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国华的手下们端着枪迅速冲上了楼。
余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跟着上楼问道:“大哥,您这是为何?”
他刚才又去灶房吩咐伙计们烧水去了。
大老爷们儿都不知烧水是做什么用的,反正李怀才吩咐了多多烧,尽管已经提了几大桶滚开的水上楼去,灶房里依旧继续烧着水。
因此,余亮对这里发生的事浑然不知。
他哪里知道如烟难产,是李怀才壮着胆子把母子俩给救回的。
“没有为何!”陶国华说不出口。
“没有为何那是为何要将秀才拿下?”这里也只有余亮敢这么问他。
陶国华无奈,瓮声瓮气道:“不懂就少问!”
余亮疑惑地看着他,见他脸色复杂,与往日的喜怒都不一样,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所为何事。
大哥不肯说,他也就不好多问。
房门紧闭着,陶国华没有指挥手下冲进去,而是列成一排在守在门外。
好一会儿,门终于开了。
李怀才拖着疲惫的双腿走了出来,他顾不得身上沾的血,用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门外竟然七弱书生样儿,不要命的时候也是豁得开的。
他心里有委屈,接生这俩小时里,他可是饿着肚子的。
真没想到,自己冒着风险为盛太太接完生,这帮流寇却与土匪无二异,过河拆桥竟然拆得如此痛快。
如烟生下孩子之后,一直昏昏欲睡,但是心里总有事放不下,只是闭目养神并未睡着。
听见门外吵吵嚷嚷,她吃力地睁开双眼:“桃花婶儿,门外出什么事了?”
“盛太太,我们当家的说让您好生歇息,别管旁的事儿。”
“秀才怎么了?”朦胧中时她听到了门外的争吵。
“您是说那位郎中?他……他好像被当家的抓起来了。”
“为何?”她吃惊地想要坐起。
“不……不知。”
如烟困意顿消,她要起来,她要去看看他们为何要抓秀才。
桃花婶见状,连忙劝她:“盛太太,您刚生产完,身子虚弱着呢,您可不能下床啊!”
“婶子,你们扶我出去吧,我去看看,秀才绝不能有事儿。”
李怀才刚把自己母子俩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他陶国华凭什么就要把人给抓了?
这不是恩将仇报陷她母子于不义吗?
“那……那我替您去看看,您别起来。”
桃花婶忙用眼神暗示已帮娃儿包裹好的柱子婶守住她,自己跑出屋去。
“当家的,盛太太要起来。”她觉得这么开口比较好。
“起来?她起来做什么?”
“盛太太说了,秀才绝不能有事儿。”
“……”陶国华眉头骤然拧紧。
“忠锐……”
如烟虚弱的呼声传了出来。
陶国华立即进屋。
“如烟,你该好好歇息。”
“我歇什么?秀才是我母子的救命恩人,你为何抓他?”
“我……”
“你是不是见不得有人救我母子?”
如烟故意拿话激他,若不这样,她知道他不会说理由。
“如烟,你误会了……”
“……”
“是……我要杀他,见过你的人都必须死。”
他一横心,说了出来。
如烟猛地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见过我的人就必须死?那当年你在街市上救我,你也……”
也看见她被人撕破衣裳的身子。
她提到当年,陶国华便怔住了。
对于她,他是有愧的,她为自己付出了整个青春,而他最后辜负了她。
他的头耷拉下来,半晌,朝门口的手下挥了挥手:“去把秀才放了……”
“天已黑,这么晚了秀才如何回去?”如烟不放心,怕他会连夜赶李怀才出去。
这茫茫大漠,夜里风沙大不说,风向时刻在变,无人能分清方向。
“放心,让余亮为秀才安排好上房,好酒好菜招待他便是。”
见陶国华态度转变了,如烟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些。
“你不许再变卦,若是委屈了秀才,我便……”
“知道知道,只是我这心里这口气咽不下。”
“……我要睡了。”如烟懒得和他多说。
柱子婶已经把喂过水的娃儿放进了被窝里,如烟搂着孩子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李怀才经过这场惊吓,接着又受到了贵客待遇,这一会儿冰、一会儿火的更令他提心吊胆。
尽管很疲倦,但他不敢睡着,怕这帮土匪趁自己睡死过去一枪把他的脑袋给崩了。
一颗心提到了天亮,饭后由余亮顺利送出了村。
秀才回去后,胡一百又连着两次亲自带人来接慕如烟母子,但都被陶国华使诈给骗走了。
如烟母子满月这日。
陶国华为孩子办起了隆重的满月宴,在这荒凉大漠中,也没有什么非富即贵之人可请。
于是便趁这机会把胡一百及其他几股势力全都请了来。
宴席上,陶国华抢着当起了孩子的干爹,并抢着为孩子取了个小名儿叫:漠生。
意为在大漠出生。
虽然如烟对这小名儿有些不满意,但是看在他对自己母子百般呵护的份上,也便同意了。
况且,人家已经很自觉地把大名给留着未起,这小名儿就随他吧。
正热闹间,一名手下匆匆忙忙跑了大厅,附在陶国华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陶国华脸色大变,转身朝坐在他旁边的胡一百说一句,俩人便疾步走出大厅。
如烟见平日里不对付的两个人竟然都神色慌张地出去了,怕他们有什么事儿,便把孩子交给桃花婶,也尾随出去。
一出大门,便看见胡一百与陶国华的面前站着两名不速之客。
二人都蓬头垢面看不出相貌,头发如茅草般杂乱枯燥,身形看着纤瘦不堪。
就在如烟疑惑间,其中一人已飞奔过来扑进陶国华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