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的人潮之中,同样有一个小萝卜头,仗着人小灵活,即便鼻青脸肿的,也要挤到队伍最前方,高声欢呼着。
哪怕只是近距离看一眼夜留香。
“啊啊,夜大侠,真是太厉害了。我长大了,也一定要劫富济贫,狠狠揍那帮抢小孩子钱包的混蛋。”
小孩子声音尖利,在一片大人的声音中传出的尤其远。
夜留香耳尖目明,闻声看过去,正好看到一角蹦蹦跳跳的小男孩,欣慰一笑,抓起麻袋兜着底部朝下一抖,彻底清空了所有。
这个动作,再次引来狂热的嘶吼。
人们争相低头捡取金勾玉,再抬头时,夜留香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相比外界的庆祝氛围,蛇王宫中却是另一重天地。
马车上下来一道白眉红眼的高大瘦削男子,他也看到了蛇王宫因失窃而造成的骚乱,却对追缉盗贼之事理也不理,迈步直往蛇王宫深处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走到蛇王寝宫前,才被黑暗中走出的几位蛇卫拦住。
白眉红眼男子昂首而立,“卫宫从雨山归来,有紧急要事,十万火急,烦请禀告大王。”
“等着。”
一道暗卫消失,片刻后宫门大开,里面传来女子嬉闹之声。
卫宫整理一番易容,挺直的背脊微躬,低垂下那高昂的头颅,冰冷的脸庞上也换上一副毕恭毕敬模样,迈开快速而紧密的小步伐,一路小跑着直进宫门之内。
宫门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悦耳动听,两侧还有酒池肉林的香气弥漫。年轻女子快活的声音,更是也一刻不停的传入耳中。
卫宫却对这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快速来到殿前,五体投地跪下,“拜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蛇王嬉戏的声音不停,良久道:“起来吧。”
“谢大王。”卫宫低头垂目。
“这么晚还要来见本王,可是从雨山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经过数十年的研究与实验,大长老终于找到开启天外异宝的方法,关键在于玄天令。”
“玄天令?”蛇王似乎稍微感兴趣起来,赤果的支起身子,身上还缠在数名身段婀娜的美女。“那是何物?”
“据大长老推测,玄天令应该也在天外来客一并带下物品之中,或许是一道黑匣子。”
“黑匣子……”
蛇王微微回想,喝道:“来人,更衣,摆驾王宫宝库。”
“宝库?”
卫宫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片刻后,待蛇王散着发披一件开胸大衣赤着脚直奔王宫宝库时,这里已经乱成一片。
“大王,卑职有罪!”
号称蛇王宫内第一高手,世代对蛇王忠心耿耿的王宫禁卫大军统领尉迟将军一脸严肃的跪伏在地,向蛇王请罪。
蛇王理也不理,一脚将他踹开,“好狗不挡道。”
蛇王大步流星,冲进宝库,一眼便看着只剩下稀稀拉拉一些散乱的金勾玉,以及丢失的大片财宝。他却对此并不在意,匆匆来到一个架子处,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他的瞳孔瞬间变成一双竖瞳,整个宝库中气温骤降,森寒一片,“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比往日更加温和可亲,然而尉迟金德将军却将身躯跪倒的更低,颤声道:“回禀大王,乃是一名叫夜留香的盗贼,竟不知以什么方法偷入王宫内部,趁夜打开宝库大门,盗走了不少宝物。”
“那是何人?”
“乃是江湖一盗贼,专门劫富济贫。传言是阴阳门余孽。”
“阴阳门,劫富济贫,呵呵,这帮阴魂不散之徒,竟然劫到本大王头上来了。”蛇王竖瞳彻底变成猩红色,双手成爪,闪电般一抓。
尉迟金德浑身一凉,蛇王要对他出手,他却动也不敢动,身躯垂得更低了。
这利爪最终却没有落到他身上,身边传来一身惨叫,他的副将被蛇王一把抓住咽喉,一身庞大的气血如丝如雾透体而出,被蛇王张口吞噬个干净。
只眨眼功夫,这名实力强大的武者,已成一具干尸。
“砰~”
干尸丢在尉迟金德眼前,“卫宫、尉迟金德,限你等三日之内找到本王的宝贝,找不到,提头来见。”
“是。”
……
庆夜神狂欢节彻夜纷闹,直到天边突起鱼肚白,人潮才渐渐散去。
小萝卜头罗森鼻青脸肿的往回走,这一夜于他而言简直是悲喜两重天。
前半夜他身手灵活屡屡得手,眼看就要发财了,却被“猪头三”抢走了所有收益,还揍了他一顿。
后半夜就开始倒霉了,不仅一次没得手,好几次都因为挨揍而动作缓慢被人发现,若不是跑得快,加上人又多,他差点就回不来了。
好在看到了自己的偶像夜留香大侠,承蒙夜大侠劫富济贫的帮助,他捡到了一枚金勾玉还有一个黢黑的铁盒子。
虽然不知盒子有什么用,但只要是夜大侠施舍的,肯定是好东西。
将铁盒子夹在腋窝下,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一处蛤馍店前。店门口正有一位美貌丰润的妇人在忙碌摆摊,案前是白气蒸腾的大白蛤馍。
罗森摸了摸口袋,没舍得动用那唯一的一枚金勾玉,从衣缝里挤出三枚铜勾玉,“胡大娘,来三个蛤馍。”
“小森是你呀,你脸上怎么了,又去打架了……”
“没,没有。”小男孩躲躲闪闪。
“哎,你呀。妈妈的病好些了吗?”
“好多了呢,多谢胡大娘记挂。我们一家都喜欢吃胡大娘做的蛤馍,吃完了你做的蛤馍病一准能好。”
胡大娘被他逗笑道:“我做的蛤馍哪有那么神奇。生病了就要及时去找巫祝抓药,否则耽误久了会留下病根子的。给,这是你的蛤馍。”
罗森一看足足五个大蛤馍,赶紧摆手道:“太多了,我只有三枚铜勾玉。”
“拿着吧,大娘今天做得多,卖不掉也要浪费了,快拿着走吧。”
将几个馅料满满的大蛤馍装好,塞进罗森的手中。
罗森感动不已,紧了紧腋窝下夹着的铁盒子,将蛤馍塞进胸膛衣内,深深一鞠躬道:“谢谢胡大娘,我长大了之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这时店里出来一位肥胖的大汉,罗森看的一哆嗦,赶紧一溜烟跑掉。
大汉道:“你又给那小子送蛤馍了。”
妇人笑道:“他一个半大小子,还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太不容易了。你也不要老是吓唬他。”
胡姓胖汉憨笑道:“几个蛤馍不值当什么,若不吓唬吓唬他,哪能让他明白食物的来之不易,天天想着吃白食。不过他的母亲病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好,怕是有些麻烦,你抽空去看看她。”
妇人闻言有些担忧,“是该去看看。”
却说罗森七拐八拐,钻进一片破烂贫民窟中。
一间昏暗潮湿的房间里,一个敲碎的妇人蜷缩在床上,身躯还时不时颤抖几下。妇人脚边还坐着一名不足三岁的小小少女,饿的鸡肠挂肚,对着半碗凉米汤小舌如狗狗般一舔一舔,不舍得喝下。
听到响声小女孩端着碗紧张喊道,“哥哥,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