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就这么呆呆的在楼下站了会,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
他有那么会的茫然。
连任夜舒什么时候来到身边都没发现。
任夜舒拍了拍陈乐的肩膀道,“人还在急救!”
陈乐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没死吗?”
“离得近,刚跳下来,就被人发现了,马上拉到手术室去急救了。”
任夜舒说着,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虽然去救了,但形势并不太乐观。
两人赶紧来到了隔壁的三楼手术室。
手术室外,林语琼跟谢曼珍两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乐大哥。”
“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
陈乐不解,“为什么会跳楼?我听说手术都挺顺利的啊。”
谢曼珍点头道,“是啊,之前我们还在商量什么时候回村里去,林梅姐还说她再也不想出村了,会不会是因为我说错话了……”
谢曼珍说道后边已经是越来越小声,眼圈红红的,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陈乐正想开口,发现那手术室上边,“手术中”的灯忽然暗了下来。
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医生慢慢的走了出来。
几人马上就围了上去,紧张的问道。
“医生怎么样了?”
“林梅姐怎么样?”
“没事吧。”
那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医生,先是看了任夜舒一眼,冲她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所有电视剧里,伴随着这句话后边的,必然是不好的结果。
“再高超的医生,也挡不住一心求死的病人,她但凡有一点点求生的欲望,可能都救回来了。”
医生说到这,再次无奈摇头道,“病人硬要求死,神仙也拦不住。”
陈乐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寻死呢?”
好不容易救回来啊,好不容易从安娜夫人那逃出来,好不容易能回家了,这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这么艰难的才活下来,为什么……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对此,那医生只是一脸坦然的回答,“偶尔也会出现这样不想给他人增加负担的病人的。”
“她右手已经完全腐烂坏死,必须截肢,身体里到处都有问题,一辈子都不能做体力活了,而且,基本都需要人照看,要靠吃药为生,脸上虽然植了点皮,但也是跟常人太不一样了,对于这样的病人,很容易出现轻生的念头。”
“所以,都已经安排在特护室,严加看管了,想不到,她居然还能拖着这么虚弱的身体,来到七楼跳楼,……话说回来,今天7楼门没锁吗,也不知道谁当班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过失。”
“……”
一时间,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悲伤的气氛一下蔓延了开来。
还是任夜舒先反应过来,“辛苦您了,柳主任,这么大半夜的我还打电话把您从家里叫过来。”
那医生笑笑道,“没事,没事,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生本职嘛。”
“我帮大家叫了点宵夜,您也休息下吧。”
“客气了,客气了,还有这位是,他们说的你男朋友吧。”
“嗯。”
那医生说着还冲着陈乐伸出了手。
陈乐其实没啥心情,但还是礼貌的跟对方握了握手,互相介绍了下。
今天不是人家当班,愿意过来出手,自然是看在任夜舒面子上的。
任夜舒在外处事也是相当得体,客套了几句,就带几个辛苦的医生护士,先去休息下吃点东西了。
一直看着他们离开,陈乐重新把视线投到了林语琼跟谢曼珍身上。
谢曼珍低垂着视线,小声啜泣道,“一定是我的关系,是我之前跟她聊天,不小心说到了以后回村结婚,好好生活,过普通日子的事,让她想起了不好的事……”
因为,基本已经不可能再过普通的日子了。
林语琼也是有些悲伤的冲陈乐解释道,“在我们村,女人也是必须劳作,在家或者下地干活的。”
就是说,你可以丑,那也会有人要,脸上的皮肤没了,倒也不是最大的问题,弄点皮不吓人就行。
但你要是不能工作,少了只手,那肯定就没人要了,尤其身体还弱,还要每天吃药花钱,她的结婚生子都会成为很大的问题。
以后还要拖累家里人,还要人照顾,这都是开销。
整个人不仅不能为家里生产,还会拖累,既不能结婚,也不能生子,处处还要人照顾,还得一辈子吃药为生。
对于她来说,以后的日子,整个人生,就只剩下慢性折磨而已。
与其自己受折磨,同时折磨着家里人,还不就这样一了百了,反而是种解脱。
正如刚刚那医生说的,病人但凡有一点求生欲,可能也救回来了,一心求死,是真没办法了。
林语琼看着陈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不过马上又摇了摇头,无奈的来到谢曼珍身边坐下,拉着她的小手,小声安慰着。
陈乐也感觉有股气闷在胸口,看着两人,很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好像,也只能这样。
什么都做不了!
陈乐轻叹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快步的走出了医院大楼。
他感觉到,那股气就堵在喉咙里,不吐不快,闷的他难受。
救一个人好难,但杀一个人却很容易,这真是一件极不平等的事。
尤其是,很多时候,救回来的人,也已经毁了。
而施害者,却依然能逍遥法外。
自己想尽各种方法,却不能动对方分毫。
陈乐忍不住抬头望天,心想,这天空,真就这么阴暗,见不得半点光明吗?
他就这么阴沉着脸色,回到小旅馆,把手机关机,再重新换上了夜行衣。
准备继续先前的事。
只是与之前想法截然不同的是。
算了,救人太难了!
还是来做点简单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