烂醉,今天又不起来吃早餐,像什么样子!”江海泉也没了吃早餐的兴致,把筷子一摔怒斥道。
钱黎莉抿了抿唇,低垂的眼睑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面上却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柔声安慰道:“老公,大早上的别生气呀。烈权他还小,性子还没定……”
“他还小?他都二十岁了他还小?!”江海泉一听这话,更生气了,“我二十岁的时候都已经跟着我父亲在打理江氏了,他呢!每天除了打球就是喝酒!”
“现在的孩子哪能跟你那时候比呀……”钱黎莉不温不火地又添了一把柴,“毕竟之前也没跟我们在一起生活,现在突然换了个身份,这多多少少……哎,我也能理解。对了,我还听说前面他摆了好几桌请他那些同学和朋友吃饭,肯定是心里呀对这件事高兴着呢,老公,你这时候就让他先适应适应他的身份,别太逼着他了……”
这番话说得极为隐晦,既暗指江烈权从小生长环境平庸才导致的性格偏差,又说他回到江家后就跟旁人大肆炫耀他的新身份,再加上他对江海泉这个亲生父亲一直都是不尊重的态度和他故意忤逆的种种行为,足以让江海泉对他心生嫌隙。
果不其然,江海泉心里的不悦已经从刚才的不满升级成了更大的怒气,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回到江家了就应该遵守我们江家的规矩!看看彦乐,从小到大比他不知道懂事多少倍!如果不是他现在……”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提起这个暂时不在家的儿子,江海泉的神情黯然了些。
而一旁的钱黎莉更是瞳孔一缩,握着刀叉的手指猛然间收紧——她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不管是品行还是样貌全都是出类拔萃的,她一直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身上,期盼着他长大成才,最后名正言顺的接手江氏成为下一任的总裁。
尤其是当她从江海泉的口中第一次得知了褚青青当年竟然暗中利用褚家跟S国皇室亲族的关系,把褚氏的剩余财产捆绑在了S国之后,她更是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顺利里的话可以让儿子提前顺理成章的接手集团。
可谁知天不遂人愿,江彦乐却突然得了某种怪病一病不起,连那传闻中的家族的考验也没办法去参加,这样就等于把褚氏遗留的那一大笔财产拒之门外了!
江彦乐的病不仅给江海泉和钱黎莉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连他本人都一时难以接受,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作为江家的代表去S国拿回那一大笔财产,甚至已经在钱黎莉的暗示下做好了回国后就接手总裁的职位,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哎……”如此想来,江海泉更加没了胃口,把面前的餐盘一推,取过一旁餐巾拭了拭唇角,语气缓和了几分,“彦乐最近怎么样了?”
“还跟以前一样,不发作的时候挺好的……”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一颗心却是止不住的哀痛。
因为江彦乐的怪病一发作起来就是无法抑制的抽搐和长达一小时以上的神志不清,即使医生已经替他会诊了很多次,但还是对这个病的病因一无所知,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延缓他病发的间隔和发作时的痛苦。
“医生怎么说?”
“下周一还会从外地调派神经科的专家过来会诊。”
“又是会诊!”钱花了大把,病却不见好,江海泉不由得心里烦躁,“他们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就换一家医院!”
“可是韩氏医院已经是凉城最好的医院了,再换的话国内也不见得有哪家能治的……”钱黎莉说着,眼眶就红了。
江家餐厅这里的气氛很低沉,相隔不远的樱园此时气氛也有些微妙。
韩慕年和时暖暖都起得早,所以这时候早就吃完了早餐,他们两人一个打开电脑处理公事,一个捧着书本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看书,只是心思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书架的某处,手里的书页半天也没翻动一张。
她越是安静,韩慕年的心里就越是没底。
虽然他也知道她就是一个性子沉静的女孩,但这时候他总是会叹息,如果她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又吵又闹的反而更会给他安全感。现在她如此冷冷清清的窝在那里半天都一动不动的,他什么公事也处理不了,因为他的心思全都在她的身上。
一份文件足足看了半个小时还没有看完之后,韩慕年终于忍不住了,把等着他处理的文件全都抛到了一边,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嗯?”时暖暖从放空的思绪中回神,愣愣的看了看他,然后合上书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她站在书桌的另一端,离他还有四五步的距离,可是韩慕年却一伸手就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没等她坐稳就倾身吻了上去。
等到一吻结束已经是一分钟后,时暖暖伏在他的胸口微喘着气,身子软软的趴着,耳边传来他“咚咚”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带着他一如既往的霸道,却也让她安心。
只是她还是微红了脸,声音带着一丝娇软:“干什么呀?”
“想亲你。”软香在怀,韩慕年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又低头在她的唇上吻了吻,这才问道,“不是要看书吗?刚才在发什么呆?”
时暖暖眼眸轻眨,倒是没有隐瞒他,直起身子看向他,神色严肃了几分:“在想烈权和江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