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晾了一排衣服,祁母正用胳膊肘夹着竹篾喂鸡。蒲白开口,“娘。”
祁母回头一笑,神色如常,一点儿没为她脸上突兀消失的疤痕困惑,“饭都在桌上,进屋吃吧。”
“哎~好。”
上前接过祁母手中的竹篾放到一旁,推着祁母往屋里走,“咱们一起吃,您老这么忙活也不行。”
被动前行的祁母宠溺一笑,眼神中透露出慈爱,“娘亲知道,八月中旬你就要去参加考试了,用功的时候也要注意休息。”
等祁母坐下,蒲白为她盛了碗能数清米粒的粥,为自个儿也盛了碗,坐下呼噜呼噜两口,碗里的粥就剩了半碗。
夹了口祁母腌制的脆萝卜,蒲白道:“明天我准备去镇上一趟,临近乡试,想来会发公告。咱们村儿地处偏僻,有些重要消息恐不能及时传到。”
祁母一脸严肃,从长袖里摸出一个灰色的小包。打开来,蒲白发现:小包里是为数不多的铜板。
她小心翼翼的数了十几个,递向蒲白,“拿着,到镇上买些吃的。村里也没什么可吃,年轻人好口腹之欲,你在家呆了这么久,馋虫怕是早出来了。”
蒲白也没推辞,她此次要去人口流动最大的茶楼搞!事!情!没钱万万不能。
不仅如此,她还要靠手里的几枚铜板赚大钱!
吃完饭抢在祁母前洗了碗,喂了羊,在祁母嗔笑下挺着脊背骄傲的回了屋。
读死书,死读书。不喂喂家禽您还真不知我文农双全!
……
第二天蒲白起了
个大早,就是为赶第一班牛车。
急吼吼到村口,她发现牛车里坐了不少人,就最边边上还有一块只能容纳半瓣屁股的位置。
蒲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冲了过去,跳起坐上车时还故意往里蹭了蹭。
“哎呀呀!掉下去啦!!”
“这谁啊?!挤煎饼呐!!”
牛车上一阵轰吵,伴随着女子的尖叫。
驾车的老头面无表情,坐得四平八稳,手一扬,鞭落下,牛仰天哞了声,迈动蹄子很有规律的走了起来。
没坐稳的人又是一阵吵闹,蒲白听着从未听过的方言,眯着眼笑意不减。
“祁秀才,您也去镇上?”身边一个老阿姨与她搭起了话。
蒲白睁大眼睛看了她一会,才反应过来‘祁秀才’是在喊谁。
“是啊,去镇上。”
老阿姨头往蒲白这边一靠,说话的语气间带着羡慕,“还是祁秀才争气,我家那个吃土长大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让他念书就跟要他命似的!哎…要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也跟你一样努力、聪明,也不至于到现在一事无成。”
第一次被人夸聪明争气,蒲白内心高兴得原地三百六十度旋转炸上大气层七百二十度转体狗刨蛙跳俯卧撑托马斯回旋加速,但表面矜持冷静的笑着装叉,“伯母不必如此,每个人相貌不同,脾性不同,爱好不同。不能因为不喜欢读书就否定他的一切努力。令郎身上的优点与能力只是暂时未挖掘出来而已,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成熟的同时,他想做什么,自会有目标。”
老阿姨听得眼睛一亮,炙热的目光就差抓着蒲白的爪子喊一句亲人了。
之后的路途,老阿姨就像找到了知己一般吧啦个不停,吵的蒲白很想拿502粘住她的嘴。
千呼万唤始来到,在她的忍耐点濒临爆发边缘之际,牛车稳稳停下。
双子镇,到了。
下车与蒲白相伴而行的老阿姨意犹未尽,调整完手臂上的菜篮子,道:“祁秀才,回村了来伯母家吃饭昂。顺便也把这番话说给我儿子听听,敲敲他那不开窍的榆木脑袋,让他早日成才,哦嚯嚯嚯嚯~~”
老阿姨翘着兰花指笑得淫.荡,蒲白的脸皮止不住的抽搐,青筋暴起。
肥婆奶奶,这老阿姨的魔性笑声怎么就和刘巫婆那么像呢?像到让她忍不住……
‘你想打人?’
耳边响起这么一句。
蒲白眼神锐利的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可…空无一人。
粗粗的飞天眉一皱:难不成是幻听?
“祁秀才?祁秀才??祁秀才!!!”
“啊!”
蒲白迷茫的看向老阿姨,表情呆愣。
“你发什么呆呢,叫你半天不说话。”她一脸嗔怪。
蒲白揉揉酸胀的脑门,拧着脸道:“可能是晚上没睡好。”
老阿姨也责怪不起来了,娃娃因为看书睡眠质量不好,是好事啊,说明人家好学。要是跟她家那头猪一个样子,才是完犊子。
“走吧,进城。”
走的时候,蒲白还往一边瞟了一眼,神色莫名。